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十字路口的少年倚靠電線桿,無所事事地踢著腳下的碎石,惹得路過的人頻頻回望。
無他,穿著軍裝制服一般的少年容貌出眾,洋溢著年少輕狂氣息的男孩就算是被當做喜歡行為藝術的人也是會被理解的。
他把手背在身後,又被披風遮住,少年側身無聊地四處張望,灰色的發絲從肩上滑落又被微風接起。
在耐心即將見底的時候,少年終於從茫茫人群中找到瞭熟悉又亮眼的橘色。
“……中也!在這邊!”
灰發少年踮起腳招手,笑容燦爛。
被帶起又落下的披風遮住瞭腰間顯露的槍支。
被他呼喚的是個同樣年輕的少年,但看上去要比他更成熟一點,衣著也更貼近這個城市夜間的特色,渾身上下都寫著不是個好人。
“中也中也!”
少年一邊呼喚著一邊展開雙臂,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真是拿你沒辦法。”橘發少年咳嗽一聲,還是回應瞭這個擁抱。
少年認真的擁抱著,把臉都湊進瞭順滑的發絲裡蹭蹭。
“喂!別得寸進尺啊!”
橘發少年臉頰一紅。
“中也還是香味的!”灰發少年遺憾地松開他,又心滿意足的收回手。
他的好朋友還是酒味。
少年記住瞭這個有新變化的味道。
變化也不大,也就是從低劣的紅酒變成瞭高級的柏圖斯?
“喝酒是不好的哦中也。”灰發少年認真的批評道。
“還不是因為你要靠味道才能記住人!”橘發少年壓低帽簷。
他確實昨天晚上喝瞭點酒,稚久的鼻子怎麼還是這麼靈。
“明明是中也喝多瞭,不要拿我當借口!”灰發少年說道:“我都聞出來瞭!”
中原中也一噎,他無奈地嘆道:“好好好,是我的問題還不行嗎。”
理論上他爭不過這傢夥。
“不過你就這樣出來見我真的沒問題嗎?”中原中也擔憂道。
“我升職瞭!”
說到這個,灰發少年展開雙手原地轉瞭一圈,語氣裡滿含雀躍。
“你看,新制服!”
那是隊長規制的軍裝,放在這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完全可以稱贊一聲天資非凡。
“他們不敢說什麼啦,我們可是一個戶口本上的關系!”少年這樣說道。
雖然是一個戶口兩個姓。
“……真難為你還能升到隊長。”中原中也嘆瞭口氣。
雖然他加入港口Mafia的時候這傢夥已經入伍瞭,但能頂著這麼個背景還加入特種部隊拿到隊長職位,隻能說鶴見稚久有這個才能。
“那當然!”灰發少年——鶴見稚久回答道。
“M記還是KFC?”
“最近的!”鶴見稚久抱怨道:“我是坐火車過來的,火車餐太難吃瞭,我都要餓死在火車上瞭。”
仍然拿幼馴染沒辦法的中原中也再次嘆瞭口氣,帶著人去瞭最近的快餐店。
他們坐在人最少的角落,服務員端上餐點之後灰發少年就開始狼吞虎咽,往嘴裡塞食物之餘甚至還有空餘和中原中也聊天。
“我最近休假瞭,因為乙隊要調換隊員,差不多意思是要我帶一批新來的。”鶴見稚久展現瞭奇怪的天賦——吃飯的時候也能說話正常。
他絮絮叨叨的正配他活力四射的年紀。
“我不想待在基地裡,那裡太悶瞭。甲隊據說也開始進新人瞭,好像年齡和我差不多?但聽福地前輩說不是個很會聊天的傢夥。”
鶴見稚久嚼嚼嚼,咽下一口帶著冰的可樂,“所以我就來投奔你啦!”
中原中也臉色古怪。
“你來找我這件事上報過嗎?”
鶴見稚久上下點點晃晃腦袋,“當然啊,我們這邊要求挺嚴格的,休完假還要銷假才能回崗。”
“那你的上級是怎麼批準你到這裡——我這邊來休假的?”
不是中原中也多想,而是這個和他一個戶口本的傢夥他媽的是個軍警啊!
還是最高規格的異能特種部隊,傳說中的獵犬。
中原中也是什麼?
港口Mafia的準幹部,換句話來說就是混黑的。
“我找福地前輩幫忙簽的字,所以完全沒有問題!”
鶴見稚久豪放地一抹嘴,他說:“可樂請再來一杯!”
“少喝點碳酸飲料。”嘴上這麼說著的中原中也還是起身去點瞭第二杯可樂。
外頭太陽正毒辣,快餐店裡的空調發揮著自己的作用,不停歇地為客人們放出冷氣。
中原中也回到座位上。
“中也,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訴你。”鶴見稚久用薯條戳著盤子裡的番茄醬,心情似乎很不錯。
“什麼?”
