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和晏少虞一起離開醫院,徑直去瞭青安縣的公安局。
兩人走進公安局,裡頭隻有一個民警。
他聽到動靜便站起身,看向兩人:“兩位同志,有什麼事?”
顧月淮在來之前就已經組織好瞭語言,把前幾天大勞子生產大隊共同上山,而她則被田靜所害跌下斜坡的事一一述來。
“顧月淮?晏少虞?”民警聽到兩人的名字時愣瞭一瞬,旋即臉上滿是瞭然:“原來是你們,你們居然是這樣失蹤的?可是田靜同志,她不是現在在醫院搶救嗎?”
青安縣公安局的所有人這段時間都在為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事忙活,本以為顧月淮和晏少虞回來後能歇歇瞭,誰知這事竟還有後續,大多民警都到柳枝大隊去瞭。
“她在山上欲殺我,被晏知青一眼識破後,隻能硬著頭皮說要下山去尋我,後來山體滑坡,我們幾人包括宋知青全部被困在瞭山上。”
“之後我們運氣好,找瞭個木屋暫居,卻被狼群給盯上瞭。”
“在晏知青與狼群對峙救我們的時候,田靜卻怕我活著回去後,她想要殺我的事情暴露,拿起匕首準備對付我,爭執間才誤傷瞭自己。”
“她現在已經清醒過來瞭,不過,醫生說她得瞭失憶癥,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瞭,她險些害我性命,雖然我們都活著回來瞭,但這罪名總要有人擔吧?”
“民警同志,這麻繩就是物證,而當時在山上的諸多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社員們就是人證,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去調查。”
顧月淮語氣鎮定,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盡數說瞭出來。
在說起“失憶癥”幾個字時,還刻意加重瞭語調,營造出一種田靜為瞭擺脫殺人犯的身份,特意把自己往受害者的身份上靠攏,是個心機深沉之人。
民警神色嚴肅下來,看著顧月淮遞來的麻繩,眉頭緊緊皺起。
如果真如顧月淮所說的這樣,那這簡簡單單的知青失蹤案,就成瞭一起有預謀的惡性事件,而田靜也需要被提回來進行調查審訊。
晏少虞想要開口附和幾句,卻被顧月淮拉住手腕。
她讓他跟來,不是為瞭讓他作證的,隻是心裡清楚,不讓他來他也放心不下,至於田靜的事,本就和他沒什麼關系,自然也不想將他給牽扯進來。
晏少虞卻是沒有一絲猶豫,聲音冷冽道:“民警同志,田靜以鐮刀割斷麻繩,是我親眼所見,做不得假,她也並不無辜,希望民警同志能夠盡快處置。”
顧月淮側眸看瞭他一眼,抿瞭抿唇。
晏少虞作為京城來的知青,所說的話是十分可信的。
民警沉吟片刻,拿出紙筆,把案件的詳情一一寫在紙上,過瞭一會兒,疑惑問道:“顧同志,你和田靜同為一個大隊的社員,她為什麼要殺你?”
顧月淮搖瞭搖頭,心情黯然道:“小的時候她和我關系還很不錯,但幾個月前突然變瞭,我想,這其中大概是因為任天祥吧。”
民警一愣:“任天祥?是黃鶯公社那個任天祥?祖上當地主的那個?”
晏少虞眉梢微動,任天祥?他來青安縣不久,並不知道這麼一個人。
“是,任天祥和田靜關系有些……他曾被發現沒穿衣服出現在田靜傢門口,後來田靜因毀壞偷竊我傢菜園,又肆意侮辱誹謗我傢,被帶去瞭勞改場,任天祥為瞭她,也跟著進瞭勞改場,之後她回來,我碰到任天祥數次夜晚出入田靜傢。”
“我想,她大概是怕我說出來這件事,所以才會對我實施報復吧。”
“而且,當初她會進勞改場,也是因為我發現瞭她偷竊的行徑。”
“哦,對瞭,還有一件事,我二哥顧睿淮曾經為瞭田靜與我傢反目成仇,甚至差點殺瞭我,不過後來他被我爸趕出傢門後,也和田靜分開瞭。”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剩下的就需要民警同志去調查審問瞭。”
顧月淮從頭到尾都從容冷靜,說話有理有據,一點都不像是胡亂編排出來的。
趁她病要她命,經此一遭,田靜殺人犯的身份是肯定洗脫不瞭瞭。
民警鄭重地點瞭點頭:“我明白瞭,顧同志放心,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責任,如果田靜真做瞭這樣喪盡天良的事,理應得到懲處,我們會盡快落實的。”
顧月淮頷首:“後續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民警同志盡管找我就是瞭。”
民警點瞭點頭:“顧同志在這邊簽個字就可以離開瞭。”
顧月淮彎腰在筆錄上簽字,與晏少虞一起離開瞭公安局,一切出奇的順利。
路上,晏少虞看著她,聲音低沉:“我作證會讓民警更相信你。”
顧月淮輕笑,拉著他的手晃瞭晃,一本正經地道:“少虞,親屬作證可沒效果。”說完,她又在心裡接道:更何況我不想讓你摻和到這件事裡,我一個人說謊就夠瞭。
晏少虞長眉一松,抿唇看她,最後有些無奈地搖瞭搖頭。
顧月淮倒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又道:“我們順道買晚飯回去吧?”
晏少虞頷首,兩人去瞭國營飯店。
今日售賣的是餛飩面,顧月淮要瞭兩碗現吃,又打包瞭三碗,準備帶回去給顧至鳳,顧析淮和晏少殃,餛飩帶肉,一碗要一毛二。
晏少虞付錢時,顧月淮卻先一步給瞭,還給瞭糧票。
她拉著皺眉的晏少虞回到位置上,從他口袋裡掏出錢和票,有些驚訝地道:“少虞,你錢沒多少,票倒是很多,能給我嗎?”
晏少虞口袋裡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才四塊錢,算是十分拮據瞭。
不過,他上衣口袋裡竟還塞瞭鼓鼓囊囊的票,有糧票、肉票、佈票、點心票、洗澡票等等雜票,除此外,甚至還有兩張自行車票和數張日用工業品購物券。
這些票據都是全國通用的,價值不菲。
晏少虞瞥瞭她一眼,將糧票肉票等雜票都給瞭她,剩下自行車票和購物券,聲音低沉道:“少殃住在醫院需要錢,這些票我準備拿去黑市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