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幫老盧頭兒保守瞭割雙眼皮的秘密。
然而,剛才在樓梯上看到盧大爺那對腫眼泡的,可不知她一個。
狄思科和於童進入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就笑得打跌。
“這盧大爺還挺能趕時髦的,”他跑去穿衣鏡前照瞭照,“幸好我是雙眼皮,沒有割眼皮的風險。”
於童將小貓放出來,讓它在房間裡到處探索,“你就那麼確定人傢割雙眼皮瞭?”
“我都看見切口瞭,不是割雙眼皮還能是什麼?”
狄思科將到處亂跑的小貓提溜起來,放進懷裡抱著,提議道:“咱不能一直管它叫小貓吧?要不給它起個名字吧?”
“小貓挺好啊,你想取什麼名字?”
“狄思傢跟我們兄弟幾個是同輩,那小貓就跟彬彬他們是同輩,”狄思科貢獻出一個保留名字,“叫狄嘀嘀怎麼樣?本來是想留給咱親生娃的,閨女兒子都能用,不過,既然這小貓先來瞭,就先給它用吧,回頭我再想個更好的。”
於童婉拒:“你現在就可以想個更好的,時間多得是,你慢慢想。”
“你不想讓它叫狄嘀嘀?”狄思科現出“你真不懂欣賞”的表情,“我小時候就想給自己改名叫狄嘀嘀,這名字多有個性!不過咱媽不讓。”
“幸好咱媽沒讓。”
“不用就算瞭,我還不舍得給它用呢,正好留給咱親生的用。”狄思科抱著小貓躺到沙發上,隨口說,“那就讓它跟著二哥傢的嘟嘟起名吧,就叫囔囔。”
於童:“……”
二哥傢的孩子是因為生下來就胖嘟嘟的,才叫嘟嘟。
並不是嘟嘟囔囔。
狄思科對著小貓喊瞭兩聲“囔囔”,得到對方的咪咪回應後,驚喜道:“你看它自己也喜歡這個名字!”
於童:“它應該是餓瞭……”
耐心等她給小貓喂完奶,狄思科脫掉外套,推著人進浴室洗澡,琢磨瞭半晌後,突然說:
“童童,要不咱倆生個孩子吧?”
“咱倆不是一直在嘗試生孩子嘛。”
“那不一樣,咱們之前是隨緣,但你要是想要小孩的話,我可以更加賣力。”
“現在這樣就挺好,也不用太賣力,”於童隨手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摸瞭摸,語氣篤定地說,“你最近沒怎麼運動吧?”
“這也能摸出來啊?”
他最近為瞭爭取歐米航空配餐那一單,確實疏於運動瞭。
“別的我就不要求你什麼瞭,”於童用指尖在他腹肌上滑動,“但是這個必須保持住啊!”
狄思科自己摸瞭兩把,沒發覺跟以前有什麼區別。
於是誠懇發問:“於總,您對此是否有具體的審核標準呢?”
“嗯,也不為難你,”於童透過鏡子望向他,笑道,“在上面搓衣服,能起沫兒就行。”
狄思科:“……”
*
因著於總的這項明確要求,狄思科當晚就做瞭夢。
夢到自己變成瞭人型搓衣板,洗瞭全傢的衣服。
等他掙紮著從夢裡醒來時,於童已經換好衣服,化好妝瞭,在他頭毛上捋瞭捋說:“別發愣瞭,開業典禮在十點,抓緊時間洗漱。”
狄思科從被窩裡爬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描述昨晚的夢境,感慨道:“我洗衣服洗得現在還手臂發酸呢……”
“你手臂酸跟洗衣服沒關系,別亂碰瓷。”於童推著他說,“盧大爺的開業典禮請瞭不少客人,我在窗口看到好多車。”
“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經營度假村,沒點人脈是找不來客戶的。”狄思科走進浴室說,“他姑爺挺能幹,把這地方拾掇得不錯。要是好好宣傳,能吸引不少城裡人來度假。”
“嗯,這裡的娛樂項目挺多,開業典禮結束以後,我得好好看看。”
對於舉辦開業慶典的流程,杜金金已經非常熟悉瞭。
這種小生意早已不用於童親自出面,杜金金帶著沈小雙和周春暉這兩個馬仔,就能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所以,她參加完開業典禮,又聽婆婆唱瞭一段京劇後,就跟大嫂二嫂去瞭小河邊。
度假村門前的河面上,有成群結隊的鴨子遊過。
河邊還泊著幾艘北方很少見的烏篷船。
度假村的服務員說,客人們可以劃著船去蘆葦灘上摸鴨蛋。
城裡人少有機會能接觸這些,許多遊客紛紛掏錢上船。
老狄傢的妯娌三人也包下瞭一艘烏篷船,打算帶著年紀稍大的幾個孩子去河裡轉轉。
不過,臨出發前,狄思科把他三哥送來瞭。
“你們不熟悉這片水域,船上還有孩子。反正三哥沒什麼事,讓他給你們當個保鏢。”
於童覺得三哥還在為情神傷,即使用不上這個救生員,讓他遊河分散一下註意力也好,便讓出一個位置,請對方上瞭船。
然而,烏篷船才劃出去沒五分鐘,幾人便聽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
林桐緊張地問:“不會真有人掉進河裡瞭吧?”
“沒聽到有人呼救。”鐘曉莎搖頭。
確實,要是有人遇險,即使本人不呼救,同伴也是要求救的。
彬彬卻指向身後的水面說:“那裡有人,還在水裡伸手撲騰呢!”
