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肖將軍抱著媳婦,聽她轉述白日裡和母親的對話,也是一陣陣後怕。
“還真是!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阿擎是兒子比較好!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女兒,我將來肯定受不瞭她嫁人的!
怕是我會忍不住跟著她一起住到婆傢去,我還必須得住在他們小夫妻隔壁的院子,每日讓我女兒過來陪我吃飯才行。”
夏書顏樂不可支。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見過陪嫁姐妹的,還沒見過陪嫁嶽父的!”
夫妻倆越想越好笑,還充分加工瞭一下陪女兒嫁到婆傢後的生活。
笑鬧瞭一會兒,夏書顏跟他說起瞭正事。
“婉兒的事情怎麼辦啊,我在京都之中確實沒有看著合適的人選,將軍可有什麼推薦的?”
肖雲馳才回京多久,更不瞭解這些年輕的孩子瞭,隻能茫然地搖搖頭。
夏書顏沒辦法瞭。
“不行!我明日得去一趟護國寺,給婉兒求個好姻緣!”
肖雲馳被逗笑。
“護國寺?那裡也不管姻緣啊!”
“哎呀你不懂!母親在護國寺住過好長時間,與那裡的菩薩熟,好說話!
再說月老祠的人太多,如何能記得住那麼多人的願望,還不如去護國寺,菩薩一聽,哎,這個新鮮,來找我求姻緣的,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咱們主打一個出其不意,給菩薩新鮮感,這事說不定就成瞭!”
肖雲馳被媳婦可愛到瞭,把人拉進懷裡好一頓揉搓。
夏書顏掙紮無果,索性隨著他胡鬧開瞭。
第二日,肖雲馳休沐不上朝,小夫妻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肖將軍欠欠兒地把自己媳婦病急亂投醫,要去護國寺給婉兒求姻緣的事當個樂子說瞭。
沒想到大長公主一拍雙手。
“哎呀!顏兒說得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明日!明日咱們就去!我先差人往護國寺送個信,讓住持那邊幫咱們準備一下!”
夏書顏兩眼放光,“好的,母親!”
肖雲馳本來以為母親是和自己一個陣線的,卻沒想到原來是給媳婦那邊送瞭個友軍。
他笑得一臉無奈。
“不是,你們先別急,怎麼聽風就是雨的。
我知道你們都在著急婉兒的事,但是孩子現在也不大,何至於此啊?”
大長公主瞪瞭兒子一眼。
“你個做叔叔的懂什麼!別搗亂!”
肖將軍不服。
“我如何就不懂瞭?再說我不懂你們就教教我嘛,那麼嫌棄做什麼?”
夏書顏看著自傢的小可憐,笑著給他解釋起來。
“母親和我不是急著把婉兒嫁出去,我們自然也是想多留她在身邊的。
我們愁的是如今京都並沒有合適的人選。
這些世傢公子們今年不適合,難道明年便會轉瞭性子適合瞭嗎?”
肖雲馳倒是聽懂媳婦的意思瞭,但還有一事不解。
“那你們去拜瞭菩薩,這京都還能多幾個合適的人選出來不成?”
夏書顏這次也幫不瞭他瞭,任由大長公主在他的手臂上拍瞭一巴掌。
“混小子!還沒拜過菩薩,倒是先說這種喪氣話!”
夏書顏幸災樂禍,趁著婆母專心揍兒子,她偷偷揉瞭揉自己的腰,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活該!”
肖婉自己倒是不知道祖母和嬸嬸為瞭她的事如此犯愁,她最近正忙著為博物院挑選展品呢。
除瞭歷朝歷代傳下來的大師之作,她們也面向民間征集臻品,所以有不少工作人員拿不準的東西,都會來請教一下鎮北侯府的兩位姑娘。
“肖小姐,這是咱們收回來的釉紅瓷,賣傢說是乾朝的,咱們看著也像,隻是有些拿不準,請您給掌掌眼。”
肖婉笑著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仔仔細細地觀察瞭一會兒。
“這仿得算不錯瞭,但確實不是乾朝的釉紅。”
工作人員絲毫不懷疑她的判斷結果。
“是,屬下明白瞭,隻是您是如何判定的,可否指點屬下兩句?”
肖婉也不藏私。
“這釉紅與青花一樣,屬於釉下彩繪,乾朝時期,釉紅的技術尚不算成熟,顏色難以把握,所以常有雜色、暈染這種情況出現,真正的乾朝釉紅,其實大部分是灰色的,且裝飾手法也比較單一,基本以塗抹為主。
咱們收到的這隻瓶子,雖然手法上已經盡量還原瞭乾朝釉紅的風格,但顏色過於明艷瞭,應當是後人喜愛那種古樸,自己仿制而成。”
工作人員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多謝肖小姐賜教。”
送走瞭工作人員,肖婉又把手頭的展品名冊和實物對照整理瞭一下,倒是讓她意外發現一個好東西。
一卷不知名的畫作,甚至沒有作者署名,但肖婉怎麼看怎麼覺得有畫鬼風無痕的影子。
這位風老爺子也算書畫史上的奇人,一生留下的作品極少,但件件是精品,且不拘一格。
山水、人物、花鳥、神怪,他全都畫過,要不是他那獨具特色的題詞和落款,真的讓人很難一眼看出是同一人的作品。
坊間傳言,這位老先生也畫過許多離經叛道的作品,隻是這些便沒有署名瞭,他有時甚至喬裝出行,隨手把畫作往路邊的小攤子上一扔,也不要錢,讓攤主隨便賣賣,要是沒人要就拿回傢燒火。
所以好長一段時間內,民間都流傳著大傢各處找畫鬼大作的笑談。
肖婉手裡的這幅畫,畫的是一個幼童正在院中玩耍,一隻小羊在他身後擺足瞭姿勢,準備沖上去拱他一下。
畫面栩栩如生,充滿童趣,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起來一般。
肖婉越看越喜歡,打算拿去給荊念夏和荊夫人都看一下,請她們幫忙判定。
肖婉捧著畫卷穿過庭院,那裡正在搭建廊庭,準備到時候留給遊客休息和遮陽避雨之用。
工人們上上下下地運送著木料,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按說肖婉走的路線是沒有問題的,壓根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巧就巧在一位年輕的工人師傅失手扔偏瞭一塊木料,導致上面堆積的幾塊都朝著一個方向砸瞭下來。
看到的人連忙尖叫著提醒肖婉,肖婉一慌,畫卷便掉在瞭地上。
電光石火之間,她想都沒想地護在瞭畫上。
那些木塊不算大,肯定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受些皮肉傷罷瞭,但是這畫作決不能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