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虞握著顧月淮的手,輕聲道:“緊張嗎?”
顧月淮眼角眉梢俱是甜蜜笑意,偏著頭看他:“你緊張?”
晏少虞嘴角笑渦浮現,握著她的手更緊,輕嗯一聲,他是真的很緊張。
“乖。”顧月淮伸手摸瞭摸晏少虞的頭,看他的眼神似跨越瞭無數歲月,說起來,兩人上輩子沒能走到這一步,也算是一種遺憾,此生倒是真的圓滿瞭。
這時,收好的結婚報告的文職人員笑著道:“拍個合照吧?”
“好。”兩人牽著手來到幕佈前坐下,盡管這個年代都是黑白照片,但畢竟是結婚照,總要認真些,顧月淮貼著晏少虞,臉上笑吟吟的,晏少虞卻是繃著臉,渾身僵硬。
文職人員捧著照相機看瞭兩眼,失笑,抬頭看向晏少虞,打趣道:“晏同志,放輕松,你這樣上鏡好像被老地主逼婚瞭似的,看人傢顧同志,多自然。”
晏少虞更僵硬瞭,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臉上露出瞭一個略顯死板的笑容。
顧月淮看瞭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更像被逼婚的瞭,看我。”
晏少虞嘴角不可抑制的抽瞭抽,看向顧月淮,卻見她眉眼含笑,眼中倒映著他的身影,下一刻,紅唇軟軟的貼在他唇角,晏少虞一愣,旋即臉頰便覆上瞭紅暈。
“看那邊!”顧月淮指瞭指相機的位置,晏少虞下意識看過去。
“咔嚓——”
相機定格瞭此時的畫面。
文職人員說道:“照片我這會兒就開始洗,等個半小時就能拿。”
他也知道晏少虞下午要出任務,而他這新婚老婆應該也馬上要離開部隊瞭,才想著盡快把結婚照片洗出來,拿著回去也能給傢裡人瞧瞧不是?
顧月淮彎唇,從口袋裡掏出兩顆大白兔:“辛苦瞭,喜糖。”
文職人員一愣,接過喜糖,笑道:“顧同志準備的還真是齊全,行,那我就收下,沾沾喜氣,說不準往後我也能娶個你這麼漂亮的女同志呢?”
說完,他就拿著相機到暗室洗照片去瞭。
這個年代相機都使用的是老式膠片,沖洗時間緩慢,再到後期處理,要經過十多道工序才能完成,其中技術含量最高的就是在暗室裡沖底片瞭。
辦公室裡就剩下瞭顧月淮和晏少殃,她又拿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塞進他嘴裡。
她歪著頭輕笑:“甜嗎?”
晏少虞抿瞭抿唇:“什麼時候準備的?”
顧月淮又從兜裡掏出一大把糖遞給晏少虞:“來時就準備好瞭,喏,你拿著,待會把喜糖分給你戰友。”
晏少虞把糖塞進軍裝口袋裡,留下一顆,也剝開喂給顧月淮。
兩人倒也沒等很久,說話的功夫,文職人員就拿著照片出來瞭。
他笑著道:“你倆這長相都能當明星瞭,瞧瞧,拍出來的是不是特別好?”
顧月淮接過照片看瞭看,不由笑瞭。
照片中,她和晏少虞並肩坐著,親密無間。
她笑意濃濃,更襯的臉頰精致,喜氣洋洋,而晏少虞臉上羞澀未退,眉宇間的冷漠桀驁盡散,留下瞭點點手足無措,看著像是沒經過事兒的小青年。
晏少虞也湊過來看瞭一眼,有些驚訝,似不相信照片上的人是他。
“謝謝瞭。”顧月淮語氣十分滿意,小心翼翼把照片收好。
兩人離開辦公室,晏少虞喉結滾動一下,說道:“我開車送你去車站。”
顧月淮搖瞭搖頭:“不用送,你還要準備東西呢,哪有那麼多時間?對瞭,回宿舍去,我有東西給你,你去前線的時候帶上,必要時候說不定能保命呢。”
她拉著晏少虞回瞭臨時探親宿舍,把準備好的藥粉,空間井水都交給他:“這個藥就是當時用在徐叔身上的,你拿著,還有這個水,反正都帶著。”
顧月淮也不多解釋,晏少虞收下後,也沒多問,兩人似達成瞭什麼詭異的默契。
“好瞭,字也簽瞭,事也解決瞭,我看時間還早,現在出發的話還能趕上火車,你就不用送我瞭。徐叔那你幫我說一聲,就不過去瞭,耽誤你們的事情。”
顧月淮拿起早就收拾好的東西,與晏少虞說道。
晏少虞微微垂眸,嘴唇緊緊抿著,不知此時該說些什麼才能抑制住翻騰的情緒。
她踮起腳尖,在他微涼的薄唇上親瞭親:“我等你回來。”
晏少虞眼尾泛紅,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啃咬她唇瓣的力道很大,一看就是生手。
半晌,他才松開手:“等我回來。”
離開的路比來時要順利些,晏少虞把顧月淮送上船,就站在碼頭看著船隻漸漸遠去,最後變成一個小黑點,他深吸一口氣,眉眼間的不舍化作冷漠與堅毅,轉身回瞭部隊。
他要做的事很多,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顧月淮坐在甲板上,看著粼粼海面,嘆瞭口氣。
她打開收拾好的包,準備再裝模作樣拿出些喜糖來分給船上的人。
不過,剛打開,入目的就是一個信封,不算厚,她有些驚訝地拿出來看瞭一眼,裡面整整齊齊放著七塊錢,以及一些糧票肉票,看上去有些可憐。
裡頭還夾著一張信紙,上面隻有短短一行話:新兵津貼少,你先收著。
他後面似乎還寫瞭一句會努力之類的話,可又覺得這話和空頭支票差不多,刷刷幾筆把後面的話全塗掉瞭,想到這樣的舉動發生在晏少虞身上,顧月淮不免失笑。
她把信封收好,看著遼闊的海面,唇角噙著笑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瞭。
下船後,又有人安排車子,把顧月淮送到瞭淮海市火車站。
她心裡微暖,知道是晏少虞交代的,又掏出一把喜糖發出去。
淮海市火車站一如既往的人滿為患,她提著行李進站買票,坐車,一切順利。
兩天後,抵達瞭豐市。
豐市站的混亂不言而喻,一下車,就碰到瞭三起追趕搶劫事件。
顧月淮眉梢輕擰,想到淮海市委大院發生的事便知道,接下來宋霖是騰不出手整治這裡瞭,邢健沒辦法擺脫刀疤的兒子,往後少不得麻煩。
她搖瞭搖頭,事情便是這樣,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