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虞一走,病房裡就陷入瞭一陣詭異的安靜中。
史婉婷靠在枕頭上,轉頭看向史勁松,聲音又輕又柔,帶瞭些驕縱的味道:“爸爸,你發什麼愣呀?我肚子好餓,你有沒有叫人去給我買飯?我要喝小米桂花粥!”
史勁松驟然回過神來,聽到“小米桂花粥”後,眉眼都跟著放松下來。
她閨女最愛吃的就是這小米桂花粥,這可不是豐市和淮海市的做法,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既然她能說出來,那肯定就是他閨女,他到底在懷疑什麼?
史勁松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居然連自個兒的親生女兒都懷疑!
隻要他閨女能好好活著,他就不圖什麼瞭。
這麼想著,史勁松就笑呵呵道:“蕭策已經去瞭,他知道你愛吃什麼,就是咱部隊條件有限,弄不來桂花,等下回你媽過來,讓她帶點桂花蜜,擱小米粥裡喝,成不?”
史婉婷撇撇嘴,似有些不樂意,卻隻能皺著眉頭道:“那好吧。”
史勁松看著她臉上熟悉的細微表情變化,臉上神色更放松瞭些。
不過,想到她剛剛說過的話,心頭還是有些凜然,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諄諄囑咐道:“婉婷呀,爸和你說,那晏少虞已經結婚瞭,咱是軍人傢屬,可不能犯原則性錯誤!更何況,他就長得好看,跟瞭他可過不上啥安生日子,知道瞭嗎?”
他很清楚自傢閨女的脾氣秉性,從小被他慣壞瞭,性子執拗的緊。
那晏傢一團亂麻不說,晏少虞的老婆顧月淮瞧著可不是個什麼善茬,一個女人,在前線都能立大功,不驕不躁,能簡單?
史勁松看史婉婷沒應答,又道:“以後那種話也別說瞭,平白叫人笑話。”
他們夫妻倆最近風頭正盛,犯不著為瞭這點沒影的事兒得罪他們。
史婉婷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看著泛著粉光的指尖,眼裡流轉著喜悅的微光,對於史勁松的話,她一副全然沒聽到耳朵裡的模樣。
史勁松無奈,最後在敲門聲中懨懨的閉上瞭嘴。
*
晏少虞沒回宿舍,而是去瞭徐川谷的住處。
京城混亂的局勢,徐川谷是親身經歷過的,對於那些手段詭譎降頭師的熟悉程度也遠遠高於他,他須得問清楚,降頭師是否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方法。
田靜死時的慘狀歷歷在目,是否有什麼契機,促使她再度借屍還魂?
沒錯,他很懷疑,那個在史婉婷屍體上重新活過來的,是田靜。
重生之事說來玄妙,但並非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機遇,既然這是一本書中的世界,那幸運或許會不斷降臨在某個人身上,讓她一遍遍重來,達成最終的結局。
真正的史婉婷性情驕縱,但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麼事,她興許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像不會引人懷疑,但真正的大姑娘,又怎麼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說出那樣的話?
而且據蕭策所說,他和史婉婷關系已經很親近的,隻差捅破那層窗戶紙瞭。
他倒沒有自大到貌比潘安,能讓史婉婷一見傾心的地步。
倘若在史婉婷身上重新活過來的真是田靜,那這個人未免太可怕瞭些,靈魂不滅,可以隨即復活在任何一具剛剛身死的屍體上,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他必須要問清楚降頭術,從根源處解決這個問題。
時間已經很晚瞭,但剛剛史婉婷的事鬧得很大,徐川谷的住處也亮起瞭燈。
晏少虞敲門後不久,平叔就開瞭門,李冬冬也在。
李冬冬倒是很高興,上前拍瞭拍晏少虞的肩:“少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晏少虞朝他點瞭點頭:“今天剛到,首長沒睡吧?”
李冬冬搖瞭搖頭,往外看瞭一眼,面色微肅:“部隊差點出人命,哪睡得著?”
“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晏少虞薄唇緊抿,臉色也顯得很冷肅。
平叔知道他急,便把人帶到瞭徐川谷的房間。
徐川谷披著外衣靠在床頭,戴著眼鏡,手裡還捧著書在看,抬頭看瞭晏少虞一眼,這才笑著道:“我當你結婚瞭都不知道過來瞧我瞭。”
晏少虞倒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把門關上,便把史婉婷的事說瞭出來。
他並未直白說懷疑史婉婷是被人借屍還魂瞭,畢竟這種事實在匪夷所思。
聽完他的話,徐川谷扣著書本的手微微一緊,皺眉道:“你是說,你找到人的時候她分明已經淹死瞭,卻又莫名其妙活過來瞭?”
晏少虞頷首:“月淮親自驗證的,沒瞭呼吸,後來又活過來瞭。”
徐川谷雙眉緊鎖:“你是懷疑史婉婷?”
晏少虞眸色冰冷,帶著幾分戾氣:“徐叔,別忘瞭當初京城的降頭霍亂之術,降頭術詭譎,防不勝防,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專門針對我們的降頭術?”
提起“降頭術”,徐川谷瞳孔一縮,臉色也沉瞭下來。
徐川谷聲音低沉:“你想怎麼做?”
晏少虞眸光閃動,沒直說,而是問道:“徐叔,你當初是親歷過京城降頭霍亂的,我想知道,降頭術中,是否有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手段?”
上回在須彌空間時,他就知道瞭,治愈之力是降頭術的克星。
如果史婉婷的問題真是源自降頭術,那隻需要找個借口用治愈之力磨煉驅逐就好。
現在需要確定的是降頭術中是否有借屍還魂之術,這樣便能夠確定史婉婷身上的到底是不是田靜,她復活的契機是什麼,還有那幕後助她的降頭師,又是什麼人?
徐川谷臉上晦暗不明,半晌,才有些艱澀地道:“其實新社會後,這些詭譎之人與勢已經不多見瞭,至於你說的起死回生的手段,據我所知,會這種手段的並不是降頭師,而是風水師,二十多年前的京城,的確是出瞭這麼一件轟動的事。”
他話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擰著眉,似回憶到瞭什麼難以啟齒的過往。
晏少虞神情也有些驚疑,徐川谷所說的他也是頭回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