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京都的天氣又熱瞭起來,夏書顏的月份也大瞭,本來就怕暑熱的人,如今越發懶得動彈。
府中倒是不缺冰用,隻是傢裡的長輩都千叮萬囑著,讓她萬不可此時受瞭涼。
孕婦用藥到底是不方便,若是病瞭,少不得要受些辛苦。
肖雲馳隻能叮囑青竹在院子裡多灑些水,給自傢的懶貓降一降暑熱。
鹿山行宮和東宮那邊不間斷地往府裡送好東西,小富婆夏書顏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補品,笑得見牙不見眼。
“今兒晚上把這個燉瞭吃吧,聞著怪有食欲的。”
白桃笑著應下她的話。
紫竹心情也不錯。
“夫人真是好胃口,奴婢以為您現在聞不得這些氣味呢,沒想到這還能激起食欲?”
夏書顏輕輕摸瞭摸自己的肚子。
“這孩子省心得很,除瞭偶爾動兩下,平日裡還真不怎麼鬧我。
不過我倒是發現個特征,他喜歡看將軍練武。
前日裡我帶他去看過一回,小傢夥一看他爹練劍,興奮地在我肚子裡也比比劃劃的。
將來也是個武將的料。”
“哎?哎?顏兒別亂說!為夫可聽見瞭啊!誰傢好女孩舞刀弄槍的!”
夏書顏頭也沒回。
“我祖母和我母親身手就都不錯。”
肖雲馳無言以對。
噗嗤,身後還傳來瞭一聲輕笑。
夏書顏一回頭,就看見瞭便裝出行的太子殿下。
“殿下!”
其他人趕緊跪下行禮。
白龍魚服的太子殿下擺擺手。
“大傢不必拘禮,我過府來看看姐姐。
我和表兄剛從姑母的院子裡出來,就聽見姐姐在說阿擎。”
肖將軍眉毛都豎起來瞭,“瑤兒!”
太子殿下雙手一攤,“好吧,瑤兒。”
其他人上完茶便退瞭出去,隻留他們三人說話。
“姐姐不耐暑熱,最近吃瞭不少苦吧?要不要搬去宮裡?
含香閣那邊就不錯,臨水,樹木也多,院落裡都是成片的竹林,比別處都要涼快些。”
夏書顏笑著看向他。
“多謝殿下關心,還是算瞭,我如今月份大瞭,不留在府中,傢裡的長輩們看不見,心中總是惦念的。
你看,我如今一切都好,這院子裡到處都是冰水盆,倒也不是很熱。”
肖雲馳自然也不希望媳婦住到宮裡去。
“殿下如今當傢主事不易,朝臣都盯著呢,對任何人的恩寵過盛都會成為旁人說閑話的借口。
我與你姐姐是自傢人,更要為殿下避嫌。”
太子殿下皺瞭皺鼻子。
“我知道表兄和姐姐是為我好,但若是當傢主事連自己人都護不住,這傢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姐姐以前同我說過,是紂王昏庸無道,妲己才成瞭替罪羔羊,是幽王視朝政如兒戲,褒姒才被污蔑為紅顏禍水。
若是我勤政愛民,使得國富軍強,那更信任誰、更偏愛誰便是我的自由,旁人沒有資格置喙!”
夏書顏給太子豎瞭個大拇指。
太子殿下很自豪。
“姐姐也覺得我說得對,是吧?”
夏書顏搖搖頭。
“不是,你記性真好,我都忘瞭還跟你說過這話。”
肖雲馳被這倆人逗笑瞭。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這例子不太恰當。”
太子反省瞭一下,嘿嘿一笑。
“好像是不恰當,姐姐雖然容色傾城,但不能這麼類比,應該比作諸葛孔明!”
夏書顏看著眼前身量越發高大的少年。
“說吧,殿下親顧茅廬,是需要諸葛先生幫你解決什麼問題?”
太子殿下拖著椅子往她身邊蹭瞭蹭。
“姐姐這話說的,我就不能是來看看你嘛。”
夏書顏隨手往他嘴裡塞瞭一塊點心。
“歡樂豆恨不得每兩天就過來一次,我怎麼樣,這府裡怎麼樣,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太子殿下被歡樂豆這個名字逗得笑瞭半天。
“好吧好吧,什麼都瞞不過姐姐,我是有點事想要和你商量。”
太子還沒開口,肖雲馳卻插瞭一句。
“殿下你認真的嗎?你如今已經臨朝瞭,身邊又有慕容先生,憑你的能力有什麼解決不瞭的問題,還需要來請教你有孕的姐姐?”
太子殿下也順著肖雲馳的話點頭。
“表兄你還別說,老師也是這麼說我的,說我太依賴姐姐瞭,日後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瞭,會給姐姐惹麻煩。”
夏書顏往嘴裡丟瞭兩顆花生。
“嘖嘖,幹政!多大的帽子!人傢好歹都是後宮幹政,我是坐在自己府裡遠程幹政!”
太子殿下樂得不行。
“姐姐不能這麼說,你這怎麼叫幹政呢!
你這是顧問!大晟的經濟發展顧問!雖然是外聘,但是是高級職稱,有編制,國傢給發工錢的那種!”
肖雲馳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就這些話,除瞭你們姐弟誰能聽懂!”
姐弟倆又笑鬧瞭一會,終於說瞭正事。
“姐姐,如今荊夫人和荊小姐已經入京,辛苑先生也回來瞭,今年秋天你生瞭阿擎,啊,不對,瑤兒之後也該重新出來主持大局瞭。
我想讓大晟的女子參與理事,姐姐覺得會不會有些太著急瞭?”
夏書顏瞇著眼睛看向太子殿下。
“來,先跟姐姐說說你的想法,別一上來就抄答案。”
太子殷勤地開始給夏書顏剝橘子。
“姐姐之前跟我說過江南鹽課的事,那時候你就告訴過我,不要想著砸別人的飯碗,而是要把蛋糕做大,聰明人會跟著利益走,強制隻會適得其反。
所以我想,女子參政,便是一塊單獨的蛋糕。
搭建一個全新的部門,負責現在朝中無人負責的事情,而且要把京都有頭有臉人傢的女眷都拉進來分一杯羹,許以榮耀、利益和其他長遠的好處。
如此便不怕朝中那群倚老賣老的拿什麼祖宗規矩說事!
姐姐覺得呢?”
夏書顏笑著接過太子剝好的橘子。
“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錯!想得非常好!”
太子殿下笑得無比燦爛。
他自小受皇傢禮儀教導,講究喜怒不形於色,更何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旁人誇他也未必是出自真心,但世上唯有兩個人的表揚對他來說勝於一切肯定。
一個是自己的恩師慕容先生,另一個便是姐姐夏書顏。
尤其在他拜師之前就得姐姐言傳身教,他對夏書顏的信服和崇拜其實不輸鎮北侯府的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