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拿著畫板出來的時候,晏少虞果然還等在原地,其他知青都已經走瞭。
她加快腳步小跑過去,眉眼微彎,輕聲道:“我們也走吧。”
晏少虞看瞭她一眼,薄唇微抿,什麼都沒說,拿起背簍率先往村頭走去。
“村裡缺糧,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一片豆薯田,待會會帶你們過去。”顧月淮追上晏少虞,側眸看他,青年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看,哪怕繃著臉不吭聲時也令人著迷。
晏少虞挑眉:“豆薯?涼瓜?”
顧月淮頷首:“嗯,很大一片豆薯田,煮熟吃能飽腹。”
兩人腳步匆匆,很快就抵達瞭村頭,卻發現人群正在嘰嘰喳喳說話,而田靜站在王福身邊不知在說些什麼,王福的臉色則有些古怪,遲疑著看向姍姍來遲的顧月淮。
顧月淮美眸微瞇,看瞭停在人群外圍的晏少虞一眼,朝著王福走去。
她看都沒看田靜,語氣平靜道:“支書,咱們出發吧?”
田靜微愣,狐疑地看向顧月淮,問道:“支書,咱們上山去?”
王福神色十分復雜,低聲與顧月淮道:“小顧,你說的那片豆薯田,田靜剛剛也與我說瞭,這……算你們誰的功勞?”
他原本想的是小顧給隊裡立瞭大功,一旦把豆薯都挖回來,就代表全大隊給她頒個先進獎,誰知道田靜又突然冒頭瞭,說山上有片豆薯田,這算誰的?
田靜在一旁也聽到瞭王福的話,她一臉震驚地看向顧月淮,心裡第一次產生瞭懷疑。
豆薯田分明是女主顧月淮在暴雨泥石流中搭救男主宋今安時發現的,那地方平時都是野豬野狼,人跡罕至,壓根不可能有人發現,顧月淮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刻,田靜隻覺一瓢涼水從頭澆到腳,徹底把她給灌醒瞭。
她怔怔看著顧月淮,眼神驚悚又懷疑,細細回想起來,好像顧月淮真的和小說裡描述的有些不同,她明明不知道劇情,為什麼每次都能讓她的“辛苦”付諸流水?
她難道……不是土著?而是與她一樣,來自未來?還是說……她是重生者?!
這一個個的想法冒出頭來,讓田靜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
顧月淮靜靜看著田靜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眼底掠過一抹冷戾,她早就知道此田靜非彼田靜瞭,所以豆薯田的事由她說出來並不奇怪。
田靜捕捉到顧月淮眼底的冷意,不由得渾身一顫,脊背上竄起寒意。
顧月淮若有所思地看著田靜,冷笑一聲,半彎著腰對上田靜的眼睛,淡淡道:“你說的那片豆薯田,和我說的是一個地方嗎?”
她知道田靜也開始懷疑她瞭,不過那又怎麼樣瞭?
大傢都不是正常意義上的“人”,這才公平不是嗎?
她也算是徹底明白瞭,為什麼上輩子會輸的那麼慘,無心算有心,又怎麼能贏?
田靜手足冰冷,壓根不敢和顧月淮對視,她如今心緒煩亂復雜,“顧月淮”的來歷讓她整個人都如墜冰窟,哪裡還管得瞭豆薯田的事?
她得好好想想……
這麼想著,田靜就伸手捂住腦袋,一臉痛苦地道:“支書,我頭有點疼,我能不能告個假,不跟你們一起上山瞭?”
然而話音一落,她又忽然想起劇情裡,社員和知青們一起上山,遭遇暴雨泥石流,顧月淮又碰巧救下宋今安,兩人感情突飛猛進的事。
她如果不去的話,豈不是又把機會讓給瞭顧月淮?
她如今不能確定顧月淮到底是穿越者還是重生者,反而應該近距離跟著她,先琢磨清楚再進行下一個步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不能心慌。
王福看田靜臉色發白,也沒為難,點頭應瞭,相反,他心裡頭還松瞭口氣,田靜要是不去,那豆薯田的功勞就還是顧月淮的,正合他心意。
這時,卻忽然又聽田靜道:“支……支書,我的頭又沒那麼疼瞭,我還是一起去吧,豆薯數量肯定不少,能幫大隊解決一些麻煩,我也願意。”
顧月淮眸光微閃,打量瞭田靜一眼。
王福卻是臉色又復雜起來,點頭道:“那行,一起出發吧。”
顧月淮彎瞭彎唇角,說道:“支書,田靜既然說她知道豆薯田在哪兒,那就讓她帶路吧,這功勞也給她,畢竟田傢就剩她一個人瞭,怪可憐的。”
她這話說的悲憫,卻讓田靜咬緊瞭牙關。
田靜抬頭看向顧月淮,眼底再也沒有瞭以往的惺惺作態,反而是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提防,想到顧月淮以往莫名其妙的針對,她便明白,這人也猜到瞭她的來歷。
她們兩個是天生的仇敵,壓根不可能有和睦相處的時候。
聞言,王福感慨地看瞭顧月淮一眼:“小顧,你是個好孩子。”
他誇贊完,又看向田靜,遲疑著問道:“小田,你是真知道豆薯田在哪兒吧?”
不是他不信,而是田靜如今在大隊裡的名聲實在差勁,他可不想聽她信口胡說,這事兒是要告知整個大隊的,總不能讓她一個丫頭片子耍著所有人玩吧?
田靜目光閃爍不定,具體位置她哪裡知道?她也是在小說裡看到的!
不過,這時候王福和顧月淮都在盯著她看,總不能露怯,便硬著頭皮點瞭點頭。
王福看她眼神虛浮,有些狐疑,不過也沒拆穿,總歸還有小顧在,大不瞭到時候再讓她站出來領瞭這功勞,如今重要的是找到那片豆薯田!
這麼想著,王福就敲瞭敲大鐘,待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道:“各位同志,田靜同志在山上發現瞭一片豆薯田,她要帶我們一起去把豆薯給挖回來!”
這個消息炸響在所有人耳邊,片刻後,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
如今這個光景下,有吃的就是最大的幸運,一時間眾人看向田靜的目光帶上瞭善意。
人群中,晏少虞長眉一蹙,似有些不解。
田靜又是誰?豆薯田的事不是顧月淮發現的嗎?
他身量很高,站在人群最後也能遙遙眺到站在王福身邊的顧月淮,以及另一側的田靜,和前者比起來,後者頂多算是清粥小菜,還是寡淡無味的那種。
晏少虞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沒再在意田靜和豆薯田的事。
他眉頭微皺,暗道自己竟開始在意顧月淮的事瞭,這是個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