葉南依前腳剛離開,封策就像脫瞭韁的野馬,趕緊到一旁歇著瞭。
“歇會兒歇會兒,太累瞭。”
比他瞎演的時候累多瞭。
經紀人立馬給他捏肩,一個小助理給他捶腿,一個小助理給他遞水。
他們傢大少爺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瞭,不容易啊!
……
一傢大型連鎖超市,葉南依和沐子晴一邊溜達,一邊聊著有的沒的。
不知不覺間,購物車裡就堆成瞭小山。
推過去結賬時,就見一群人圍著其中一個收銀臺看熱鬧。
“你還藏?趕緊拿出來吧!別逼我報警!”
女人尖銳的聲音從中心位置傳出來。
“我,我沒偷你東西……沒有……”一道比蚊子還小的聲音。
沐子晴戴著口罩帽子,仰著頭朝那邊看瞭一眼,就見是一個半大小姑娘,紮著兩個麻花辮子,帶著黑色發白的棒球帽,穿著一件比她大出兩三倍的破舊棉襖。
“沒偷?那我兜裡的手機怎麼不見瞭?不是你還能是誰?你跟瞭我一路瞭,我就看你鬼鬼祟祟的!穿這麼大衣服,是不是專門來超市偷東西的?”
沐子晴收回視線,“應該是結賬的時候,才意識到手機被偷瞭。”
她推著車往前走瞭幾步,發現葉南依站在原地,目光還落在那邊。
“看你這樣,你該不會是從貧民窟出來的吧?手腳不幹凈的東西!趕緊把我手機還給我!”
原本還站在女孩兒身後排隊的人,聽見‘貧民窟’三個字,瞬間後退瞭數米,看著她好像看著什麼臟東西似的。
“我就說嘛!總感覺她身上有一股惡臭,嘔~”
“手機肯定就是她偷的瞭,那種地方出來的,手腳都不幹凈的。”
“小小年紀,就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土包子,你還不知道吧?現在手機都有定位的,一部手機四五千塊錢呢!你今天出瞭這個門性質就不一樣瞭,到時候報警抓你,就算你未成年,也得進去吃牢飯!”
“趕緊把手機交出來吧!”
“我,沒拿!貧,貧民窟怎麼瞭?手機不是我拿的。”
女人有些不耐煩瞭,一把掀飛她的帽子,就見她頭頂有著幾塊明顯的斑禿,小姑娘急忙捂著腦袋,雙眼通紅地咬著唇。
這些人還不依不饒,非但沒有一丁點愧疚,反而嘲諷聲更大瞭。
“媽呀,這是有什麼病吧?”
“這也太嚇人瞭!絕對是身上有病。”
“天啊,以後公共場合能不能寫上,貧民窟人與狗不得入內!”
女人也後退瞭幾步,後悔剛才碰瞭她,一臉嫌棄,恨不得現在就洗手消毒。
她不耐煩地說道:“你要想證明你的清白,你就自己把衣服都脫瞭!證明你沒偷!”
小姑娘掀起眸子,環顧瞭一圈周圍異樣的目光,她死死地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怎麼都不肯流下來。
她死死地握著小拳頭,“脫就脫!”
就在她手指碰到拉鏈往下拉的一瞬間,她那隻紅得泛紫的小手就被人一把握住。
小姑娘一愣,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仰頭去看。
葉南依撿起旁邊的帽子,溫柔的幫她戴上,半蹲著看她,“你確定,沒拿,對不對?”
“你別聽她的,哪個小偷能承認自己偷東西啊!她跟瞭我一路瞭。”女人聲音尖利刺耳。
小姑娘哽咽:“我跟著她,是,是因為,我,聽見,她說要買,餅,餅幹。我,找不到哪裡賣餅幹,我,我才……。”
小姑娘一隻手裡拿著一個灰色包裝,最便宜的壓縮餅幹。
另一隻剛才準備拉拉鏈的手裡,緊緊地攥著兩塊五的硬幣。
葉南依看著她,仿佛看到瞭當年的自己。
當年她也遭受過類似的事情,她也為瞭自證清白,讓人搜身。
但需要把衣服脫光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本身就是一種侮辱,警察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都不可以搜身,更何況個人瞭。
後來奶奶告訴她,‘誰都可以輕賤你,但自己絕不能輕賤自己。’
“既是清白的,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葉南依站在小姑娘身邊。
當年沒有人站在她身邊,如今她可以站在別人身邊。
女人一聽這人居然幫一個貧民窟出來的小丫頭說話,上下打量瞭一下面前的人,“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偷瞭我的東西,我也要搜身。”葉南依聲音冰冷,明明長瞭一張清純無辜的臉,氣勢上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誰偷你東西瞭,你胡說什麼呢!再說瞭,你是誰啊!憑什麼搜我身!”女人反駁道。
“所以你又是誰?憑什麼讓她脫衣服,證明清白?”
葉南依的話懟的女人一愣。
“我,我跟她能一樣嗎?你,你怎麼幫一個小偷說話,我看你也不像什麼好人!”女人反咬一口。
“東西丟瞭就找警察。別在這血口噴人,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錄下來瞭,污蔑誹謗。”
女人趕緊閉緊嘴巴,一時間不敢說話瞭。
小姑娘拉瞭拉葉南依的衣角,“姐姐,我還把衣服脫瞭讓她查吧!警察來瞭,也會讓我這麼做的。”
這種逆來順受的語氣,深深地刺痛瞭葉南依。
貧民窟的人似乎已經習慣瞭被人肆意地踐踏尊嚴。
他們知道,就算警察來瞭,也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這也就是葉南依為什麼要從根本改變那裡的原因之一瞭。
就在這時,廣播裡響起提示音:“尊敬的顧客朋友們,誰遺失瞭一部,型號為APPLEX11的手機,請到服務臺認領。”
廣播又重復瞭兩遍。
剛才言辭鑿鑿的女人立刻心虛的移開眼,“行瞭,我就不追究瞭。”
女人正要拍拍屁股走人,葉南依突然把她攔住。
“向她道歉。”
“我向她道歉?要不是她鬼鬼祟祟的,我也不會懷疑她。讓她在自身上找找原因!誰讓她長得就像小偷……啊——”
葉南依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手上的力道稍稍收緊,女人就疼得直咧嘴。
“啊啊啊——疼疼疼……打人瞭!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