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虞手摸上後腰,神色嚴峻地望著顧月淮:“人不少,你待在這裡!”
顧月淮仰頭深吸一口氣,在晏少虞離開前,抓住他的手:“要小心。”
她上輩子曾幫晏少虞擋過一槍,自然知道中彈的滋味兒,外面槍林彈雨,縱然再厲害也難免會被流彈擦傷,不過,有她在,隻要不是一擊斃命的位置,她都能救!
晏少虞漆黑的眸子閃瞭閃,把顧月淮往遮擋物後推瞭推。
他如一道閃電般彈射出去,朝著一個方向抬槍,扣動扳機,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顧月淮咬瞭咬紅唇,手扣在一旁的地板上,臉上難掩擔憂,透過縫隙可以看到晏少虞往徐川谷的方向跑去,隨著他犀利出手射殺兩人,殺手們顯然也註意到瞭他。
外面流彈飛射,不停的有哀嚎聲響起。
不多時,有一人一屁股跌坐在顧月淮身旁,借助著遮擋物,小心翼翼蜷瞭蜷雙腿。
她不停的倒抽著涼氣,渾身打著哆嗦,緊接著就嗚嗚的哭瞭起來。
顧月淮皺眉,隨意一瞥,就看到身邊的人,好巧不巧,還是個熟人。
許殷抱著自己的手臂,頭都不敢抬起,渾身打著冷顫,像是害怕,又像是中彈瞭。
顧月淮微瞇著眼,她因為時常喝空間井水,又經常鍛煉身體,五感遠超普通人,如今天色昏暗,但她還是能看到許殷手臂上衣衫被浸透的暗色。
她不停的倒抽涼氣,果然是手臂中彈瞭,倒是命好,不是致命傷。
不過,中彈後,遠距離射程會導致子彈碎裂,彈片若是刺入肉裡,不及時取出來,這條胳膊以後怕是都要廢瞭,嘖,也怪可憐的,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顧月淮收回目光,透過縫隙看向晏少虞那邊。
他已經護著徐川谷和白鏡轉移到瞭安全的地方,身形矯健流暢,應該是沒有受傷。
顧月淮松瞭口氣,抬腳準備繞過障礙物,去找晏少虞,不過,才剛動瞭動雙腿,就被許殷一把拉住,她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地道:“危險,不要出去。”
顧月淮眉梢一挑,詫異地看瞭許殷一眼。
她還以為許殷十分厭惡她,恨不得她消失去死,沒想到這種緊要關頭,她的善心倒是被喚醒瞭,居然主動拉住她,不讓她出去涉險,這人,倒也沒有看上去那麼惡毒。
許殷抬頭看瞭顧月淮一眼,看她不再動瞭,才收回手。
她捂著胳膊,低垂著頭道:“你別誤會,我是怕你出去暴露我。”
顧月淮歪瞭歪頭,半彎著腰道:“中槍瞭?”
許殷紅瞭眼眶,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緊咬牙關,片刻後才道:“你想笑就笑吧。”
顧月淮思索瞭一會兒,說道:“我是醫生,不然給你看看?”
盡管隻是讀瞭幾本醫書,還沒切實治療過別人,但她說這話倒是絲毫不心虛。
許殷是許武山的女兒,而許武山身為淮海市市長,在這裡經營多年,紮根要比宋霖更穩固,雖說如今他已經被薑系拉攏過去,但許殷不算壞到極致,可以結個善緣。
許殷有些驚訝,抬起蒼白的臉怔怔望著顧月淮:“你是醫生?你願意給我看?”
顧月淮沒說話,拿開她的手,撕開她的袖子,粘稠的血液已經把衣裳給浸透瞭。
“嘶——疼,疼……”許殷眼淚簌簌而落,卻怕被人聽到,強忍著小聲喊道。
“忍著。”顧月淮可沒憐香惜玉的心思,看著她胳膊上漆黑的槍眼,輕嘖一聲,單用眼睛看可看不出彈片的狀態,想瞭想,她道:“我身上沒麻藥,隻能暫時幫你止血,取子彈的話還得去醫院打麻藥,忍著點疼啊。”
她空間裡倒是有鑷子,強取子彈也成,不過許殷是個姑娘傢,肯定怕疼。
他們兩人的關系還沒到使用治愈之力的程度,而不用的話,單取子彈,可能會疼死。
顧月淮撕下許殷胳膊上的衣袖,把子彈上方緊緊綁住,又裝模作樣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小藥瓶,裡面是她用空間井水和藥材炮制的粉末,專程帶給晏少虞的。
不過,如今倒是先便宜瞭許殷。
藥粉撒在傷口上,很快就止住瞭血,還緩解瞭疼痛。
許殷從疼痛中醒過神來,有些震驚地動瞭動胳膊,雖然還有些麻木,但已經沒有剛剛那種灼燒的撕裂感,她好奇道:“你真的是醫生?還隨身帶瞭藥?”
顧月淮頭都沒抬,收好藥粉:“本來是帶給對象的,便宜你瞭。”
許殷松瞭口氣,打量著顧月淮,雖然對她給自己包紮止血有些感動,但向來傲嬌的性格可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聽到她的話,想到她話中的“對象”,愣瞭一下。
片刻後,許殷遲疑道:“你對象真是晏少虞?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顧月淮瞥瞭她一眼,沒說話。
她當然知道在這群無憂無慮的二世祖眼裡,曾經的晏少虞代表著什麼,不過,那都是曾經的事瞭,在晏少虞風光無限的時候,她並不認識他,也隻是從旁人嘴裡聽過晏三哥的種種事跡,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他們兩人並不相配,但她不在乎。
她會喜歡上晏少虞,也從來不是因為他曾經的風光。
他們兩人都見證過彼此最狼狽,最淒慘的時候,是患難與共的感情。
許殷看顧月淮不說話,以為她不知道,不由得搖瞭搖頭,想到宋今安對她的態度,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還是咬牙道:“宋今安比晏少虞好,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
顧月淮呵呵一笑:“宋今安?他不是白采薇的未婚夫?”
說起白采薇,許殷臉色又是一白,緊接著她狠聲道:“你不要和我提她!”
顧月淮眸子微閃,斂眸看看許殷胳膊上的傷口,心中有瞭一些猜測。
許殷剛剛和白采薇站在一起,殺手襲擊過於迅猛,難免會有人為瞭保護自己而做出什麼毫無人性的事,這兩人也不過是塑料姐妹情。
顧月淮沒多問,抬眸看瞭看四周,人已經散的差不多瞭。
她道:“外頭已經沒動靜瞭,殺手應該都已經被處理瞭,你在這待著別亂跑,待會應該就有人過來接你瞭,我先走瞭。”
說完,也不管許殷怎麼想,顧月淮貓著腰離開瞭遮擋物。
“哎!”許殷叫瞭一聲,又不敢把自己暴露在外面,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月淮跑掉。
她又往後面躲瞭躲,低頭看看自己麻木的胳膊,臉色陰晴不定,冷笑著道:“討厭的人救我,討好的人害我,這世道,當真是不知道該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