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誰能欺我?

作者:支雲 字數:2632

京中有人議論薛夫人不是聰明人。

說她本可以借下毒之事,完全籠絡住丈夫的心,叫薛侍郎這輩子都不會再辜負她。

偏她總揪著不肯放下,以致漸生嫌隙。

又因薛夫人總為回護女兒而發怒,京中更是有人直言她是悍婦。

被抓住的這人,罵上一聲“惡婦”,便算是正插在薛夫人的痛處上瞭。

薛清茵皺著眉心道,打個半死也是他活該。

不過她還是拉住瞭薛夫人的手腕。

倒不是別的……“好瞭,阿娘也莫要累著自己瞭。”薛清茵說著,掰開瞭薛夫人的手掌。

那棍子粗糙,她掌心已經被磨紅瞭一大片。

薛夫人順勢松開,眉眼一柔,道:“此人……”

薛清茵吩咐一旁的仆役:“暫且扣起來吧,看看誰來問咱們要人,沒人來要,就將他扣一輩子好瞭。”

那人頓時嚇得臉色大變,搖搖晃晃站起來:“你們、你們怎敢,此乃光天化日……你們這是要與魏王府為敵嗎?”

薛清茵扭頭對莊子上的仆役們道:“瞧見瞭嗎?這便是個反面的例子。你們日後若是在外頭幹瞭什麼事,可千萬不要報我的名字。”

薛夫人氣笑瞭:“說的什麼胡話?”

林老爺在一旁也哭笑不得。這宣王側妃實在是有趣得緊,做出來的總非尋常事!

而仆役們卻是認認真真應瞭聲是。

再看那被拿住的柳傢莊子的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是被薛清茵這話刺得不輕。

“好瞭,堵瞭嘴拖下去吧。別總杵這兒幹看著他罵你們主子。”薛清茵又道。

仆役們恍然醒悟,隨意從腰間抽下帶子,揉成一團便按在瞭那人嘴裡。

也不知裹瞭多少的泥灰。

想必味道是不大好的。

薛夫人登時吐瞭口氣,道:“什麼東西!”

薛清茵抓過她的手來瞧:“那木棍上刺多,我看看阿娘的手有沒有受傷。”

薛夫人道:“哪有那般嬌氣?”

薛清茵咂嘴:“阿娘,你這話聽來像是在罵我。”

薛夫人“噗嗤”笑出瞭聲:“你不同啊,你本就嬌弱。是我沒給你一個康健的身體。”

話說到這裡,薛夫人怕又想起那些個不愉快的事,便飛快地抽回瞭手,轉而看向瞭林老爺二人。

她道:“不知有來客,叫二位看笑話瞭。”

林老爺連連擺手:“哪裡的事?這惡奴就當狠狠處置才是!”

言語間權當沒聽見什麼魏王不魏王妃的。

隻是……

林老爺不由轉頭看瞭一眼寧確。

糟瞭啊!

怎麼忘瞭這位?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魏王派系!

林老爺暗自皺眉,心想著寧確為人正直,應當、應當不會將今日之事轉頭告知魏王府吧?說到底本也隻是小事……

卻聽寧確道:“這位姑娘說的不錯,夫人應當尋個大夫來瞧瞧可有受傷才是。”

林老爺呆瞭下。

……啊?

感情您還在停留在前面那段對話裡呢。

林老爺反應過來,打蛇隨棍上,道:“是啊,是啊。這也是姑娘的孝心啊!”

薛夫人就愛聽這個話,抿唇一笑道:“好吧好吧。指尖是紮瞭些刺,挑瞭就是瞭。先進去吧。”

眾人這才一前一後地進瞭門。

見瞭柳修遠,林老爺又驚訝瞭一回,口中道:“在外頭見到瞭柳先生的字,沒成想在這裡又碰見瞭先生本尊。”

柳修遠不喜歡別人捧著他,便隻神色淡淡地應瞭聲。

他看向薛清茵道:“一去這麼久,還當你在外頭遇瞭什麼事呢。”

薛清茵道:“是遇瞭事。”

便三言兩語將那賊的事說瞭。

“也不知那些馬兒傷得厲不厲害。”薛清茵皺眉,“我那馬兒可貴著呢,還是請軍中馬曹來教瞭怎麼養的。”

柳修遠聽得怒發沖冠:“此賊囂張!莫不是欺你獨身一人!”

