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琛臉色有些難看，疲憊之色難掩。
他擰著眉，朝葉南依的方向看瞭一眼，隨後又很快別開視線。
“是不是小寒出什麼事瞭？”陸傾雅睜大雙眼，情緒激動，要不是公會的人攔著她，她整個人都險些沖到顧司琛跟前。
顧司琛視線再次落到葉南依身上。
看到他這副表情，葉南依心頭‘咯噔’一下，面上卻神色如常。
“是不是厲北寒……”她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卻十分平淡。
隻有距離她最近的魅影等人聽出瞭她聲音裡不受控制地顫抖。
“沒，沒有。北寒手術還算順利。隻不過……”顧司琛抿瞭抿幹裂的唇瓣。
“隻不過……在清除顱內毒素的時候出瞭點狀況，顱內暫時有凝固液體壓迫神經，可能，可能會影響……蘇醒的時間。”
影響蘇醒時間。
這項手術風險在簽署手術同意書的時候，她就看到過。
無數條風險情況她看瞭一遍又一遍，她清楚這代表著什麼。
說白瞭，就是能不能醒來，是個未知數。
這幾個小時裡，她已經把每一種結果和風險，都在心底裡演繹瞭無數遍。
現在這個結果不是最壞的，她可以接受。
女孩兒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就連厲景洲這樣的大人物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身體都忍不住一僵，險些沒有站穩，她卻淡定如常。
葉南依：“他現在在哪兒？”
“北寒已經被推到重癥監護室瞭，目前來說，身體指標良好，不會危及生命。”
“我想去看看他。”
“好。”顧司琛點點頭，帶著葉南依來到重癥監護室外。
隔著玻璃，厲北寒躺在病床上，露出一節手臂，凸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他手背，白皙修長的指尖夾著心跳檢測儀。
男人雙眸緊閉，戴著呼吸機，冷硬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化不開的戾氣。
像是剛與死神搏鬥完。
他贏瞭。
他說瞭，他會為她拼命的。
“北北，你好好睡一覺，但別睡太久，我還在等你呢。”看到他，葉南依的情緒才有瞭點點波動。
不過她相信，厲北寒會醒過來的。
他不舍得丟下她。
晚一點兒時候，陸傾雅和厲景洲來瞭。
公會的成員問她要不要放進來，她同意瞭。
她讓出位置，退到後面。
可陸傾雅看到葉南依如此淡定，立馬克制的心頭的怒火。
“你這個女人還有沒良心，小寒什麼時候醒來都是未知數，你卻還能一臉淡定一點都不難過。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小寒。”
葉南依：“難過有什麼用，你最好註意你的言辭，我允許你來看阿寒，因為你是他小姨，如果你再繼續這樣打擾他休息，我隻能請你出去瞭。”
“我用得著你允許？你有什麼資格……”
“我是他的合法妻子。”葉南依回答得很堅定。
然而陸傾雅說的話更加難聽瞭，每一句話都是怨懟，說這一切都是她的精心設計和安排……
沒用葉南依開口，陸傾雅就被公會的人請出去瞭。
一旁的厲景洲什麼都沒說，隔著玻璃站瞭一會兒。
臨走時，背對著葉南依說瞭聲“謝謝”。
她不懂厲景洲這聲謝謝的含義，同時她也不需要他的感謝。
一夜過去，葉南依一直守在重癥監護室外。
直到第二天下午，厲北寒被轉移瞭普通病房，她才休息瞭一小會兒。
獨棟別墅的上下兩層都有公會的人員專門看守，除瞭指定的醫生和護士以外，不允許任何人入內。
顧司琛剛檢查完厲北寒的身體出瞭別墅，手機就來瞭通電話，是顧司睿打來的。
“北寒怎麼樣瞭？”
顧司琛把情況原原本本地跟大哥說瞭一遍，就聽到電話那頭沉重的呼吸聲。
“行瞭，我知道瞭，那那個小丫頭現在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她看上去倒是很淡定，不過應該也是強撐著，兩天沒睡瞭，剛才休息瞭一小會兒，就立馬又起來陪在北寒身邊瞭，唉……”
顧司睿又交代瞭幾句便掛瞭電話。
帝都電子城的某個攤位上，顧司睿坐在高腳凳上，筆直的雙腿彎曲著，雙手自然地放在玻璃臺面上。
“好瞭沒有？”他冷聲問道。
整個電子城漆黑一片，隻有這一個攤位亮著燈。
阿軻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進度條，“快瞭快瞭。”
之前說瞭一個星期，結果已經比預計時間晚瞭兩天瞭。
手表上的所有數據都在一點點恢復。
“好瞭！”阿軻敲響回車，把那份重要資料找瞭出來。
沒等他轉動筆記本電腦，顧司睿就搶先一步，把電腦屏幕轉過來面向自己。
屏幕上是兩張藍底照片，像是學生證上的。
“這兩人我都查過瞭，一個流落在貧民窟，一個被人收養。其實我覺得這個被收養的女孩兒與你妹妹小時候的AI合成照片更相似一些。”
顧司睿搖搖頭，他不這麼認為。
她妹妹小時候，有一雙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個被收養的女孩兒瞳孔與你妹妹瞳孔顏色不一樣，但人的瞳孔顏色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越來越淺的。”
“小孩子小時候的眼睛都是黑色的，會隨著長大，慢慢變成深棕色，漸漸地也會變成琥珀色。”
琥珀色？
母親瞳孔就是琥珀色。
想這麼多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這兩個女孩兒去做DNA比對。
阿軻笑瞇瞇地看著顧司睿，“雇主，能不能把我的錢先結一下。”
畢竟他要的東西都已經給他瞭。
顧司睿掀起眼皮，盯著阿軻那雙猴精的眼睛，“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想法。”
“雇主，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我前腳把賬給你結清，你後腳就會用這兩個人的信息，問我再要一筆。沒錯吧？”
阿軻見狀，幹笑兩聲，“怎麼會，就算你不提，我也正要跟您說呢！這兩年我掌握到資料都在這裡瞭。您過目。呵呵……”
他笑得比哭都難看。
顧司睿看著那兩份資料，眉頭擰得更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