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走近的時候,就聽到瞭潘若因這一番真情告白的話。
她一時有些啼笑皆非,昨天晚上她才剛剛表達心意,今天就冒出來一個情敵,雖說是早就知道的潛在情敵,可親眼見證這番情敵表白的場面,感覺還蠻復雜的。
晏少虞背對著顧月淮,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聽到他的回答。
潘若因得不到回應,她目光閃爍,幾乎要把下唇咬出血來:“三哥,你難道不想晏傢重新好起來嗎?我可以幫你!我們潘傢都可以幫你!”
她心裡清楚,如果再任由顧月淮獻殷勤,晏少虞遲早都會被那個鄉下女人蠱惑!
他是她的三哥,永遠都是,晏傢敗落瞭又怎麼樣?不是還有潘傢嗎?她不應該在乎別人的目光,也不該在乎晏傢是否敗落,她在乎的隻有他,隻有他這個人才對!
她如果再遲疑不決,跟晏少虞保持距離,那一切就都晚瞭!
晏少虞不知在想什麼,久久不語。
潘若因一顆心猛地墜瞭下去,隻覺得身體裡流淌的熱血都凝結成瞭冰,她一字一頓地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顧月淮瞭?她隻是個鄉下女人!她能幫的瞭你什麼?!”
潘若因一把攥住晏少虞的手臂,有些聲嘶力竭。
晏少虞輕飄飄推開潘若因的手,聲音清冽中透著幾分冷漠:“潘若因,你以為指導員當初為什麼要把我和少殃少離分開?這其中有誰的手筆需要我與你說嗎?”
潘若因到底是在錦繡堆裡長大的,晏少虞的潛臺詞她聽得明明白白。
她緊咬銀牙,反駁道:“晏傢敗落,和潘傢沒有任何關系,是……”
晏少虞扯瞭扯唇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眼底湧動著冷意,表情沒有絲毫起伏:“你記得晏傢剛敗落時,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嗎?知道我遭瞭多少次暗殺嗎?你願意將潘傢拉下水?”
聞言,潘若因渾身一震,嘴唇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凈。
她忍不住倒退瞭一步,看著晏少虞的神色有些驚懼。
晏少虞唇角揚起一抹森冷桀驁的笑意,好看的眉眼似沉在一片冰水中,他轉身看向站在一棵大樹後的顧月淮,神色沒有絲毫驚訝。
他淡淡地瞥瞭顧月淮一眼,聲音平靜的駭人:“對她的話,對你同樣適用。”
說完,晏少虞抬腿離開。
潘若因似沒想到顧月淮在這裡,臉色有些難看,既有被晏少虞拒絕的尷尬,也有被情敵親眼目睹的痛恨,她一臉警惕地看著後者:“你什麼時候來的?都聽到瞭什麼?!”
“什麼都沒聽到。”顧月淮垂眸斂目,撂下一句話後,就快步跟上瞭晏少虞。
“少虞,等等!”顧月淮聲音如常,沒有一絲驚懼和排斥。
晏少虞眼眸愈發狠戾,轉頭看向顧月淮:“我的話你沒聽到?”
顧月淮眉眼彎彎,唇角笑意如春風一般:“聽到瞭。”頓瞭頓,繼續道:“京城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隻知道,你是晏少虞,這就夠瞭。”
我隻知道,你是上輩子護我,愛我的晏少虞。
京城局勢繁復,瞬息萬變,可惜直到她死,晏傢父母也沒被放出來,晏少虞倒是在軍中混出瞭一片天地,可惜,卻因為她,無法從囹圄中掙脫出來。
這輩子,她總不會因為尚未出現的危機就對他棄之不顧。
晏少虞眼眸一壓,目光猶如利劍一般,似想要將顧月淮給剖析清楚。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顧月淮待他如此不同,又為什麼偏偏是她救下瞭少棠?所謂的喜歡從何而來?這其中難道真的隻有用緣分二字來形容?
顧月淮打斷瞭他的思索,笑吟吟地道:“喏,早飯我包瞭小餛飩,你嘗嘗。”
放在飯盒的網兜塞進他手中時觸碰瞭一下,還泛著熱意,一如他心底不可見的陰暗面,竟生出瞭一絲不可與外人說的陌生暖意。
這時,上工的鐘聲響起瞭。
顧月淮微訝,朝著晏少虞擺瞭擺手,邊往村頭跑邊道:“今天隊裡放大假,不知道怎麼又敲鐘瞭,我去看看,你快回去吃吧,省得一會涼瞭!”
晏少虞提著網兜站在原地,看著顧月淮遠去,斂眸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潘若因走瞭過來,她臉上帶著嘲諷,順著他的視線看瞭顧月淮一眼,冷笑著道:“你說瞭那麼多的話,為的就是拒絕我,和她糾纏?”
晏少虞掀瞭掀眼皮,沒理會,轉身往知青點裡走。
“站住!晏少虞!”
“晏少虞!我讓你站住!你聽見瞭嗎!”
潘若因看著晏少虞挺拔的背影,他絲毫不為她停留,好像剛剛她的告白就是一場笑話,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為瞭一個除瞭美貌一無是處的鄉下女人?
潘若因眼中含淚,又哭又笑。
田靜站在角落裡,遙遙看著這精彩的一幕,心裡頗有些感慨地搖瞭搖頭。
小說裡,潘若因這人仗著是京城千金,心氣高,很是看不起顧月淮這個未來表嫂,算是後者順風順水的女主生涯中一個少見的檻瞭。
不過,顧月淮對潘若因的針對全不放在心上,畢竟,她即便不出手,身邊也有大把的人會為她出頭,畢竟是團寵,還能真在一個小小的女配手裡吃虧?
隻是,她竟不知道如此眼高於頂的潘若因,喜歡的竟然是晏少虞!
還有顧月淮,她是不是吃錯藥瞭?為什麼不喜歡宋今安,反而對晏少虞另眼相看,還日日送飯來知青點?這樣的偏愛,實在讓她看的……很是刺眼。
顧月淮喜歡的,她偏不喜歡,她想要的,她偏要通通破壞掉!
這麼想著,田靜就從角落裡走瞭出來,她小白花似的臉蛋上掛著些許心疼的神色,慢慢靠近潘若因,把手裡幹凈的帕子遞過去:“若因,你別哭瞭。”
潘若因神色一滯,抬頭狠狠瞪瞭田靜一眼:“你幹什麼?也是來笑話我的?”
下賤的鄉下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田靜神色一震,濕瞭眼角,她忙不迭搖頭道:“怎麼……怎麼會?我是看你被顧……她,她總是愛幹這種奪人所愛的事,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我自己,心疼罷瞭。”
聞言,潘若因一頓,狐疑地看瞭看田靜:“你是說顧月淮?”
田靜垂下眼瞼,遮住瞭眼底一閃而逝的光,默默點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