柳修遠的意思是,外頭的人看宣王離京,便特地掐著這個時間來欺負薛清茵瞭。

但落在寧確耳中,聽來就像是這母女二人,雖然因品行極好,交瞭不少朋友。林老爺不必說,連柳修遠這等人也為好友。但實際上,她們二人卻無依無靠得很!

恐怕就靠這莊子過活瞭!

也難怪這位姑娘一心想的是如何攬錢!

想來夫人應當是喪偶瞭吧。

否則哪有如此狠心且不負責任的男人!

寧確這廂心念百轉。

那廂柳修遠還在說話:“柳傢本傢行事果然乖張……”他氣得就像是那個惡賊往他腳底心塞釘子瞭一樣。

恨不能立即提棒去打人。

“如今柳月蓉做瞭魏王妃,隻怕更瞭不得瞭。”柳修遠氣悶道,“可恨我不過是個讀書人。難怪人常說呢,百無一用是書生。那柳傢人辱到門前來,我倒也起不瞭什麼作用。”

薛夫人聽瞭都納悶。

這位怎麼這麼生氣?

不會是覬覦我女兒吧?

柳修遠瞥見瞭其餘人臉上的疑惑之色,抿瞭下唇,道:“京中姓柳之人眾多。少有人知我也是柳傢人,隻不過是旁支。”

薛清茵心道,曾經也是內宅之爭的受害者呢。

上回宣王與她淺淺提過一嘴,她便記住瞭。

柳修遠這廂住瞭嘴沒有再往下說,但眾人心中也隱隱猜到,柳傢的旁支想必不怎麼好過。

柳修遠都混到如今的名頭瞭,提起柳傢都還是一肚子火,可見這其中的仇怨之深。

薛清茵這時候也給薛夫人挑完瞭刺。

血珠順勢滲瞭出來,點在指尖格外刺眼。

薛清茵擰瞭擰眉,叫來弄夏:“上回落在莊子上的藥放在哪裡瞭,你還記得嗎?去找出來。”

那是上次她騎馬磨傷瞭腿,宣王命人給她送來的藥。還多著,沒用完呢。

不等弄夏應聲,薛夫人便滿不在乎地抓起帕子擦瞭擦道:“不妨事,一會兒便好瞭。”

引得寧確不由多看瞭一眼那塊帕子。

其實比起這些個,薛夫人更關心柳修遠口中的話。

她問:“柳先生說的是,若他們存瞭心來欺負你怎麼辦?”

薛清茵脆聲笑瞭:“阿娘,你忘瞭我是什麼人瞭?”

薛夫人愣瞭下:“什麼人?”

如今宣王不在,她身份又是側妃,到底不比魏王妃……

薛清茵震聲道:“慣會狐假虎威的人啊!除瞭大哥,哪裡有人能欺負得瞭我啊?”

狐假虎威本該是個貶義詞,但自薛清茵口中說出來,反倒叫人覺得她可愛又爽直。

尋常人都恨不得拿天底下最好的詞匯往自己身上堆,偏她不同。

林老爺都禁不住感嘆,剔透之人最是難得啊!

寧確想的就完全不一樣瞭。

他暗自皺眉。

原來姑娘還有個大哥。

但聽來……這大哥也愛欺負她。想來也是個不尊母親的。

這對母女的生活,果真不易!

寧確終於出聲瞭,他道:“那柳傢莊子先行的惡事,有錯在先,豈敢來問責?此事夫人大可放心。”

林老爺聞聲,先是一愣,而後松瞭口氣。

寧確說沒事那就定然沒事瞭!

薛夫人卻搖頭道:“你不懂。”

林老爺張張嘴,想要道出寧確身份。

但寧確見薛夫人終於和自己說上瞭話,哪裡有叫林老爺搶瞭話去的道理?他連忙搶先道:“請夫人指教。”

“那柳傢早先便與我們莊子有嫌隙,先前那柳傢嫡出的姑娘,也就是如今的魏王妃,更指使瞭人,想推我女兒入水。如今又來這一手……可見是存瞭心要和我女兒作對。此事豈會輕易瞭結?就算今日事就此揭過。明日呢?後日呢?”薛夫人越想越覺得那柳傢人真是討厭。

隻可惜,柳月蓉有個好傢世!

不然,薛夫人恨不得一早就揪著她腦袋往水缸子裡浸!

想淹她女兒,她先淹瞭柳月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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