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月淮準時準點去瞭單位,中午時和魏落請瞭一下午的假。
棉花大概已經彈好瞭,她得回傢裁料子,而且馬上要打掃知青點瞭,她想去看看,不知道這輩子的知青點沒有進行修葺,還會不會和上輩子一樣坍塌。
一回到大勞子生產大隊,顧月淮就聽說瞭兩個消息。
其一,大隊的母牛就快要產崽瞭,劉二耳這段時間都得住在牛棚裡,寸步不離的盯著,畢竟這頭牛算是大隊最寶貴的財富之一瞭,不容有失。
其二,陳月升準備和李超英結婚瞭,哦,確切地說已經算是結瞭,兩人不辦酒,直接去公社領一張結婚證,然後把人帶到陳傢就算是完事瞭。
顧月淮回來的時候,恰好碰上陳月升去接李超英。
李超英穿著陳舊的紅襖,腦袋上蓋著個紅蓋頭,由陳月升拉著手往回走,一路上不少社員都在看熱鬧,他們倒是想起哄,可惜陳月升臉黑的不像是新郎官。
他一語不發,像是一具提線木偶,隻為完成一項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任務。
顧月淮沒看熱鬧,繞過人群去瞭棉花坊。
在棉花坊工作的婦女原本握著瓜子站在門口湊熱鬧,一看到顧月淮,就熱情招呼道:“喲,小顧咋沒上班?專門回來要棉花的?”
顧月淮笑瞭笑,問道:“嬸兒,我的棉花應該彈好瞭吧?”
“呵呵,緊著呢,彈好瞭。”婦女把瓜子塞進口袋裡,轉身進瞭作坊,拿出一摞子整整齊齊的棉花絮子,松松軟軟,像是潔白的棉花糖。
顧月淮伸手摸瞭摸,道瞭句謝:“謝謝你瞭嬸兒。”
說完,她抱著棉花走瞭。
她到傢時,看到面已經和好瞭,顧亭淮已經回去上工瞭,顧析淮也不在傢,不知道抱著晏少棠去哪兒閑逛瞭。
顧月淮把昨天在集會上買的料子拿出來,開始描摹,做衣。
下午,料子都裁出來瞭,她才起身展瞭展酸疼的腰肢,開始拌餡做包子,利用傢裡現有的食材,拌瞭個香菇木耳雞丁餡。
她手藝不錯,約莫半個小時後,鍋屜上就擺滿瞭白白胖胖的包子。
煙火繚繞,鍋裡蒸騰出白色的熱氣,一股濃鬱的包子味兒席卷而出,伴著炊煙飄進各傢各戶,任誰聞瞭都忍不住咂咂嘴,口水泛濫。
包子剛蒸好,顧析淮就拉著晏少棠回來瞭。
“月淮?你咋這麼早就回來瞭?”顧析淮把背簍放下,有些疑惑。
“請假瞭,你和囡囡做啥去瞭?”顧月淮洗幹凈毛巾,給晏少棠擦瞭擦臉,小姑娘臉蛋灰突突的,但嘴角掛著笑,額頭上還有汗,一看就玩得很盡興。
顧析淮也洗瞭把臉,說道:“天天窩在傢怕少棠無聊,領著她上山摘瞭點酸棗。”
“酸棗?”顧月淮探頭往籃子裡看瞭看,裡頭果然鋪瞭半籃子緊實飽滿的紅色小果子,色澤明亮誘人,不過吃進嘴裡卻是酸倒瞭牙。
顧月淮把鍋屜裡的包子掀出來,熱騰騰胖乎乎的包子冒著熱氣兒,看著十分喜人:“包子蒸好瞭,吃包子吧。”
顧析淮一臉稀奇地看著顧月淮:“以前你連面條都不會做,如今倒像是開瞭竅,什麼都會,什麼都懂,大哥有句話可沒說錯,往後誰娶瞭你可享福瞭。”
顧月淮拿起包子塞進顧析淮手裡:“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顧析淮撇撇嘴:“我說真的。”
一口下去,香菇木耳雞丁的餡料在嘴巴裡逸開,咸香適中,包子皮筋道,輕薄的皮包裹著大大的餡料,每一口都是別樣的滿足。
顧析淮連吃瞭三個大包子,肚皮肉眼可見撐得溜圓。
晏少棠也拿瞭個包子,坐在炕頭另一邊,小口小口吃著,小姑娘胃口不大,最後也吃瞭多半個包子,吃完又開始昏昏欲睡。
哄孩子睡覺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瞭吃飽喝足的顧析淮。
顧月淮收拾瞭一下,出門去知青點瞭。
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知青點不算遠,和村小學比鄰,一個大大的院子,門扉上掛著告示牌,上面的“大勞子知青點”幾個字已經模糊不清瞭。
推門進瞭院子,裡頭栽種著一顆碩大的桐樹,樹幹上綁著的紅綢也褪瞭色。
社員們還沒放假,打掃知青點的人不多,寥寥幾個,都是被王福指派過來的年輕後生,他們倒是沒發牢騷,畢竟打掃知青點也能得工分。
知青點有好幾排土房,有些屋頂已經開裂瞭。
有打掃衛生的後生看到顧月淮,驚喜道:“顧同志,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現在的顧月淮可是個香餑餑,誰能跟她說上幾句後都是值得吹噓的事兒,這麼漂亮水靈的姑娘,別說是大勞子生產大隊,就是在縣裡都不多見。
顧月淮站在屋簷下,說道:“我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還不得人開口,她就指著屋簷上的裂縫道:“這地方開裂瞭,不能住人,支書有沒有說重新糊一糊?”
那後生搖頭道:“支書說不用管,房子就是擱置瞭兩年,受潮瞭,到時候讓下鄉知青們自己選地兒,有好屋。”
顧月淮若有所思地點瞭點頭。
按理說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兒隊裡應該重視的,不過如今隊裡幹部的心思全都在短缺的糧食上,日日發愁工分換糧那天到來,又怎麼會關心城裡那群知青的處境?
青年又道:“沒事,咱大勞子生產大隊地方不大,分不瞭幾個知青。”
顧月淮頷首,又繞著知青點走瞭一圈,才轉身離開。
她記得上輩子分到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知青人數不在少數,那時不明白為什麼,這輩子卻是懂瞭,一個省長之子的分量何其大,眾人哪怕削尖瞭腦袋也想擠進來。
回傢的路上,顧月淮老遠就看到瞭劉二耳。
他似乎是剛遛牛回來,大腹便便的母牛走路一搖一擺,幾乎都要把肚皮撐破瞭。
顧月淮瞥瞭一眼,劉二耳自不消說,低矮又猥瑣,想來他能和李超英攪合到一起也是使瞭些手段的,否則的確讓人難以理解李超英的審美。
這也是上輩子劉二耳一直偏幫李超英,卻從沒人懷疑過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