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傢吧。”夏書顏淡淡地開口。
“是。”紫竹上前為她掀起車簾。
夏書顏才剛剛踏上馬車,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拉入瞭溫暖的懷抱。
她怔瞭片刻,隨即放軟身體,柔聲問瞭一句。
“你怎麼來瞭?”
肖雲馳把媳婦抱進懷裡。
“你都出來這麼久瞭,我能不擔心嘛。
紫竹把兩個孩子送回府,就把六公主殿下這邊的事情跟母親和我都稟報瞭一番。
我本來想去他們府中接你的,但是母親讓我在門口等你就好,說今夜這事多一個人看見,六公主便多一分難堪,她不會希望與我打照面的。
我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便跟著紫竹的車回來瞭,一直在這裡等你。
可有受傷?有沒有人欺負你?”
夏書顏這一晚上被裴慶父女惡心得夠嗆,如今聞著肖雲馳身上好聞的味道,終於徹底放松下來。
“太子殿下把樂公公、喬統領和兩百禁衛軍都給我派過來瞭,受傷也輪不到我受傷。
再說你還不知道我嗎,沒有讓人欺負瞭的道理!”
肖雲馳抱著媳婦笑瞭一會兒,確實如此,自傢的小狐貍不傷人就不錯瞭,是萬萬不可能受氣的。
“我剛才看見禁衛軍拉瞭幾個人出來,顏兒打算把他們送往何處?宗人府?”
夏書顏搖搖頭。
“不是,送去刑部瞭。”
“刑部?”同一時間,太子殿下也發出瞭和肖雲馳一樣的疑問。
“宗人府主理皇傢事宜,大理寺秉公斷案,也不會因為主角是公主和駙馬就法外開恩,姐姐為何將人送往刑部?”
慕容先生也一直惦記著大徒弟那邊的事情,還沒有休息,如今正披著衣服和小徒弟坐在一起等消息呢,聞言倒是很能理解。
“你不用把你姐姐往良善之處想,你也說她同六公主殿下關系不錯,那她選刑部,必然是從為六公主復仇的角度考慮的。”
肖雲馳雖然和太子一樣沒想明白,但好在他近水樓臺,自傢媳婦,也不用客氣,直接問就是瞭。
夏書顏想瞭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謀害東兒的事裴慶確實不知情,他的罪無論交給哪一部門來執法都不會重判,且看殿下會如何說吧。
至於那個裴聽荷,她雖然心思歹毒、罪證確鑿,但她畢竟還不滿十二歲。
宗人府會把這件事當做皇傢的私事,從維護皇室顏面的角度考慮,他們大概率會建議殿下息事寧人,把重點放在安撫六公主母子身上。
而這次我不選大理寺,就是因為簡大人秉公執法、不徇私情。
按照大晟律法,她至多會被關兩年,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大理寺的監牢不是我為她選擇的地獄,隻有把人安排到刑部,我才有機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後悔!”
肖雲馳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傢媳婦殘忍,反而覺得她思慮周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這兩口子都是戰場上回來的,誰也不是爛好人,夏書顏今晚沒有親自下令斬殺瞭裴聽荷,肖雲馳已經覺得是媳婦開始閃耀母性的光輝瞭。
第二日,京都裡已經差不多都知道昨晚六公主府發生的事瞭。
這當真算是一樁奇聞瞭,竟然有人如此不知好歹,欺負人欺負到皇傢公主身上瞭。
庶女謀害嫡子,這放在哪裡都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六公主府的那個丫頭可真是藝高人膽大,不僅對公主殿下的孩子出手,而且還是當著肖夫人的面?!
這種行為放在整個作死界,也算得上一時之冠瞭。
刑部昨日夜裡接到瞭宮中禁衛軍統領親自押送過來的一幹人犯,整個部門一夜沒睡,連刑部尚書都被下屬從被窩裡叫瞭出來,夜審裴傢父女等人。
第二日早朝時分,刑部已經非常高效地把案件卷宗呈到瞭太子殿下的書案上。
文武百官都不用猜,這案件的判定結果一定是從嚴從重。
且不說其駭人聽聞的惡劣程度,單說聖上和皇後娘娘把這京都交給太子殿下,自然也是把京都中的皇室眾人都委托給他來照顧。
若是殿下能讓親姐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如此算計謀害,那莫說律法,便是在父母那裡都說不過去。
果然,殿下先是誇贊瞭肖夫人的明察秋毫、陶神醫的妙手回春以及刑部的客觀高效,然後便淡淡地為此案下瞭結論。
六公主殿下休夫,即日起前駙馬裴慶及其所有傢眷搬出公主府,解除裴慶在禮部所擔任的職務,貶為庶人。
裴傢人三日內離京,永世不得入京都,且三代之內不得參加科舉。
至於裴聽荷,則按照刑部的建議,依大晟律法勞役教養兩年,刑滿之後同樣驅逐離京。
也是這時,太子才終於明白瞭夏書顏讓刑部來接手這一案件的良苦用心。
同樣是坐牢,大理寺上下紀律嚴明,尋常人很難把手伸進去。
但刑部就不一樣瞭,莫說太子有什麼吩咐,單是肖雲馳暗示一下,裴聽荷在刑部大牢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太子知道,按照夏書顏的行事風格,她是不會讓裴聽荷死的,但至於是不是生不如死,就要看小姑娘自己的承受能力瞭。
裴慶的罪名雖然聽起來都不小,但確實不觸犯大晟刑律,所以作為裴聽荷的父親,他隻是因為教養不力被打瞭二十板子就放瞭回來。
如今的裴慶已經不是駙馬瞭,自然不會有馬車來接他。
他隻能頂著街上眾人異樣的眼光一瘸一拐地回到府中,沒想到剛一進院子,便看見桂夫人被自己貼身伺候的婆子攙扶著,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包袱,連著他專門為桂夫人采買的伺候的人,十幾口子就這麼站在院子裡哭哭啼啼的。
見他回來瞭,眾人仿佛一下子找到瞭主心骨,桂夫人更是哀哀切切地快步走過來拉住他的手。
“夫君,荷兒怎麼樣瞭?”
裴慶現在也不願意提起這個給自己惹禍招災的女兒,更何況他剛挨瞭板子,身上不舒服得很,所以即使面對自己的愛妾,也沒瞭往日的溫存纏綿。
“還能如何!她自己惹的禍事,自然要自己擔著!她犯下的是國法,難道我還能從刑部手裡把人給你要回來?自然是在大牢待著呢!
不過你放心!死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