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如姑娘詳細說說?”
鴛蘿滿眼驚懼,覺得眼前的男人宛如惡鬼。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非要逼著自己親口承認。
但是她能怎麼樣呢,這個時候撒謊還有什麼意義,她和人傢根本沒有可比性。
她以為自己能靠著魅惑男人的小手段在後宅謀得一席之地,卻不想人傢連正眼都不屑於給一個就可以直接抹殺她的存在。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小伎倆都不值一提。
鴛蘿已經裝不出楚楚可憐的姿態,她是真的害怕,整個人瑟縮成一團,聲音顫抖著把她和聶德元的計劃都交代瞭一遍。
包括如何應付邵傢人,如何刺激邵夫人,如何勸說邵鴻羽與聶德元合作,甚至包括最後如何認回孩子,謀算邵傢的傢產。
邵鴻羽越聽越氣,要不是顧忌她是個孕婦,都想一腳踹過來!
夏書顏倒是聽得津津有味,不僅頻頻點頭,甚至還會偶爾笑出聲來。
她越笑,鴛蘿就越害怕,到後面都來不及思考加工,幾乎是原原本本地把聶德元的話都說瞭一遍。
終於聽完瞭這出鬧劇,夏書顏又看向邵鴻羽。
“姑爺,交友不慎啊!”
邵鴻羽面色不虞。
“先生教訓的是,確實是鴻羽識人不清,被小人算計。”
夏書顏卻搖搖頭。
“不不不!我不是說人品,我是說這裡。”
說著,還指瞭指腦子。
“姑爺是要做大生意的人,以後少和這些腦子不好的人接觸。
你聽聽他們的計劃,我給旁人講笑話都不敢這麼編。”
邵鴻羽失笑,這位顏書先生真是……辯口利舌,得罪不得。
又是好一通陰陽怪氣,夏書顏終於分給瞭鴛蘿一個眼神。
“鴛蘿姑娘,既然你和我傢姑爺什麼都沒有發生,孩子也不是邵傢的,我們自然沒有權利繼續留你。”
鴛蘿終於松瞭一口氣,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慶幸,夏書顏就又開口瞭。
“隻是你冤枉我傢姑爺,惹我傢小姐不快,還大張旗鼓地抹黑邵傢的名聲,這筆賬我們還是要算算的。”
鴛蘿的一口氣又被她提瞭起來,她顫抖著看向夏書顏。
“先……先生,奴傢也是受瞭歹人哄騙蒙蔽,真不是故意要害邵公子的。
求先生……饒我一命,我,我還懷著身孕,先生就看在邵夫人也有孕的份上,饒瞭我們母子吧……”
夏書顏一挑眉。
“你倒是會說,也是,我傢小姐還懷著身孕,這時候手下留情也是為我們小少爺積攢功德。
但是……”
夏書顏這麼抻著說話真是要折磨死鴛蘿瞭,她面色慘白,小心翼翼地覷著夏書顏的臉色。
“但是我也得把我傢姑爺、把邵傢洗幹凈不是。
這樣吧,我們送姑娘去見官,你把你受人威脅被迫誣陷的事交代清楚,我們就不再追究瞭,怎麼樣?”
“見……見官?”
“怎麼?姑娘不願意?”
鴛蘿當然不願意,一旦見瞭官,她和聶德元的那點事就等於全淮州都知道瞭。
雖然她不懂大晟律法,不知道自己這般行徑會受到什麼懲罰,但這裡的花船她肯定是待不下去瞭。
誰傢敢養一個給客人設下仙人跳的花娘呢,那不是砸瞭自傢的招牌嘛。
好在夏書顏也不強求。
“如果姑娘不願意,那就還是跟我走吧,正好孩子不是邵傢的,也不用留在淮州生瞭,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去擎州。
來人!”
“我去!先生!先生!我去見官!我……現在就去……
我一定把聶德元和我的事原原本本地講出來,都講出來……”
鴛蘿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和這位顏書先生待在一起。
她根本就沒有選擇,見官之後再如何受大傢的唾罵,也好過落在這個男人手裡。
夏書顏又不緊不慢地確認瞭一遍。
“姑娘真的想好瞭?
我是不願勉強姑娘的,不去見官,你跟我走,也是條不錯的出路呢。”
這話在鴛蘿聽來才是最恐怖的威脅。
“想好瞭!想好瞭!奴傢現在就去!”
夏書顏拍拍手,邵府的老管傢便走瞭進來。
“送鴛蘿姑娘去報官,別走大路,那麼快就到瞭府衙沒什麼意思。”
老管傢眉開眼笑。
“老奴明白。”
鴛蘿最終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拉起來,塞進瞭一頂小轎。
轎夫抬著她幾乎把淮州熱鬧的地方都轉瞭一遍,還有兩個大嗓門的漢子,一邊走一邊吆喝。
“都讓一讓啊,老少爺們兒都讓一讓,花船上的鴛蘿姑娘要去報官!
為什麼報官?那可跟咱們邵傢沒有關系,是聶傢的聶德元強暴瞭鴛蘿姑娘,又逼迫她把孩子賴到我傢少爺頭上!
今日鴛蘿姑娘幡然悔悟,不該受小人威脅蒙騙,自己要站出來還我傢少爺清白!
我們邵傢自然是感念姑娘這番義舉的,可不是得抬著她讓大夥都見識見識嘛。
來來來!都讓一讓啊!鴛蘿姑娘要去報官啦!”
前些日子在聶德元和鴛蘿的有心宣傳下,大傢都知道邵傢的小公子要納一個花娘進門的風流韻事。
如今這才幾天,竟然有這種驚天反轉!
這讓大晟朝的吃瓜群眾們十分興奮,好些人甚至一路跟著邵府的小轎,邊走邊打聽一些細節。
旁邊的路人見到這種熱鬧的情況不明所以,他們還及時給人傢解答,真是八卦之心不分古今。
鴛蘿坐在轎中,聽著外面眾人議論紛紛,恨不能立時死瞭算瞭!
她當初真是豬油蒙瞭心!
不僅跟聶德元那個滿心算計又沒有擔當的狗男人私定終身,竟然還參與陷害江南地界最富有的邵傢的公子!
她此刻蜷縮在轎子裡,拼命控制自己冷靜,想著一會如何才能把臟水都潑到聶德元身上,一定要把自己摘出來!
跟著邵傢小轎的圍觀路人,有好些都對這位傳奇花娘產生瞭興趣,紛紛起哄讓轎夫把簾子掀起來,讓大傢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敢算計邵傢的公子。
負責吆喝的大漢深諳這種套路,大大咧咧地攔住瞭伸手之人。
“哎?兄弟急什麼!等一會到瞭府衙大堂,你自然就見到瞭。
如今這鴛蘿姑娘是由我們府上護送,自然不能讓她被人冒犯瞭,不然跟那個把自己女人孩子送給別人的人渣有什麼區別?
咱們雖然隻是下人,但卻是幹不出這種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