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析淮皺瞭皺眉,抬頭看看顧至鳳,忽然道:“爸,二哥估計是認回林錦書瞭。”
他腦子向來不笨,隻需要稍加關註就能想通其中的關節。
依顧睿淮的脾性,恐怕認回林錦書的原因也是田靜,可就是這麼心心念念的女人,給瞭他迎頭一擊,也難怪承受不瞭,至今昏迷不醒瞭。
顧至鳳有些不理解,疑惑道:“認回?那就是他媽,需要認回?”
顧析淮嘴角一抽,沒好氣地道:“我是說,他以後不會再回來瞭,會和林錦書一起生活。”
聞言,顧至鳳神色微微一頓,沒有暴怒,也沒有失望。
他這樣平靜倒是讓顧析淮多看瞭一眼,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突然之間轉變態度,跟瞭讓自己傷透瞭心的妻子,這種轉變之下他居然沒什麼反應?
“爸,你不生氣?”顧析淮挑瞭挑眉梢,如是問道。
顧至鳳搖瞭搖頭:“跟瞭你媽也好,以後,就不要讓他再回來瞭。”
話落,顧析淮表情一怔。
他原本以為嘴上說著把人給趕走,實際上隻是嚇嚇他罷瞭,沒想到是來真的,想到顧睿淮的腿,以及他現在的精神狀況,顧析淮抿瞭抿嘴。
不過,他也說不出什麼求情的話,人生的選擇瞬息萬變,從他選擇田靜而舍棄顧月淮開始,這個傢就已經容不下他瞭。
*
顧月淮在飼養處幹瞭一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就抱著晏少棠去瞭黃鶯公社。
她今天有正事要辦,還要買些棉籽和菜種,須彌空間算得上是神器瞭,若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明珠蒙塵?
她先帶著晏少棠去國營飯店吃瞭一頓水餃,豬肉大蔥餡的,水餃是按斤算錢的,不是按個數,她買瞭一斤花瞭一塊四和一斤糧票。
吃飽喝足,兩人就去瞭供銷社。
供銷社的菜種十分豐富,不要票,她去的時候沒看到姚美麗,也沒在意,主要買瞭些棉籽,準備種點棉花,今年冬天很冷,棉花也是極其重要的物資。
至於菜種,更是各個種類都買瞭一些,蘿卜、大蒜、洋蔥、南瓜、土豆、番茄等,甚至還買瞭唯一的水果種子,西瓜。
顧月淮帶著晏少棠離開供銷社,又來到瞭那條熟悉的破舊胡同。
她輕車熟路來到任天祥傢門口,敲敲門,裡頭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像是沒人在傢。
顧月淮擰眉,又抬手敲瞭敲門,還沒開口,一道吊兒郎當中帶著幾分陰狠的聲音就從身後響瞭起來,伴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你和任天祥是什麼關系?”
她手微頓,回眸看向來人。
那是一群穿著時髦,戴著黑墨鏡的男人,有青年,亦有上瞭年紀的中年人。
為首的就是一個身穿黑色外衣的中年男人,他沒戴墨鏡,眼底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如果這疤痕再長一寸,那他的左眼恐怕就保不住瞭。
不過,也正是這道疤痕,讓他看上去平添瞭幾分兇氣。
晏少棠有些害怕,伸手環住瞭顧月淮的脖頸,小臉也埋在她的頸窩裡。
顧月淮輕輕拍瞭拍小姑娘,眼裡掠過一抹幽光,這刀疤男她上輩子也見過,真名不知道,隻知道道上人都稱他一聲“拐子哥”,是真正的街溜子,黃鶯公社一霸。
他們這群人日常就混跡在理發店,臺球廳,是正兒八經的混混,手上沾血的那種。
上輩子,在田靜得到屋後的寶貝不久,這群人就找到瞭顧傢去,口口聲聲任天祥賭博,欠瞭他們二百多塊錢。
那時候,任天祥已經原形畢露,往日的溫情小意全沒瞭,對她除瞭厭惡再無其他。
任天祥當時給她跪下,痛哭流涕,求她幫他還債,否則對方會剁掉他兩根手指頭,可惜當時的顧傢也窮的響叮當,自顧不暇,哪裡能幫任天祥還債?
這個拐子哥當場剁掉任天祥兩根手指,從此後者脾氣就愈發古怪陰鬱,毆打她成瞭常事,這也為日後顧亭淮殺他埋下瞭禍根。
她沒想到今天過來找任天祥居然能碰上這一茬,任天祥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顧月淮平靜地看向對面一行兇神惡煞的人:“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
聞言,拐子微訝,這不是巧瞭?
拐子臉色好瞭些,略有些好奇地道:“他也欠你錢瞭?欠瞭多少?”
顧月淮笑瞭笑:“你們呢?看樣子他欠的不少,人不在傢?”
她要討還的,是血債,而不是金錢。
拐子嗨瞭一聲,一臉晦氣地道:“甭提瞭,我們從昨天守到現在瞭,這鱉孫一直都沒動靜,誰知道在裡頭還是沒回來?”
他說完,也不等顧月淮接話,招手道:“兄弟們,走,先吃口飯去!”
一群人烏泱泱離開瞭。
顧月淮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任天祥傢的門。
她又抬手敲瞭敲,聲音很輕:“他們已經走瞭,任天祥,我這次過來是救你的。”
屋裡依舊靜悄悄的。
顧月淮也不介意,繼續道:“田靜因為挖瞭我傢的後院,被送到瞭勞改場,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傢院子那麼感興趣,寧願被送去勞教也要挖。”
這句話殺傷力顯然是巨大的,話音一落,屋門就倏的打開瞭。
任天祥臉色憔悴,但此時他眼睛裡滿是緊張:“後院?你傢後院被田靜給挖瞭?”
顧月淮輕輕挽起唇角:“是呀,挖瞭,至於挖出瞭什麼,她沒說。”
任天祥眼中神色浮浮沉沉,不知想到什麼,眼裡竟是湧上瞭一抹瘋狂。
顧月淮離開時,留下一句話。
“她現在已經被送到瞭偉頭莊的農田基建會戰工地。”
任天祥手一緊,目送顧月淮離開時,他忽然回屋拿瞭些東西,然後咬牙追瞭上去,沒與顧月淮並肩而行,隻不遠不近吊在她身後。
這是一個機會,他必須要牢牢抓住!
田靜,田靜……她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顧傢秘密的?她有沒有得手?
當然,不管是否得手,他都要接近田靜!
一來,她身上有錢,一旦拿下這個女人,那他還錢就有瞭著落,二來,倘若她真的得瞭寶貝,那往後他想東山再起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