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該放手。’
這幾個字如魔音灌耳,一遍一遍回蕩在葉南依耳邊,侵蝕著她的心智。
陸傾雅緩緩走到她面前,銳利的雙目盯著女孩兒那雙清透澄澈的眼睛,“你不能讓小寒去冒這個險,你這樣根本不是愛他。你不能這麼自私……”
葉南依雙手緊握成拳,對上陸傾雅的視線,心底裡的情緒如海浪翻湧。
為什麼聽到陸傾雅說話,會擾亂她的心神,讓她變得異常煩躁,堵在胸口的呼吸都變得不順暢瞭。
不,陸傾雅說得不對,不對……
她別開女人的視線,指尖嵌入掌心,短暫的疼痛才讓她保持住清醒。
她不能讓厲北寒再回到陸傾雅的身邊。
那樣北北會很痛苦。
她不能做傷害北北的事情。
不能……
“小寒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死瞭,你會心安嗎?你根本不愛他……你放手吧,去對小寒說你不愛他,這樣才能救他,才是真的愛他……隻有我能救小寒,隻有我能……”
葉南依額角佈瞭層細汗,渾身戰栗,腦海裡緊繃的弦像是突然斷瞭一樣。
她緊閉雙眼,想要逃離,可是雙腿卻像灌瞭鉛似的,根本不聽她的。
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陸傾雅眼中劃過一抹得意,“如果小寒手術失敗瞭,那就是你害死小寒的,你如果真的愛小寒,你是不會讓他去冒險的。”
“不,不是的……”葉南依搖頭,眼裡透出的堅定讓陸傾雅也沒想到。
通常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成功瞭的。
這小姑娘內心居然如此強大,難以攻破。
“你一直在利用北北,你一直在利用他,我是不會讓北北回到你身邊的。”葉南依拼命地後退瞭半步,腳跟磕到瞭地磚,身體向後倒去。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緊緊地錮住瞭她的肩膀,冰冷的掌心也被溫暖的手掌牢牢握住。
那顆墜入海底的心臟,像頃刻間被人打撈上岸瞭一樣。
是厲北寒。
葉南依抬眸看他,她臉色慘白,雙目裡佈滿紅色的血絲,眼眶發紅,額角的一縷長發被風吹散,傾斜在眼前,有種破碎的美感。
看到厲北寒,她惴惴不安的心立即被撫平。
“北北……”
厲北寒手掌繞過她脖頸,幫她捂住耳朵,扣進懷裡。
“小寒……”陸傾雅見狀,不甘心地上前幾步。
她馬上就要成功瞭。
“收起您那點把戲。”厲北寒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一直用催眠這種手段掌控他的心智,現在也要用同樣的方法掌控他的人嗎?
陸傾雅攥緊手心,看著面前的人,“小寒,我是為瞭你好,手術的風險很大,你想拿你的命去賭嗎?如果你出瞭什麼意外,你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瞭。”
“這輪不到您操心。”
陸傾雅一愣,眼神有些受傷,小寒以前不會這麼跟她說話的,他小時候很乖的,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真的變瞭。變得像你父親一樣無情。”陸傾雅笑瞭,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眶裡砸出來,“這麼多年,你就當我白養育你瞭吧。”
厲北寒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面對著那張與母親有幾分相似的臉,他終究還是沒法割舍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小姨,謝謝您的養育,但不代表您可以操控我的人生。”
在沒有他的小姑娘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眼裡隻有復仇。
可是身邊有瞭他的小姑娘以後,他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沒有她的一顰一笑重要。
他可以過他自己想過生活。
隻因為有她。
“回去吧,您改變不瞭我做的決定。”厲北寒收起視線,牽起身邊小女人的手,轉身就走。
細密的陽光透過樹葉枝縫落在男人身上,葉南依看著他那高大偉岸的背影,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厲北寒……”
“嗯?”
他腳步沒有停下,隻是握著她的手更緊瞭。
“厲北寒……”
“我在。”
“厲北寒……”
“呵呵……”男人鼻尖溢出一聲好聽的笑,轉過頭看她。
他站在陽光下,沖她笑。
這一刻,雖然是他拉著她走在陽光下,卻是她緊緊握著他的手,把他拽到陽光下的。
……
手術前一天晚上,顧司琛特意交代他們,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所以不到八點,葉南依就拉著他上床躺好。
厲北寒牢牢抱著她,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脊背。
她枕在他肩上,腦袋埋進他懷裡,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北北,我做過一場夢,在那個夢裡,我們離婚瞭。我從來都沒真正瞭解過你,甚至不知道你就是小時候救我的大哥哥。我吵著鬧著,做瞭很多傷害你的事,後來傷瞭你的心。”
說到這兒的時候,葉南依又抱緊瞭他一些,仰頭去看他的表情。
“然後呢?”
“然後我離開你以後,過得很不好,最後被人害死瞭。你幫我報仇,最後……抱著我一起葬身在瞭大海裡。”
“呵……所以,夢醒瞭,你才跟老子投懷送抱的?”
“才不是。”
看到厲北寒為她殉情的時候,她心裡是不解和感動的,還有濃濃的悔意。
而真正愛上厲北寒的時候,是他對她的所有細節。
他的縱容和尊重……
讓她做所有她想去做的事情。
他對她的愛,每一滴都藏在細節裡。
他知道她要開發貧民窟,為他去向首統討要開發權。
他從來不會折斷她的翅膀,讓她活在他的羽翼下。
他會將她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底裡。
她所有的情緒和想法,他都很在乎。
“睡吧。”厲北寒輕輕在她耳邊說道,像拍小孩子入睡一樣,輕輕拍她的肩膀。
“嗯,好。”葉南依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變得深而沉。
厲北寒看瞭一會兒懷裡的小姑娘,把胳膊從她脖頸下小心抽出來,翻身下瞭床。
葉南依睜開眼,隻聽見身後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聽到拉開的陽臺門,她小心地轉過頭。
這男人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