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將扳指送還給皇後時,皇後很是歡喜,著人賞賜瞭兩身蜀錦的氅衣給我,
那氅衣顏色明艷,做工講究,我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忙要推卻。
可皇後卻說:“本宮給你的賞賜,亦是給寧傢的賞賜,你當得起,寧傢,也當得起。”
我初聽並沒有反應過來皇後這話裡頭的深意,還是後來收瞭禮在回傢的路上,聽迎香說瞭句,
“奴婢方才比瞭比尺寸,這衣裳是正合小姐身段的。想來即便小姐今日沒有替皇後娘娘尋回扳指,這衣裳皇後娘娘也是要送給小姐的。”
“為何?”
“老爺在前朝打瞭勝仗,正是禦前的紅人。皇上看重老爺,皇後娘娘自然也看重小姐。”
“看重我什麼?四皇子前兩年驟疾去瞭,皇後膝下無子,也說不得親讓我成瞭她的兒媳。”
“誰說皇後娘娘膝下無子瞭?”
迎香憋著壞笑,不知從哪兒摸出瞭蕭景珩送給我的帕子,在我面前來回晃悠著,
“三皇子是皇後娘娘的養子,若是小姐能與三皇子成對,倒也是一段佳話~”
“你渾說!”我輕喝瞭迎香一聲,她立馬調皮地吐瞭吐舌頭,轉瞭話鋒道:
“要奴婢說,三皇子也是配不上小姐的。他雖模樣生得好看,可不得皇上待見,無緣儲位不說,府上日子過得也寒酸,哪裡有個皇子的氣派?小姐金枝玉葉的,總得高嫁才是。”
我靜靜聽著,沒接她這話。
其實於我而言,高嫁與否並不重要,傢中錢財已是足夠我三生富貴,身外物並不能入我眼。
我若要嫁,自得尋一如意郎君,相互情投,如此慢慢來日,才能日日復日日覺得歡欣。
就像父親與母親那樣。
過瞭幾日,父親與兄長領兵出征討伐燭陰,兩國兵力懸殊,此戰幾乎不戰而捷,但我和母親還是相送他們出城去,總少不瞭千叮嚀萬囑咐。
隔日母親也去瞭姨母傢小住,留我一人在傢中樂得自在。
沒人看著我,書我自然是不會念的,
每日就與迎香她們逛逛街聽聽曲,日子過得悠閑舒坦。
隻是有一日,我路過蕭景珩府邸時,突然想起瞭他帕子還落在我這兒,
他貼身的東西我不好拿這樣久,於是忙慌回瞭傢,將帕子清洗幹凈後,交代迎香將其送還給蕭景珩。
晌午起來後,我見迎香在庭院裡修剪花枝,便問她,
“東西送回去瞭?”
迎香說:“若蘭下午正巧要離府采買,奴婢便著她去送。”
若蘭年紀小,難免有些貪玩,這日回府的時候,已經夜瞭。
她回來時我正好坐在庭院裡下涼,見她哼著小曲兒回來,瞧著心情不錯,於是打趣道:
“要你去還東西,來回躲懶瞭大半日,這會兒還樂呵著呢?”
我向來不苛責下人,若蘭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氣,先是不好意思地笑瞭笑說她下次不敢瞭,後又與我說:
“小姐您不知道,今兒個奴婢去三皇子府上的時候,在他房中見著一極水靈漂亮的丫鬟。我送瞭帕子本是要走瞭,三皇子讓那丫鬟送我。她很健談,與我也十分投緣,我倆聊著聊著就耽誤瞭時辰......”
我懶得聽她解釋,隨口應瞭句也不願為難她,便讓她回房歇著瞭。
然而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卻被一陣尖叫聲吵醒,
我起身出門查看,見迎香和幾個丫鬟衣衫不整地站在下人房門外,一個個面無血色渾身打顫。
我邁著碎步趕上前去,老遠問她們發生瞭何事,
卻在我要推門往下人房去的時候,迎香攔住瞭我,語帶哭腔說:
“小姐......若蘭沒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