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緩緩地行駛在海面上,周圍燈火通明,海面卻一片漆黑。
葉南依坐在夾板的白色藤椅上,雙手搭在扶手處,頗有種度假的感覺。
她看著無邊的黑夜和沒有幾顆星星的夜空。
夜色好像與海面融為一體瞭,置身在此,顯得格外孤獨。
凌舒恒脫下外套,想上前給她披上,卻又懶得自取其辱,停在半空中的動作頓住,直接把外套扔給她。
“海上風大,我這裡可沒有感冒藥。”
葉南依看著丟過來的外套,撲鼻而來的還有衣服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雖然不難聞,但她眼中還是充滿嫌棄。
厲北寒身上就從來不噴男士香水,但會有獨屬於他的冷冽氣息。
她像拿著什麼臟東西似的,把他的外套丟在一邊的椅子上。
凌舒恒莫名有點欣慰,很意外她沒有拿起來直接扔海裡。
海風很涼,吹亂女孩兒額角前的幾縷碎發,葉南依把碎發掖在耳後。
凌舒恒穿著淺藍色襯衫,衣袖挽到手臂,走到火爐前,從腰間拿出一把尼泊爾軍刀,從烤好的羊腿處割瞭一刀。
用餐巾包裹住骨頭遞到葉南依跟前。
“吃吧。”
那語氣,像喂小貓小狗似的。
離開雲傢以後,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這種語氣瞭。
她視線冷冷地瞥去一眼,又轉回海面上。
凌舒恒看瞭眼手腕上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瞭,厲北寒還沒給我回復。別跟美食過不去,吃點兒吧,否則你一會兒自己想跑都沒有力氣。”
他將羊腿放到葉南依面前的餐盤裡,“放心,我沒下毒。”
“刀。”葉南依伸手。
這麼大塊兒她總不能就這麼吃吧?
凌舒恒盯著她看瞭一會兒,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隨口吩咐道:“阿進,給葉小姐拿餐具。”
“好的二爺。”一個二十多歲,身材矮小的男人拿著刀叉送上來。
葉南依也是餓瞭,就算一會兒跟人動起手,也要有力氣才行,這群保鏢可不會像公會裡那些人對她手下留情。
隻是海上的腥味太重,羊肉也是沒特意加工過,味道她有點兒吃不慣,吃瞭幾口就沒什麼胃口瞭。
時間一點點過去。
海面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她的手機也沒有信號。
“冷的話就到裡面去。”凌舒恒看瞭她一眼。
“你就打算一直在海面上漂著?是怕靠瞭岸邊,我就會跑?”葉南依眼尾上揚。
面前的餐盤裡放進來幾塊烤得角香四溢的羊排,男人在她對面坐下。
“對,就是怕你跑瞭。吃一塹長一智,你這隻小野貓可難訓得很!”凌舒恒歪頭看著她,用手絹擦拭著他手上的軍刀,動作不緊不慢。
葉南依也不想跟他廢話,她已經沒什麼耐心瞭,“如果厲北寒不受你這份威脅,或者是根本不管我,你打算怎麼辦?殺瞭我?還是把我丟進海裡?”
“我怎麼舍得殺你,不過我倒是有點兒好奇,這次,厲北寒怎麼一點兒動作都沒有?我記得上次這個時候,直升機已經在我基地上空盤旋瞭。”
凌舒恒笑意更濃瞭幾分,“還是說你們的感情出問題瞭?都過去這麼久瞭,厲北寒還沒消息,看來他是不打算要你瞭?不如,跟我吧?厲北寒能給你的,我這裡隻多不少。”
葉南依望瞭眼這無邊無際的大海,冷笑:“天天跟我在一起,就不怕哪天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凌舒恒收起軍刀,身子微微前傾,冰藍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挑逗,“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關心我嗎?”
他的聲音像毒蛇吐信子,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手下阿進拿著衛星電話過來,“二爺,厲先生要與您通話。”
葉南依眼底的鎮定立刻化為緊張,不自覺地吞咽瞭一口唾沫,呼吸提到胸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凌舒恒接過電話,視線一直落在面前的女孩兒身上。
通話開著免提,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冷厲的聲音,“放人。”
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葉南依雙手不自覺握緊,狀似不經意地瞥瞭一眼,就立刻收回視線。
“放人?厲總在跟我開玩笑吧?還是說你願意放棄一部分運輸線?”凌舒恒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懶的姿態。
“想多瞭,我隻是提醒你一句。你手裡的人,目前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你確定?那剛才還讓我放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冰冷:“讓你放人是給你機會,我會報警處理,至於你放不放,與我無關。”
“厲總當真這麼不在乎?那不如這樣吧,把你女人讓給我如何?”
“隨意。”
那頭的聲音冷漠無情,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讓出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
一字一句,都跟著海上的冷風一樣,刀刀割著葉南依的肉。
電話沒有掛斷,凌舒恒挑眉,聳瞭聳肩,輕笑一聲,看向葉南依。
“你男人不要你瞭,現在可以考慮來我的懷抱瞭吧?”
話落,電話那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好像真有一種,與他半點兒關系都沒有的感覺。
凌舒恒看著面前的女孩兒。
女孩兒那雙好看的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可是眼裡卻透出漆黑海水中的死寂,清純的臉上平靜無波。
一陣海風吹過,卷起她凌亂的碎發,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揮不走的陰鬱。
這種破碎感,讓凌舒恒心頭一緊,眉心都跟著不自覺地跳動瞭一下。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葉南依沉默,側過頭掀起眼皮,與男人冰藍色的眸子撞上,看著他那張妖異的臉,和下巴上那道深深的美人溝。
直視女孩兒的眼神,凌舒恒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臟像被人揪住瞭一樣。
片刻後,他漸漸感受到瞭女孩兒眼底的殺意。
剎那間,女孩兒反手握起餐刀,一腳踢翻桌子。
在男人毫無防備下,突然朝他襲去。
葉南依招招致命,沒有一點兒猶豫,好似宣泄著她的不滿。
哪怕手上拿著的隻是一把餐刀,也在三招內,立刻割破男人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