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淡淡看瞭他片刻,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綁小孩回來?”
如果隻是為瞭勒索,綁不會寫字的小孩回來有什麼用?而且這對孩子來說一定會成為一輩子的可怕陰影,也會讓這些孩子的傢人著急上火,甚至傢庭破裂。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的虎子著急的擺瞭擺手:“啊啊啊啊。”
顧月淮看瞭他一眼,沒說話,隻抬眸看向邢健,想聽聽他的解釋。
邢健抿著嘴角,低聲道:“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拐來的,是被人丟棄的。”
顧月淮眉眼沉靜,盯著邢健,不知是信瞭還是沒信。
“啊啊啊啊。”虎子似乎是怕顧月淮不相信,手腳並用比劃著,還連連點頭。
“他們留在那裡,最後的下場也是被人拐走,倒不如被我帶回來,我這裡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住的地方也差,但最起碼不會有人把他們當成貨物,販賣出去。”
“我沒說假話,不信的話你可以出去問,等那兩個孩子醒瞭,你也可以問。”
“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你瞭,說吧,你想做什麼,如果是想讓我斷瞭這樣的營生,那是不可能的,我有人要養,也要應付刀疤的兒子,沒空做大善人。”
邢健說的十分坦然,拒絕的話也斬釘截鐵。
顧月淮沒接話,伸手敲瞭敲炕沿,半瞇著眼問道:“刀疤的兒子入贅給豐市琉璃廠廠長做女婿瞭?那這琉璃廠廠長身傢背景也不幹凈吧?”
邢健愣瞭一下,這女人,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問這個作甚?
不過,他還是回答道:“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你想也知道,那琉璃廠廠長在豐市算是一霸瞭,至於背景,我與你所想的一樣,不幹凈,可那又怎麼樣?”
“我就算是去舉報核查,也得有證據才行,而且他們在豐市經營多年,誰會管這種閑事?最後肯定還是把自己給弄進去瞭,所以呀,這事兒你甭想瞭。”
邢健又翹起二郎腿,嘲笑著擺擺手,真以為他沒想過?都是無用功罷瞭。
顧月淮笑瞭笑,也不在意邢健的話,指瞭指鐵皮屋的方向,用一種十分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是沒辦法,但剛剛那個被你們敲暈的傢夥不是有嗎?”
聞言,邢健神色驚愕瞭一瞬,若有所思道:“你是說,利用他宋霖之子的身份,把綁架的事兒嫁禍給刀疤的兒子,從而誘導宋霖去對付?”
顧月淮聳瞭聳肩,不置可否:“不然呢?一舉兩得。”
邢健雖然不是好人,但有句話他說對瞭,他要是有良知的話,虎子活不到現在。
她不信邢健,但她信虎子,所以邢健的話她也信瞭十之七八,宋今安心軟,他算是一個契機,被帶來這裡,利用他來對付這裡的暗勢力,是十分方便的。
另外,有人背鍋,邢健也不會被清算。
她倒不是心疼邢健,隻是,他既然給瞭虎子這樣的孩子一個傢,那他就是這個傢的大傢長,如果他被抓走,亦或者死瞭,那這個傢也就散瞭。
到時候,虎子這樣不健全的孩子下場可想而知。
那些被邢健拐來的人也很無辜,但她管不瞭那麼多人,起初就是被虎子吸引來的,她所想的所做的,也都是以此為基本,這樣的孩子太苦太苦瞭。
當然,如果宋今安分量夠重,真的拔除瞭豐市的黑暗,那邢健也可以不幹這一行,到時候自有清明日子等著,她也不介意出些力,拉一把邢健。
邢健人狠,但有底線,算是個人才,說不定往後能派上什麼用場。
顧月淮問道:“他不願寫信告知宋霖自己被綁架,你才把他打成那副模樣?”
提起這個,邢健呵呵一笑:“就是看不慣而已,沒什麼原因,不過我打瞭他,還拍瞭些照片,準備寄過去給宋霖,要些糧錢,大夥今年也不怕餓肚子瞭。”
顧月淮挑眉看向邢健:“寄過去給宋霖?那你膽子也夠大的。”
這可不是一筆必成的買賣,萬一惹惱瞭宋霖,到時候直接帶人過來清剿,就邢健這麼一幫人,肯定是被人橫掃的,風險太大,算是一場豪賭瞭。
“倒也不是我膽子大,宋霖我瞭解過,行事中庸,沒什麼大才,當初要不是跟瞭晏狩之,又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為風風光光的H省省長。”
“他做事情很謹慎小心,豐市魚龍混雜,他不會毫無顧忌過來找事的,留給我的時間不少,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也沒獅子大開口,他肯定能接受。”
邢健閑閑一笑,清瞭清嗓子,說出的話鏗鏘有力,很有把握。
顧月淮眉目舒展,眼中漾起笑意:“我倒是挺感謝你打瞭他一頓。”
邢健十分驚訝:“你認識他?”
顧月淮眼神平淡:“這趟火車是從周蘭市來的,那裡不大,我們認識不是很正常?不過你放心,不是什麼友好關系,要是有機會,我倒很想弄死他。”
“嘶——”邢健被顧月淮這狠話給說的倒抽瞭一口涼氣。
“接下來的事你也不需要為難瞭,我會帶走宋今安,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他,正好要去H省,有他做筏子,總能解決這裡的事,你隻需要帶著虎子他們藏好便是。”
“不過,等解決瞭琉璃廠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幹拐人勒索的事。”
顧月淮說完這番話,不等邢健拒絕,又道:“過幾天我會再來一趟,給你們送些糧錢,看你也像是個文化人,無所事事不如就教教這裡的人讀書識字吧。”
邢健啞然,木呆呆地看著顧月淮,有些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這話是說以後他們不需要再幹壞事,隻用等著她養活?
邢健回過神,臉上的笑容也落瞭下來,他斂住心裡的不自在,目光嘲諷地看向顧月淮:“你知道我們這裡有多少人嗎?你能養得活?做人做到你這份上,蠢不蠢?”
他是真覺得顧月淮愚蠢,他們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何必扛起這份累贅?
而且如今光景收成都不好,看她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傢的孩子,說這話來糊弄他,真把他當成一個沒什麼腦子的流氓頭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