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月淮中午吃飯的時候,順道去瞭一趟郵局,把信給寄瞭出去。
“月淮,是給你對象寄信?他已經到部隊瞭?咋樣呀?”萬青藍端著飯盒吃餃子,兩個臉頰塞得滿滿當當,邊吃邊問,一臉的好奇神色。
她隻知道顧月淮的對象去當兵瞭,具體情況卻不甚清楚。
“還不錯。”顧月淮沒多談,拿起畫筆在畫紙上刷刷繪著童趣十足的古詩詞內容。
提及這事兒,就頗有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意思瞭。
劉薔被調到瞭周蘭市,她一走,能做古詩詞繪本的競爭對手就又少瞭一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這項前段時間被爭奪不休的香餑餑工作就落在瞭她的手裡。
萬青藍看她不願意多提對象的事兒,也沒強求,瞄瞭一眼她手頭的工作,鼓勵道:“月淮,你可得好好幹,等古詩詞繪本的工作完成,說不定還有獎金呢!”
顧月淮輕嗯一聲,抬眸時,就看到萬青藍支支吾吾的模樣,她握著畫筆的手微頓。
這段時間顧亭淮和白玫打得火熱,兩人感情突飛猛進,她倒是忘瞭萬青藍和姚美麗兩人,這個年代的感情大多從一而終,慢一步興許就再也沒有機會瞭。
萬青藍咬瞭咬嘴唇,一橫心,說道:“月淮,你大哥有沒有……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這麼長時間沒見瞭,他會不會已經把我給忘瞭?”
顧月淮默瞭默,沉吟片刻,放下畫筆。
她這副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讓萬青藍陡然緊張起來,她嘴唇微微抖瞭抖,小聲道:“怎麼瞭?是不是出啥事兒瞭?你這個表情怪讓人害怕的。”
顧月淮想瞭想,斟酌瞭一番,略顯含蓄地道:“青藍,我大哥興許要處對象瞭。”
聞言,萬青藍眼神一變,目不轉睛看著顧月淮:“處處對象?和誰?”
雖然是疑問,但她心裡很清楚,除瞭她就隻能是姚美麗瞭,所以,最後顧大哥選擇瞭姚美麗?她難道比她差嗎?這個想法令她喉眼酸澀不已,肩膀也耷拉下來。
顧月淮紅唇輕抿:“青藍,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好,喜歡的並不一定是適合的,有時候,你可以試著看看周圍,或許能發現新的驚喜呢?”
她這話意有所指,倒是讓一旁豎著耳朵聽的黃彬彬紅瞭臉。
不過萬青藍顯然沒把註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有些氣餒地垂下腦袋,沒說話。
顧月淮也沒打算當知心姐姐,繼續手頭上的畫。
萬青藍抬頭看瞭她一眼,心頭一梗,感覺被二次傷害到瞭,她嘴角一抽:“顧月淮!我這邊還難過著呢,你都不多安慰我幾句,感覺心更痛瞭怎麼辦?”
顧月淮頭都沒抬,彎唇道:“怎麼會?萬青藍不是鐵打的嗎?”
萬青藍不由氣結,剛欲說話,就聽到外頭走廊裡傳來一陣喧囂聲。
她往外看瞭一眼,要是放在往常,她早就出去湊熱鬧瞭,但剛剛失戀的情緒還沒能恢復過來,有些懨懨地合上飯盒的蓋子,趴在桌上長籲短嘆。
黃彬彬看她不高興,抿瞭抿嘴唇,起身出去打聽消息瞭。
過瞭一會兒,黃彬彬回來瞭,他先是端起桌上的熱水喝瞭一口,才與萬青藍道:“青藍,咱群眾日報又接瞭一個大新聞,聽說現在已經讓記者過去拍照瞭。”
萬青藍情緒不高,趴在桌上歪著頭看瞭他一眼:“啥大新聞?”
“聽說是縣醫院一個護士自殺瞭,剛發現的,中午查房的醫生在病房裡發現那護士吊死在病房裡瞭,民警現在也去瞭,動靜鬧得很大。”黃彬彬語氣有些唏噓。
一聽這事,萬青藍精神瞭,她直起腰,一臉的震驚:“護士自殺?”
他們群眾日報今年接到的最大的新聞就是柳枝大隊支書那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有背景的緣故,公社沒讓大肆宣揚,最後就選瞭報紙一個小版面宣發瞭。
而今天這個護士自殺,絕對算得上是青安縣年前最大,最熱門的新聞瞭。
黃彬彬點瞭點頭:“嗯,具體情況咱們也不知道,是一組的人過去瞭。”
萬青藍有些不高興:“一組,一組,啥都是一組,劉一周仗著自己是副主編,把手頭的工作資源都安排給一組,咱三組啥時候能出頭?”
說起工作上的事,她倒是暫且忘記瞭失戀的悲傷心情。
兩人說話的空檔,絲毫沒註意到一旁的顧月淮有些發白的面色。
護士自殺,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瞭白玫。
上輩子她就是這樣死在縣醫院的,難道這輩子還是要重蹈覆轍?
她眉頭緊蹙,眼中閃爍著不安的神色,沒來得及與萬青藍和黃彬彬說話,就丟下手裡的畫板,跑到主編辦公室請假去瞭,她得親自去縣醫院看看。
萬青藍一愣,狐疑道:“她這是怎麼瞭?”
黃彬彬搖瞭搖頭,同樣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魏落正忙得暈頭轉向,聽瞭顧月淮請假的要求,也沒多問就批瞭。
顧月淮一離開單位就往縣醫院跑去,她腦海裡不斷閃過顧亭淮朝著白玫一臉溫柔地笑,轉而又閃過上輩子顧亭淮打死任天祥,然後被槍斃的畫面。
兩個畫面不斷交替,讓她頭痛欲裂,隻能不斷加快腳步。
當她跑到醫院的時候,發現醫院外已經拉起瞭警戒線,民警們從醫院裡進進出出,醫院外頭也圍堵瞭不少看熱鬧的路人,都七嘴八舌議論著護士自殺的事。
“到底是咋回事?護士死瞭?為啥?”
“誰知道?民警也沒說,不過看那一個個的表情,肯定不是啥好事。”
“廢話!真是可惜瞭,有啥瞭不得的還要自殺,怪滲人的,以後誰還敢來?”
“嗤,這不是可笑嗎?醫院成天死人也沒看你害怕。”
“……”
顧月淮擰眉聽著這些議論,可說來說去也沒一句有用的。
她抿唇思索瞭一會,越過警戒線,在民警伸手攔下她的時候出示瞭脖子上掛著的工牌,她出來的匆忙,工牌都沒摘,倒是方便以群眾日報職員的身份進入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