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皇後和蕭貴人接連產子之後,後宮之中最得寵之人,便唯是宋昭一個。
縱使她有著身孕不能侍寢,蕭景珩也是日日都會抽空去看望她,有時還會留宿在長樂宮,
不過他守著規矩,即便宋昭這一胎已經六個月且胎像穩固,他也沒有強迫她在孕中行魚水之歡。
宋昭也明白,蕭景珩對她的這份好,裡面多少夾著些對她腹中皇嗣寄予的厚望,
倘若宋昭能一舉得男,那麼即便她沒有母傢可以依靠,單憑貴子生母的尊貴身份,來日她想要位列妃位,想來也不算什麼難事。
至於皇後那邊,
她得知她此生都無法生育後,傷心瞭許久。
這半個月裡,除瞭蕭景珩和太後之外,所有前來看望她的後妃都被她拒之門外。
不過蕭景珩前後一共也就看過她兩次,
第一次是安撫慰問她的情緒,第二次是去給小公主取名字。
蕭景珩給小公主擬名為‘靜和’,並許諾皇後,啟朝永不會讓靜和公主對外和親,要公主能一直陪伴在皇後膝下,也算是給瞭皇後一個寬慰。
至於蕭貴人的兒子,
別說賜名瞭,從生下來後,蕭景珩就連他看都沒看過他一次,權當他沒有這個兒子。
這般看著,與蕭貴人相比,他也不算冷落瞭皇後。
不過雖是如此,皇後卻仍舊整日鬱鬱寡歡,
她倒是不怨天尤人,隻怪她自己福薄,身為中宮卻無緣為蕭景珩誕育嫡子。
蕭景珩則勸她,“無論如何,你都是朕的皇後。你本就有著心疾,還冒著那樣大的風險,舍瞭性命為朕誕育下公主,這份恩情,朕定會一直記著。”
皇後緊緊攥著蕭景珩的手,淚眼婆娑地說:
“臣妾身為皇上的妻子,為皇上生兒育女本就是臣妾的分內事,臣妾......咳咳咳......”
調理瞭這麼久,皇後的身體看上去還是十分虛弱。
隻要情緒稍微激動些,她就捂著胸口咳聲連連。
剛巧這時候褚院判來為皇後請平安脈,蕭景珩就讓人快傳他進來。
待診脈後,蕭景珩問他,“怎麼皇後的身子瞧著還是沒好全?”
褚院判道:“皇後娘娘早產血崩,致使元氣大損,加之娘娘本身患有心疾,這般折騰下來,身體更是大不如前,日後總得細心調養著才好。”
蕭景珩便道:“皇後的身子一直都是你負責調養的,她的心疾在你的照料下這些年也緩和瞭許多,你的醫術朕是信得過的,便繼續好生替皇後醫治著吧。”
又過瞭四五日,皇後依舊稱病,不復六宮請安。
這日午後,皇後剛用完藥,就見霜若一臉隱秘地躬身入內,低笑著對她說:
“啟稟皇後娘娘,今兒個早朝皇上動瞭大怒。”
“為著什麼事?”
“寧傢在塞北打瞭勝仗,皇上原本打算將瑩城賞賜給他們,作為他們的封地。可怎料那寧柏川狼子野心,渾不知足,竟敢開口問皇上要瞭螢城邊兒上的崇陵!”
聞言,皇後大驚,猛地從暖座上坐瞭起來,
“崇陵?那可是先祖皇帝發跡的地方,他寧柏川是瘋瞭嗎?”
霜若道:“功高蓋主便是如此。所以皇上當朝面子上就掛不住瞭,鐵青著臉色沒有說話。後來也沒有訓斥寧柏川什麼,隻說這件事容後再議。”
寧傢滿門武將,驍勇善戰,於啟朝也確實立下過不少戰功。
且雖然寧柏川性子傲些,但終歸也算是個忠心的,
於是皇後便想,他問蕭景珩要瞭崇陵,或許是另有隱情?
“本宮記著崇陵東臨燭陰國,燭陰近來很不安分,寧柏川問皇上要瞭崇陵,也許多半是想在那地方調兵遣將、排兵佈陣,趁著啟軍捷報頻傳,一鼓作氣將燭陰也拿下。”
霜若想瞭想說:“那依著娘娘的說法,寧傢此舉還算是忠君報國瞭?”
“呵。”皇後冷笑,“他是不是忠君,咱們說瞭不頂事,還得看皇上怎麼想。有時候忠君與背君,不過隻在帝王一念之間罷瞭。”
她撫摸著小幾上奉著的鳳紋金香爐,思忖少頃,又道:
“你去給父親遞個話,讓他籠絡些朝臣,在前朝多進言規勸著。”
霜若愣瞭一下,“規勸?”
皇後便道:“自然是規勸皇上,讓皇上將崇陵賞給寧傢。寧柏川為啟朝立下汗馬功勞,平定內憂外患,可謂戰功赫赫。他是咱們啟朝的副將,啟朝得他庇護才能昌盛至今。故而他開口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咱們當然都得緊著他。”
霜若這便明白瞭,
皇後這是想順水推舟,將寧傢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崇陵臨近燭陰國,寧傢問蕭景珩要瞭崇陵,可能是覺著如此可方便在此地調兵遣將,真心想要為朝廷攻下燭陰這個躁動不安的邊陲小國。
這一點,蕭景珩肯定也會有所考量,
但若在他考慮期間,一波波朝臣上奏進言,都說要他將崇陵給瞭寧傢。
那蕭景珩必然會起疑,揣測這些朝臣的進言,背後少不得有寧傢的遊說。
當皇帝的,需要猛將幫他平定江山,又怕猛將一朝謀反揭竿而起,殺他個措手不及。
皇後此舉,意在要蕭景珩更加忌憚寧傢,將打壓寧傢一事,提早提上日程來。
霜若狡黠笑道:“奴婢明白該怎麼做。”
“咳咳......咳咳咳......”
話音方落,皇後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她死死地攥著胸口衣襟,一副幾欲喘不上氣的模樣,
“本宮難受得很,快去傳太醫來!”
與此同時,蕭景珩在前朝動怒之事,也通過流玥的嘴,傳進瞭宸妃的耳朵裡。
宸妃聽完此事前因後果後,心下立時不安起來,
“父親這是瘋瞭嗎?崇陵是先祖皇帝的發跡之地,他問皇上要那地方做什麼?這平白無故的,偏要皇上揣測他別有用心......”
宸妃焦心地在宮中來回踱步,口中不時碎碎念道:
“傢中本就屢立戰功,皇上多少對父親也有些忌憚。父親這次實在是做的太過瞭。”
流玥拿著把玉扇,一路跟在宸妃身後替她扇風納涼,
“娘娘也別太憂心。老爺是從軍之人,心裡估計也沒想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兒。崇陵距離燭陰國最近,老爺要瞭那地界為屬地,也方便安排軍機部署。老爺忠心報國,想來皇上也不會揣測什麼。”
“不揣測就不會動怒瞭!”
宸妃瞪瞭流玥一眼,從她手中將扇子搶瞭過來,煩躁地搖晃著,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關鍵還得看皇上是怎麼想這事兒的。皇上都沒急著對付燭陰,父親倒先急起來瞭?這不是人臣逾矩,越俎代庖的要做瞭皇上的主嗎?”
宸妃越想心下越不安,忙催促流玥,
“你去準備紙筆,本宮說什麼你寫什麼。總得給父親傢書一封,要他向皇上說明瞭他要崇陵的目的,別叫皇上誤會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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