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酒樓的包間,隱隱傳來兩個男人的爭吵聲,其中一道聲音尤其尖銳,刺耳得很。
“泰安侯是打算過河拆橋不成?”
泰安侯臉色也不好看。
“魏主管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過河拆橋?你給我搭橋瞭嗎?那太子殿下壓根就沒有出皇城!”
內務府總管瞇著小眼睛。
“泰安侯,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雜傢確實向殿下建議瞭,不信你著人打聽打聽,殿下原本也準備出宮瞭,是後來鎮北侯夫人臨盆,殿下太過惦記,才臨時決定哪裡都不去瞭。
這如何能怪得瞭雜傢呢?
您當初是讓雜傢建議殿下出行,這件事雜傢也做到瞭,至於最後的結果,原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能控制得瞭的。
殿下說不出宮瞭,難道還要雜傢給你把人綁出來不成?”
泰安侯本來也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如今這事他更不占道理,幾句話便被內務府總管懟得啞口無聲。
說好的好處還沒有到位,魏主管也不想把人徹底得罪瞭,於是又換上一副笑臉。
“侯爺,雜傢為您這事也是冒瞭風險的。
雖然殿下還沒有登基,但是您也明白窺探帝蹤是何等的重罪。
咱們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個簡單好糊弄的,更何況他身邊還有慕容先生這樣的大智慧者。
萬一之後殿下追究起那日之事,雜傢受罰事小,影響瞭侯爺在殿下心中的形象可就不好瞭。”
泰安侯瞪圓瞭眼睛。
“你威脅我!”
魏主管趕緊連連擺手。
“哎?侯爺這說的是什麼話,雜傢便是受瞭刑也不可能出賣您的。
隻是有些事雜傢不說,殿下便想不明白瞭嗎?”
泰安侯黑著臉沒說話,他現在心中確實沒底。
七夕之夜的事情已經發酵幾天瞭,但是太子那裡還沒有任何動靜。
這個時候得罪宮裡的人確實不明智,旁的不說,自己至少還需要他們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
想明白的泰安侯也不再小氣,痛痛快快地掏出一個荷包放在桌子上。
“之前的事勞魏主管費心,之後也請您多多指教瞭。”
魏主管臉上笑容不變,從容地拿起荷包掂瞭掂,然後塞進瞭自己的袖子。
“好說,好說,日後您府上的小姐進瞭宮,就是雜傢的主子瞭。
奴才為主子分憂,都是應該的。”
嘴上這麼說,魏主管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這個泰安侯真不是個東西,自己幫他做瞭這麼大的事情,承擔瞭這麼高的風險,到頭來事情發展不如他的意,他就想把這個怪罪到自己頭上!什麼東西!
還太子妃?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告別瞭泰安侯,魏主管沒有急著回宮,而是找瞭個地方喝瞭些小酒。
他心中有數,自己這個位置不會坐太久瞭。
自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聖上在任時提拔上來的,等太子殿下登基,是肯定要換成自己更信任的人的。
所以他現在的目的就是撈錢!
趁著退下去之前好好撈一筆,到時候在宮外買個小院子,再買兩個黃花大閨女伺候自己,也體會一把當主子的感覺!
魏主管想的是挺好,不過可惜他還是低估瞭太子殿下。
他剛醉醺醺地回到宮裡,就被暗衛從後面把刀架在瞭脖子上。
兩天不到,皇宮之中的關鍵崗位大換血,很多老人都被送去偏遠的宮殿做苦力去瞭。
可憐泰安侯完全不知道這些,還在做著國丈的美夢。
泰安侯府的這位鳳翔九天的三小姐,比太子殿下年長四歲,如今確實到瞭議親的年紀。
之前傢裡也給相看過人傢,隻是三小姐心氣高,並不甘心像兩個姐姐一樣嫁得那麼普通。
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的父親如今隻剩個頭銜,在京都裡是說不上話的,自傢兄弟之中沒有上進的,傢族以後隻會更落魄的。
所以她一定要把自己嫁進真正的高門大戶,最起碼也不低於國公府那種標準。
三小姐自幼書就讀得不錯,相貌不說傾國傾城,起碼也是這京都之中數得上的。
而且三小姐打小就聰明,雖然在傢中不居長不居幼,本該是最不受寵的排在中間的孩子,但她憑著自己拿捏人心的本事,硬是在這個傢為自己爭得瞭一席之地。
前些日子,府裡突然來瞭一位先生,與父親在書房密談瞭好久,之後父親便神秘兮兮地找上自己,把這個鳳翔九天的計劃說瞭。
若是旁人,定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拿自己的婚事算計太子殿下。
但三小姐卻很開心,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天賜良機。
為瞭嫁入高門,她之前甚至打聽過幾位親王、郡王的傢事,想知道他們的正妻都是否健在。
給老男人做繼妻也沒什麼,一個王妃的名號可是實實在在的。
就在她正苦惱沒有合適的人選之時,父親居然提出讓她成為太子妃!
三小姐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太子殿下尚年少,但那又怎麼樣呢,她要的是富貴權勢,與丈夫的年紀有什麼關系!
像她這種美艷又智慧的女子,是隻能養在金玉堆裡的,試問整個大晟天下,誰又能比太子殿下更有權勢呢?
七夕之夜,看著騰空而起的鳳凰煙火,三小姐矜貴地掩唇一笑。
日後,她就會成為大晟最貴不可言的女人瞭。
轉眼之間,幾天過去瞭,太子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好像那個真龍火鳳的流言完全沒有傳到他耳朵裡一般。
莫說泰安侯,便是三小姐也有些坐不住瞭。
這些日子為瞭顯得矜持和無辜,她一步都沒有離開自己的院子。
但是現在不行瞭,她必須知道事情到底發展到哪一步瞭,是不是哪裡出瞭差錯,為什麼太子殿下對這麼祥瑞的象征無動於衷。
此刻父女倆坐在一起,臉上都是難得的凝重神色。
“父親,您之前見瞭宮裡的魏主管,他可有向父親透露什麼?”
提起這個泰安侯也是惱火。
“別提瞭!那個姓魏的廢物!根本就沒有把太子從宮裡引出來!
虧咱們還按照原定計劃燃放瞭火鳳!真是浪費瞭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