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唇瓣幹裂,轉過身對上晏少虞的眸子。
她目光中的炙熱讓晏少虞的心跳稍稍加快瞭幾分,黑瞳倒映著她的臉,眉目如畫,精致漂亮,但頰側卻灑著些許血跡,為她的平和神色添瞭幾分妖艷。
顧月淮驕矜地抬起眸子,輕輕應道:“隻要是為瞭你,就不怕。”
她聲音很輕,神色卻認真又驕傲,好像隻要是與他有關的事,她都會義無反顧。
晏少虞沒有說話,喉結卻滾動瞭一下。
這一刻,他隻覺的心臟撲通撲通飛快的跳動著,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兩人對視瞭片刻,晏少虞才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的斂下眸子。
他向來聰慧,自然知道心裡的那點不自在是因為什麼,但如今的他,一無所有,甚至身邊滿是危機,稍有不慎連命都保不住,又有資格談愛?
思及此,晏少虞眼中隱隱透出的亮光熄掉,好似水波一般,歸於平靜。
顧月淮倒是不失望,相反,能從晏少虞眼中看到光,就已經足夠瞭。
殺瞭田靜,她心裡平靜的很。
從重生後,她最大的執念就是報復田靜,原本想溫水煮青蛙,把田靜曾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盡數奉還,可最終,竟覺得沒有這一刀來得痛快。
田靜死瞭,她的執念已消,即便是陪著晏少虞一起死,也沒什麼遺憾。
不過,她卻是沒想到狼群竟然會莫名其妙退走,為什麼?
“我……”顧月淮剛欲開口,晏少虞的眉梢卻忽然動瞭動。
“噓。”他朝著顧月淮做瞭一個噤聲的動作,旋即皺緊眉頭,悄然將顧月淮護在身後,狹長的黑眸死死盯著木屋後側,那裡似乎有風呼嘯,緊接著,大地一震!
顧月淮猝然抬眸,順著晏少虞的視線看過去,手裡攥緊瞭依然在滴血的匕首。
看樣子,並不是她和晏少虞的運氣有多好,把狼群給嚇退瞭,而是因為又來瞭什麼不速之客,狼群感到壓力,這才放棄他們離開這裡的。
未幾,一頭通體漆黑,體長近兩米的黑熊奔跑著沖出瞭林子!
顧月淮瞳孔一縮,嘴唇都跟著顫瞭一下:“是黑瞎子!”
晏少虞額角青筋跳動,目光驀的發寒:“看樣子木屋這邊是黑熊的領地,狼群為瞭復仇靠近,吸引瞭熊,不過,我們在狼群眼裡亦是難啃的硬骨頭,它們這才退走。”
顧月淮扯瞭扯唇角:“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天說不定真要折在這瞭。”
雖然她在捅瞭田靜後就沒想過後路,但好不容易從狼嘴裡死裡逃生瞭,又要從熊的掌下逃命,還真是人倒黴瞭喝涼水都塞牙,先是有瞭生的希望,後又絕望。
她倒是聽大隊的人說起過,山上有熊,卻從沒見過,這是頭一回。
熊身材魁梧雄壯,雖然腿很短,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但卻十分善於奔跑。
它們有敏銳的嗅覺和聽覺,視力卻很差,所以也被稱作“熊瞎子”。
她聽村裡老人說過,遇到熊時,切忌轉身就跑,一是跑不過,二是轉身就跑會讓熊知道逃跑者害怕,會激發它們的狩獵本能。
晏少虞看著慢下來的熊,喉頭滾動一下,說道:“把身上能摘的東西都摘下來。”
顧月淮不解,不過還是照做瞭。
她身上也沒什麼東西,一隻進水的手表,一些現金,還有手裡滴血的匕首。
熊抽瞭抽鼻子,漸漸靠近狼屍,嗅著血腥氣,還伸出舌頭舔瞭舔,不過,卻並沒有下嘴去吃,這讓晏少虞心頭微微一沉。
熊狩獵,一是餓,二是反擊,三是玩耍。
如今新鮮的狼屍近在咫尺,它卻沒有啃噬,說明這頭熊不餓,它或許真的隻是來驅逐踏入它領地的狼群的,而同樣的,他和顧月淮也算是入侵它領地的“敵人”。
晏少虞眉眼微肅,低聲道:“把東西給我,然後俯身。”
顧月淮把摘下的東西塞進晏少虞手裡,按照他所說的慢慢俯身。
晏少虞亦然,俯身把手表放在地上,緊接著與顧月淮一起緩緩後退,這個過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熊隻是站在狼屍旁看著他們,沒什麼動靜。
約莫退到林子邊緣,距離熊已經很遠瞭。
這時,熊才慢悠悠走到手表旁嗅瞭嗅,接著就站起身,朝著晏少虞和顧月淮離開的方向抽瞭抽鼻子,似在分辨什麼,眼裡隱有兇光閃爍。
晏少虞眼裡飛快地掠過一抹隱晦的光,用力深吸一口氣,說道:“跑!”
話落,他便拉著顧月淮的手臂,宛如離弦的箭一般,在林子裡飛奔起來!
黑熊狂躁的大吼瞭一聲,像是在捕捉什麼有趣的玩具,飛速朝著兩人追瞭上去,熊速度很快,不過林子裡藤蔓枯木叢生,雨後濕滑,算是阻攔瞭一下熊的腳步。
晏少虞顯然有出色的叢林生存能力,拉著顧月淮一路狂奔。
顧月淮有些吃力,要不是這段時間天天喝空間井水改善體質,怕是早就掉隊瞭。
這一路上,晏少虞不斷拋下手裡身上的東西,連外套火柴都舍棄瞭,獨留槍支。
熊在後面追逐,但在路過他丟棄的物品時,一定會停下來聞一聞,這是熊的習性,這樣一來,就會減緩它的速度,為他們的逃生增加機會。
他不是沒想過槍殺黑熊,不過熊皮糙肉厚,很難打死,子彈已經不多瞭,倘若沒辦法殺死黑熊,就隻會激怒它,不到萬不得已,這麼做隻會讓情況更糟。
為瞭避開來時的狼群領地,兩人朝著一條陌生的路狂奔而去。
不知跑瞭多久,前面隱隱能聽到水流水。
晏少虞眼神微亮,拉著顧月淮加快瞭速度。
顧月淮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她隻覺雙腿麻木,隻憑著肌肉記憶在奔跑,胸腔灼熱刺痛,呼氣時仿佛拉風箱似的,整個腦袋因缺氧而變得暈眩起來。
“跳!”恍惚間,顧月淮似乎聽到晏少虞大喊瞭這麼一個字,緊接著,身體騰空,一股失重感襲來,讓她不自禁屏住瞭呼吸。
下一刻,隻聽“噗通”,水沒過瞭她的頭頂,悶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