聞言,三哥連衣裳都沒來得及脫,一個健步就跳下瞭船。
隻用瞭幾息工夫,便嘩嘩遊到瞭落水者身邊。
這位從船上掉下來的姑娘,與大多數不會遊泳的溺水者一樣,揮舞著手臂不停掙紮。
好在三哥是專業的救生員,深吸一口氣,下潛到她身後,將人仰面拖帶到瞭岸邊。
岸邊已經因為河裡的變故,圍上來許多人。
姑娘的傢屬聽說她落水瞭,也匆匆忙忙跑瞭過來,焦急地詢問她的情況。
“沒事,”三哥甩瞭甩頭上的水,“受瞭點驚嚇,又嗆瞭幾口水,吐出來就好瞭。”
度假村經理聞言,連忙表態說:“落水不是小事,咱們趕緊就近送醫!”
開業當天就出瞭這樣的事故,還真是夠驚險的!
這回好瞭,落水的姑娘被送去醫院,其他人也不用遊船瞭。
所有人都上瞭岸以後,於童跟盧大爺說:“大爺,這遊船項目確實不錯,但是風險也大,您要是想繼續弄這個項目,不但得給大傢配救生衣,還得給每艘船配個會遊泳的船夫。剛才那姑娘就是自己上船,又不會撐船,這才掉瞭下去。”
盧大爺墨鏡後的眼神讓人看不真切,揮手說:“算瞭,這項目賺不到什麼錢,就是圖一樂呵,自傢人玩玩得瞭。”
他心裡還有些後怕。
這次多虧瞭有狄老三救人,若是真的在開業當天就鬧出人命,他們這度假村八成要停業整頓瞭。
三哥本就是救生員,隨手救上一個人,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救瞭人就回房間洗澡,繼續憂鬱瞭。
可是,當晚卻接連有好幾撥人上門給他送禮。
第一波是跟著傢屬一起上門的落水姑娘,一傢人誠懇地對他表示瞭感謝。
三哥客氣地說,按照當時那種情況,無論被誰碰上,都會見義勇為的。
收瞭人傢的謝禮,就將人送走瞭。
第二波還是剛才那傢人,但這次是姑娘獨自前來的。
這姑娘似乎很少單獨面對陌生人,還沒開口就憋得滿臉通紅。
“剛才一直是我爸媽在說話,我都沒能好好感謝您,所以思來想去,我又跑來跟您當面道謝瞭,多謝您今天救我!”
三哥交往過的所有對象都是趙清娜那種活潑開朗型的,女性傢屬裡也沒有這種說兩句話就能臉紅到脖子根兒的女同志。
他最怕跟這種類型的姑娘接觸,忙擺手說:“我就是救生員,救你是應該的,你別放在心上。”
說得好像他是度假村安排的救生員一樣。
“我剛才問過度假村經理瞭,您也是客人,不是他們的救生員。”姑娘彎腰給他鞠瞭一躬,兩根辮子在半空來回晃蕩,“再次感謝您今天救瞭我!”
而後又給他送瞭兩袋子謝禮,揮揮手就紅著臉告辭瞭。
三哥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這些禮品,盧大爺也大包小裹地提著慰問品上門瞭。
不知道的還以為落水的那個人是他。
望著地上的一堆禮品,他跑去郭美鳳的房間問:“媽,人傢盧大爺送瞭這麼多東西,我能收嗎?”
他總覺得那老盧頭兒對他傢郭美鳳不一般,不會是想通過他的手,將東西送給郭美鳳的吧?
“你救瞭人,為什麼不收?”郭美鳳對老三今天的表現大傢贊揚,繼而又叮囑,“你平時隻在遊泳池裡救人,但是這次在河裡,你不瞭解情況就敢往下跳,萬一連你也跟著遇險呢?下次做事別沖動,想好瞭再去!那些被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
盡管中間出瞭點小插曲,但狄思科對周末的度假村之行,還是相當滿意的。
第二天上班,再次在會客室見到譚先生時,他心情很好地將人請進瞭綜合三部的辦公室。
他想打聽一下,譚先生帶來項目的具體情況。
“非常簡單,貴公司與我們寶萊集團按照一定比例各自出資,組成合資公司。”譚先生頻頻遭到冷遇,有些負氣似的說,“這樣的合作,是內地目前非常常見的模式,不知貴公司到底在猶豫什麼?”
他一個禮拜來瞭三次,三次都被以各種借口搪塞瞭回去。
狄思科給他倒瞭茶,語氣溫和道:“您也別怪我們的同事,事實上,雖然內地已經有很多合資公司瞭,但是我們北京總公司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從不與任何外資合營。”
譚先生搖頭:“我聽說你們有好幾傢電器公司都是跟外資合營建廠的!”
“那您聽說的還不全面。”狄思科笑著說,“出面與外資合營的,全是我們的分公司。”
紙張文體部一直拖拖拉拉,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一點。
若是像以前一樣,將合資業務給瞭哪個分公司來做,那他們起先投入的這些精力就都是無用功。
狄思科語帶誘惑道:“譚先生,好飯不怕晚,您既然已經等瞭好幾個月瞭,應該也不急在這一兩天吧?您也知道我們東輕集團剛改制不久,總公司不與外資合營這一條,興許也是要改一改的。若是咱們雙方可以合作成功,貴公司將是第一傢與我們東輕總公司合資辦廠的外資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