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說皇後隻保住瞭半條命,這句話倒是一點都沒說錯。
這宮裡頭的女人,沒瞭生育的能力,可不就跟丟瞭半條命一樣?
甚至更嚴重。
宋昭和大多數人一樣,此刻都是面色淒愴,淚盈於睫。
不過她心底,倒是快樂開瞭花。
任憑皇後機關算盡,可到頭來,還不是要被她算計玩弄於股掌之中?
傷害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往往不是直接取瞭她的性命,
而是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奪走她最珍視的東西,
這樣才能日日看她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
要她往後餘生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這才算痛快!
此刻,
宋昭真想立刻就奔去坤寧宮,瞧瞧皇後是個什麼表情?
她必是哭得越撕心裂肺,
宋昭心裡才越痛快!
這日後來,
眾後妃跟隨宸妃一並去看望皇後。
但蕭景珩卻在正殿攔著,不叫人進去,
他道:“皇後已經歇下瞭,便別去叨擾她修養。”
說是歇下瞭,可大夥兒又不是聾子。
於內寢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哭聲,不是皇後還會有誰?
可蕭景珩說她睡下瞭,別的後妃也就不敢再多嘴什麼,
偏惠嬪是個沒頭腦的,竟還問瞭一句,
“我好像聽見內寢有人在哭?皇後娘娘真的睡下瞭嗎?”
聞言,蕭景珩眸光狠戾地瞪瞭她一眼。
惠嬪不明所以,但真真兒是被他這駭人的眼神給嚇住瞭,
她縮著腦袋向後退瞭兩步,躲在宋昭身後不敢再言語。
也正如此,蕭景珩才在後妃堆裡瞥見瞭宋昭的身影。
他頗有幾分驚訝道:“不是叫你回宮歇著嗎?你方才跟著她們一起去瞭寶華殿?”
宋昭秀眉微蹙,滿面憂心道:“皇後娘娘出瞭這樣的事,臣妾心下難安,娘娘平日對臣妾頗為照顧,臣妾也想為娘娘能做點什麼。”
蕭景珩越過人群牽起她的手,“你啊,總是叫朕擔心。你有著身子,這一夜隨朕來回奔波,又要去寶華殿誦經祈福,如何還能休息好?”
宋昭道:“臣妾不礙事。臣妾隻想能陪在皇上身旁,為皇上分憂。”
這樣勾人心的話,宋昭從前是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蕭景珩宣之於口的,
但自打有瞭身孕,她早料到她遲早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也懶得繼續在她們面前裝。
畢竟能拿捏住蕭景珩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宸妃瞧蕭景珩滿眼都是宋昭,醋意都快漫瞭出來,便也說瞭一句,
“懿嬪妹妹有臣妾看顧著,皇上放心。方才在寶華殿祈福,臣妾要懿嬪妹妹全程落座,怕她熱著,還將冰甕挪到瞭她身旁。”
蕭景珩看向她點瞭點頭,“你有心瞭,今夜也叫你受累。”
得蕭景珩一句關心,宸妃臉上立馬綻放笑意,
正要繼續說什麼,
卻聽穎妃搶在她前頭問瞭一句,
“皇後娘娘生產完不是報母女平安嗎?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血崩瞭?”
這話擺明瞭在在挑起事端,意在要蕭景珩覺著皇後突然血崩一事是為人所暗害。
而這個人,所指必然是與皇後結怨已久的宸妃。
宸妃聞言,也毫不客氣地瞪瞭穎妃一眼。
這樣的明話,連宸妃都能聽得明白,更何況是蕭景珩?
其實蕭景珩一早就已經命人徹查瞭這件事,
不過徹查的結果是:
這一切純屬意外,並無人動瞭臟心思。
於是蕭景珩也沒有接穎妃這話,隻對宋昭說:“朕送你回宮歇著。”
宋昭忙道:“皇上何嘗不是勞累瞭一夜?明日還得早起處理朝政,滿打滿算著,眼下也隻能歇息兩個時辰瞭。臣妾自行回宮就是,皇上也早些安枕吧?”
宸妃立馬見縫插針地說:“臣妾宮中一早就準備好瞭安神飲,皇上喝瞭也好睡個安穩覺。”
蕭景珩也沒說什麼,沉默半晌後,終是頷首應下瞭。
不知怎地,瞧著他這般舉動,宋昭愈發覺得可笑得很。
他方才還因著皇後的事滿面愁容,表現得倒像是對皇後有多情深義重似的。
怎麼這會兒宸妃隨便一吆喝,他就跟著走瞭?
做皇帝的,眼明心亮,自然清楚一個女子失去瞭生育能力,對於她而言就是天塌瞭的大事。
蕭景珩若當真在乎皇後的感受,今夜就該留下來好生寬慰她才是,
而不是由著皇後在內寢泣不成聲,他反倒去瞭宸妃宮中快活?
不過宋昭雖然不認同蕭景珩的做法,
但他這麼對待皇後,倒是宋昭樂於想見的。
於是她屈膝下去,略福一禮,道:
“臣妾恭送皇上、宸妃娘娘。”
她這麼一說,其他後妃也跟著一起恭送著,
如此,這件事便一定會在眾人散去後,傳到皇後耳中,
要她更傷心欲絕,哭瞎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