“我來的時候把行李落在宿舍瞭。”小少年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我上火車才發現自己隻帶瞭人。”
“從身份證明到換洗衣服?”
“從身份證明到換洗衣服。”
鶴見稚久肯定瞭這句疑問,“連返程的火車票都沒錢買的那種。”
完全符合之前那句‘投奔’。
“我本來是想跳火車回去拿的,但被攔住瞭,不僅被攔住瞭還被當成臆想自己是超級警察的神經病——啊啊啊我對不起福地前輩!我給整個獵犬丟臉瞭。”
中原中也捂住臉,哭笑不得。
完全是鶴見稚久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還是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一樣。
“好瞭好瞭,我會收留你的。”中原中也摸摸幼馴染的小腦瓜。
“從衣食住行到吃喝玩樂?”
“又開始得寸進尺瞭是吧?”
“不要啊,中也——”十六七歲的少年深諳如何讓自己的幼馴染心軟,撒嬌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我已經好久沒有休假過啦。”
K.O.
向來對幼馴染沒轍的中原中也抵抗瞭三秒鐘,還是妥協瞭。
“真是的,先跟我回去吧,我要先向上司請假,明天帶你買衣服。”
中原中也實在沒辦法地捂住臉,“你不能穿著這身衣服在橫濱晃蕩。”
這座城市可不太歡迎純粹的正義。
“好耶!”鶴見稚久露出大大的笑容,從桌子的另一邊一個熊抱抱住瞭他。
“喂!可樂潑瞭!”中原中也手忙腳亂的穩住桌邊的可樂杯,臉頰浮現紅暈。
“別突然做出這種事啊!”
“哦。”鶴見稚久癟癟嘴,委委屈屈地坐下,“可是以前中也也不排斥啊。”
他們還一起洗過澡呢。
“那不一樣!”
橘發少年耳尖通紅。
“哪裡不一樣瞭?”鶴見稚久銀灰色的眸子裡滿是茫然,“中也還是酒味的,雖然變成瞭比較高級的柏圖斯,但中也還是中也啊。”
他分辨不出來不一樣的地方。
“不是排斥你的意思。”中原中也無奈地說道。
但灰發少年還是有點委屈。
“中也在外面是不是有別的人瞭。”
他吸吸鼻子,“我都聞到瞭,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鶴見稚久回憶著剛才鼻尖嗅到的味道:“還有燒螃蟹的香味,酒味也有啦但是沒有中也香,更多的是硝煙的味道和海水的咸味。”
灰發少年皺起臉,“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中原中也:“……”
小夥伴的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
“是我的一個搭檔,叫太宰治,遇上他最好繞著走。”橘發少年說,他太清楚幼馴染的性格和缺點瞭,這孩子就是太天真,很容易被騙。
就像他為瞭理想執意參軍入伍,一去就是三四年沒有消息。
“喔。”鶴見稚久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解決掉瞭最後的快餐,鶴見稚久趨步跟在橘發少年身旁,一邊壓馬路一邊嘰嘰喳喳的拉著他四處亂撞。
中原中也無奈地被拉著手,看著幼馴染活潑的笑容。
鶴見稚久還是沒變。
活潑好動,對一切充滿好奇心,明明是鐳體街出來的孩子卻意外的保持著一顆純真善良的心。
“中也!快來!”小少年遠遠地朝他揮手。
中原中也嘆瞭口氣,隻好跟上。
“糖葫蘆誒!”鶴見稚久驚喜的從店傢手裡接過串在一起的山楂糖。
“紅色的,好看!”
中原中也仔細觀察著幼馴染,那雙銀灰色的瞳孔依舊折射不進光。
仿佛被世界惡意針對瞭一樣,內心如同孩童一樣五彩紛呈的鶴見稚久世界裡並沒有顏色。
“中也,想要。”鶴見稚久拽拽中原中也的袖子,期待地看向他。
“你隻是嘴饞瞭吧?”橘發少年一句話戳穿,鶴見稚久嘿嘿一笑。
“你啊,我看沒個人照顧你得餓死。”
“所以中也是天下第一好摯友!”鶴見稚久歡呼一聲,語調裡充滿雀躍和歡喜。
於是鶴見稚久手上多瞭一串糖葫蘆,物質需求被滿足的小少年開心地跟著中原中也去瞭休息的地方。
被‘包養’的鶴見稚久乖巧至極,四處亂竄瞭一會兒之後攀著二樓的欄桿往下望,中原中也正在一樓客廳吩咐部下拿日常生活用品過來。
他問道:“這裡是中也的傢嗎?”
“嗯。”中原中也應答道,“你的房間在主臥旁邊。”
“好耶!我就知道有我一份!”鶴見稚久歡呼一聲,一個借力就越過欄桿從五六米高的二層上跳下來,一個熊抱和橘發少年滾作一團。
獵犬裡戰鬥力僅次於甲隊隊長的鶴見稚久借力卸力,倒是沒有撞疼要抱的人。
“都說瞭別突然做出這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