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冰化瞭三甕,
可這種時候,人人都為著雲妃算計皇後一事的歹毒心思所震驚,
心下駭然,自然涼意纏身,也就不覺著熱瞭。
禦前的人拉扯著雲妃就要下去行刑,
雲妃蠻力掙脫瞭他們,連滾帶爬地爬到蕭景珩足下,扯著他的衣擺哭著求饒道:
“皇上開恩!臣妾招瞭......所有的事,都是宸妃娘娘指使臣妾的!”
數十道各懷心思的眸光齊齊探向宸妃,
似把她當成瞭靶子,直欲射穿。
而宸妃呢?
她眼神一陣飄忽,也是茫然無措。
皇後淒聲質問她,“宸妃!你平日裡與本宮不睦,本宮尚可對你多番忍讓!可......你當真是好毒的心!”
宸妃轉眸瞥瞭皇後一眼,順帶瞧見蕭景珩的眼神也是涼瞭又涼。
她卻保持著一貫的恣肆,不等蕭景珩質問她,便先昂首挺胸地嗆聲瞭皇後一句,
“這事兒無憑無據的,你別這麼瞅著本宮!”
皇後低泣道:“若不是你,雲妃好端端的為何會攀咬你?”
宸妃冷笑道:“雲妃說什麼便是什麼?那她若說臣妾是九天之上的王母娘娘,那皇後日後不如也別拜菩薩瞭,開香祭廟的,幹脆拜本宮算瞭!”
“宸妃。”蕭景珩冷著聲音喝止她,“皇後面前,休要放肆。”
宸妃略一欠身,語氣緩瞭緩,“臣妾知道瞭。”
說罷低頭瞪著雲妃,繞著她身側踱著步,
“你說是本宮指使你的?那你倒是跟大夥兒說說看,本宮是何時指使你?又給你瞭什麼好處,能讓你心甘情願為本宮犯下這誅九族的死罪!”
雲妃打著磕絆道:“你、你要挾我,說我若是不依著你的吩咐,你就會讓你父親趁兵亂之際,殺瞭我父親!”
“哈哈哈哈哈?”宸妃仿若聽見瞭什麼天大的笑話,連聲嗤笑道:
“你這話可真真兒是稀罕。本宮若如此要挾你,你大可將此事告訴皇上。皇上知道瞭,那麼日後你父親但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事兒皇上都要算在本宮父親頭上。本宮多大的本事,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這道理本宮明白,你也不傻。怎你就昏瞭頭,隨隨便便就敢幫人辦這殺頭的蠢事?”
見雲妃被她質問得啞口無言,宸妃便從容與眾後妃道:
“本宮平日裡與雲妃是何等的水火不容,你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給皇後請安的時候,五次裡總有三兩次本宮都會與她打嘴絆子。”
她忽而駐足,立定在雲妃面前,狠厲的眸光狠狠地在她身上腕瞭一下,
“你既然這麼怕本宮,何以還敢在那麼多人面前沖撞本宮?你這話說著,自己聽起來不矛盾嗎?”
面對宸妃接連拋出的問句,雲妃顯然不好作答。
她辯解的時候打起瞭磕嗦,要蕭景珩聽著,更覺得此事古怪。
——“太後娘娘駕到~”
於坤寧宮正亂成瞭一鍋粥之際,太後卻也趕來湊起熱鬧。
彼時,太後得宋昭攙扶緩步入內,眾後妃向太後周全禮數,蕭景珩則問:
“母後怎麼來瞭?”
太後面露不豫道:“後宮鬧成這個樣子,哀傢怎能充耳不聞?”
她上前捂住皇後的手,滿是心疼地說:“好孩子,別哭瞭。誰若真是算計瞭你,哀傢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罷陰沉著眸色,狠狠地瞪瞭雲妃和宸妃兩眼。
而宋昭則向蕭景珩解釋道:
“臣妾原本陪伴太後禮佛閑話,於庭院內閑步的時候,瞧見外頭有兩名小太監在議論著什麼。叫來問過後才知,原是皇後娘娘心疾又犯瞭。太後與臣妾皆憂心皇後娘娘,便一同趕來。”
蕭景珩頷首應下,柔聲道:“你最怕熱,一路趕來辛苦。江德順,去將冰甕奉到太後和懿嬪身邊兒。”
宮人挪動冰甕之際,宋昭則攙扶著太後落座,
坐定後,太後沖門外招招手,便見一白須佈衣老者躬身入內,
太後向眾人引薦道:“這是虞聖手,皇帝是見過的。”
虞聖手向蕭景珩行瞭作揖禮,蕭景珩端詳少頃,也認出瞭他,
“虞聖手是京都有名的神醫,先帝曾欲將他留在宮中,但虞聖手閑雲野鶴慣瞭,不願留下,遂未強求。這些年他得空瞭,總也會入宮替母後調理著身子。”
太後頷首應下,又說:“皇後早產後傷瞭身子不能再得孕,她也總是鬱鬱寡歡著心裡不痛快。哀傢想著,宮裡頭的太醫既然治不瞭,不如叫宮外的名醫來一同診治著。於是哀傢便傳瞭虞聖手入宮,瞧著看他有無轉圜的法子。”
話落抬眉瞥瞭虞聖手一眼,“你先去給皇後診平安脈吧。”
彼時,皇後耳邊猶如灌瞭驚雷,頭皮陣陣發麻,
若不是霜若攙扶著她,她隻怕是要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這郎中是太後請來的,這麼多人都瞧著,皇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她隻能硬著頭皮說:
“那便請虞聖手隨本宮入內問診吧。”
等皇後與虞聖手入瞭內殿後,太後立時沉下臉色,
“怎麼個意思?哀傢方才在外頭聽著,皇後這身子垮瞭,竟然是宸妃你讓雲妃動瞭手腳?”
宸妃絲毫不懼,亦是肅聲回話:
“這種臟事兒臣妾從未做過。若太後與皇上不信臣妾,且雲妃又一口咬定此事是臣妾所為......”
她跪在地上,挺直腰桿,聲若洪鐘道:
“那麼臣妾便請皇上將雲妃押入慎刑司,銀針穿指,足入蟻盆,總歸要她將那些不死人卻折磨人的刑罰都受上一遍!想來到那時候,她嘴裡自然就能吐出實話來,也好還臣妾一個公道。”
蕭景珩瞧著宸妃信誓旦旦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倒也不怎麼疑心她,
謀害中宮本就是死罪,此刻對雲妃用什麼刑,都在情理之中。
於是他便順著宸妃的話,吩咐下去,
“江德順,照著宸妃所言去辦。”
“奴才遵旨!”
七八名內監霎時朝雲妃湧過去,嚇得她眉眼亂飛,
立馬撲在地上叩首如搗蒜,哭著說:
“皇上恕罪,太後娘娘恕罪!臣妾不敢再隱瞞!
這一切......原都是皇後逼迫臣妾的!是皇後逼著臣妾,要臣妾冤枉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