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依抬頭看他，在他眼中看到瞭滿滿的心疼與不舍。
心臟像裂開瞭一道口子，即便碩大的太陽暖烘烘地烤著她，她也疼到從發絲冷到腳趾。
從知道厲北寒的病以後，她所有情緒都在壓抑著，每一根神經也都在緊繃著。
她害怕，害怕極瞭。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可是這一刻，對上厲北寒的視線，她再也忍不住瞭。
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身，腦袋埋在他胸口，“我聽見瞭，你也不用安慰我……”
小東西以為他在安慰她？
厲北寒拍瞭拍她的小腦袋，“不是在安慰你，是真的。”
“真的還有辦法？”她抬起頭，眼眶有些紅。
“嗯。”
顧司琛慌忙地從院裡出來，厲北寒看向他，“我接受手術。”
他要為他的小姑娘賭一次。
“手術？可以手術的嗎？”葉南依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事實上若不是以為別無選擇，她也不會選擇相信‘毒蟲’這一說。
她轉過頭，順著厲北寒的目光看向顧司琛。
顧司琛一愣，琥珀色的眸子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啊？啊……我知道瞭，我們回去的路上說吧。”
這裡也不太好討論這件事，如果決定手術，那就得盡快安排，已經耽誤這麼久瞭。
見他神經兮兮地抱著箱子往山下走，葉南依和厲北寒對視一眼，也跟著下山瞭。
上瞭車，顧司琛趕緊打開銀色金屬箱，找瞭一個容器。
後排的二人都好奇地看過去，就見他攤開手心，裡面赫然躺著兩隻藍色的小毒蟲。
“噓……偷的，帶回去研究。”顧司琛趕緊將兩隻小蟲裝進容器裡，“這次來也不是一無所獲。”
陽光下，玻璃瓶裡兩隻小毒蟲扇動著藍色的透明翅膀，小小兩隻趴在玻璃壁上。
回去的路上，顧司琛將之前的手術計劃跟葉南依說瞭一遍。
“那……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問出這句話，葉南依手心緊瞭緊，指甲陷進肉裡也渾然不知。
“之前成功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之前？
葉南依立即捕捉到這兩個字。
之前是百分之二十，那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概率肯定會越來越低。
見她面色凝重，顧司琛趕緊安慰道：“其實存活的概率還是能達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剩下的概率有可能手術清除不幹凈，也有可能會損傷腦組織，或者……”
“或者什麼？”
“或者像我大哥那樣！”
葉南依反應瞭兩秒，顧司睿那樣？
難道厲北寒也會失憶嗎？
她一顆心瞬間沉到谷底，隻要厲北寒能活著，哪怕……
哪怕把她忘瞭都行。
葉南依垂眸，伸手握住厲北寒的手，反正這一世，她怎麼都不會放開厲北寒的手。
厲北寒瞪瞭副駕駛的人一眼，說這麼詳細做什麼。
他想反手握住小女人的手，卻發現這次，她握得格外得緊。
“我陪著你。”
她陪著他，無論結果如何，她都陪著他。
決定的那一剎那，厲北寒心中的大石頭好像落地瞭。
他看著身邊的女孩兒，她究竟是有多厲害。原來她在他身邊時，他可以什麼都不亂想，隻想著活下去。
他挑起女孩兒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上瞭她的唇。
一點點吞噬著她的氣息。
原本側坐著向後看的顧司琛此刻有種被人抓著腦袋按進狗糧盆裡的感覺。
有完沒完瞭！
你們兩個是來度蜜月來瞭嗎？
厲北寒似無旁人地吻過以後，扣著她的腦袋，抵住她額頭，眼底又恢復瞭一貫的囂張不可一世，雙眸像漆黑的漩渦，要將女孩兒吸入。
“放心，老子沒那麼容易死。”
他會為他的小姑娘拼命的。
葉南依點點頭，雙手環住男人的脖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
車子順著來時的路這折返。
剛出村子，顧司琛就明顯發現，瓶子裡藍色透明的小蟲子一點點在變黑。
“停車，停車！”
他以為是被陽光曬的，趕緊拿到陰涼地方。
車子停瞭，顧司琛下瞭車，快速地去拿自己攜帶的箱子設備，在蟲子還沒有完全變黑之前，就地開始研究起來瞭。
三輛車，還有遠處的兩輛車，都停下等他。
這麼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正好他們也在車上調整休息瞭一會兒。
重現上路。
車子開出密林的時候，細密的樹葉遮住落日的陽光，點點破碎的光斑透過枝葉縫隙，散落一地。
大傢中午都沒吃東西，正好在柬寨城區找瞭個地方吃飯。
一會兒出瞭柬寨，就要連夜趕回帝都，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瞭。
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柬寨城區的大街上，那些帶顏色的生意就已經開始營業瞭。
公會的成員分工明確，雷戰等人跟著寒爺和夫人一起進去用餐，其他人則是在周邊看守，各執其職。
“這裡還真是亂。”雷豹在門口的路邊攤蹲下，張望瞭一眼。
對面大熊也瞧瞭瞧四周，“可不。”
兩人閑聊瞭幾句。
一個裝潢復古的飯店裡，原本想去樓上包廂，但是已經滿瞭。
幾人就隻能在一樓用餐。
等待上菜的工夫，葉南依忽然想去衛生間瞭。
她起身，視線落在魅影身上，“我想去個洗手間，魅影，你陪我一起吧。”
在陌生地方，又是這麼亂的城市，她要格外註意才是。
“好的夫人。”魅影立即站起身。
“不用我陪？”厲北寒掀起帽簷看她。
“不用，都是女生，方便些。”
他這麼顯眼還是別出現在洗手間的門口比較好。
厲北寒的目光一直到目送她進瞭洗手間才收回視線。
魅影貼身保護，就差跟她進同一個瞭。
“夫人，之前有件事一直沒跟您解釋，其實當初我知道寒爺胸口上的紋身，隻是無意間撞見的。之前我一直沒把您放在眼裡，是因為我以為你會是寒爺的拖油瓶，不過現在……”
“我對您隻剩下敬佩，希望您能原諒我之前的過失。”
葉南依推門出去，魅影趕緊移開兩步。
“都過去瞭，我沒放在心上。”
她在盥洗臺洗瞭個手，轉身回去時，就見樓上下來兩個人，男人喝得爛醉，懷中抱著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女。
二人東倒西歪，葉南依躲閃不及，被男人重重地撞瞭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