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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桃九 字數:5624

男人說話時離得很近,嗓音低沉又悅耳。

阮齡隻覺得耳邊一酥,又沒意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嚇得身體一顫。

發包也從她攤開的掌心掉到瞭地上。

耳邊傳來瞭男人低低的笑聲,似乎很是愉悅。

阮齡轉頭去看,葉景池剛好彎腰幫她將發包撿瞭起來。

四目相對,葉景池將發包重新放在她的手心。

“拿穩。”他說。

男人的眼角還帶著明顯的笑意,似乎剛才她的反應取悅到瞭他。

阮齡沒好氣地翻瞭個白眼:“看我被嚇到,很好玩嗎?”

葉景池收斂瞭笑意,語氣溫柔:“對不起,是我不好,應該提前提醒你一聲。”

阮齡:“……”

為什麼每次她稍微有點生氣的跡象,這個男人就會立刻道歉,讓她完全沒脾氣瞭?

而且還都是這種標準的道歉句式,先表明態度,再說明緣由,絕對不是敷衍地認錯。

阮齡現在非常想知道,葉景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這樣的好脾氣嗎?

見她的神色好轉,葉景池又溫聲問:“我拿對瞭嗎?”

聞言,阮齡才想起來看看手裡的發包。

“嗯。”她應瞭一聲。

阮齡正在給蘇君若做發型,兩個麻花辮發包對稱地放在蘇君若的頭頂兩側,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

她調整瞭一下發包的位置,然後幹脆開始不客氣地使喚起葉景池來:“幫我再拿幾個小卡子。”

葉景池又從桌上的小盒子裡拿起一小把卡子,放在阮齡攤開的掌心上。

卡子太小,葉景池遞過去的時候,手指尖短暫地觸碰到瞭阮齡的手心。

有些癢癢的,讓她的指尖略微一顫。

這次,阮齡特意觀察瞭一下。

她發現,葉景池之所以能準確地識別出她想要的東西,倒不是因為男人的知識層面廣到連造型用品都能熟知。

而是蘇君若和陳松陽,都在悄悄地幫葉景池“作弊”。

一個用手默默地指,一個擠眉弄眼地用眼神提醒。

反倒是葉栩沒什麼動作,隻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看著。

蘇君若背對著她,阮齡看不到她的表情。

於是阮齡隻能瞪瞭一眼陳松陽。

這兩個人,怎麼比葉景池他兒子還積極?

見狀,陳松陽眼珠子亂動,給阮齡遞眼神。

隻是看起來就如同在做鬼臉,恐怕神仙來瞭也沒法讀懂他的意思。

阮齡不再理這幾個人,先仔細地用小卡子把另一枚發包固定在對稱的位置。

然後又用手輕輕推瞭幾下,確保足夠穩固。

“好啦。”阮齡對蘇君若說,“固定好瞭,你的腦袋可以活動瞭。”

蘇君若“嗯”瞭一聲,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阮齡:“

……”

之前陳松陽就怕葉景池怕得不行,在車上被嚇得話都不敢說。

現在連蘇君若也是這樣。

表現還算正常的葉栩和喬月,一個是葉景池的兒子,一個根本不認識葉景池。

怪不得剛才葉景池出現,都沒人提醒她一句。

葉景池在這些“小朋友”面前,究竟是什麼可怕的形象?

想瞭想,阮齡對蘇君若和喬月說:“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幾分鐘就回來。”

蘇君若忙不迭地點頭,仿佛期盼著一刻很久瞭。

喬月也輕輕地“嗯”瞭一聲。

阮齡又看瞭看站在門口的陳松陽和葉栩,剛要說話。

陳松陽搶白:“阿姨,你先和葉叔叔說話吧!我和栩哥在沙發那兒坐著休息就好!”

葉栩看一眼陳松陽,似乎對自己就這麼被安排瞭有些無奈,不過也沒表示反對。

陳松陽說完瞭又覺得不對勁,撓瞭撓頭補充:“那個,阿姨你要是想和叔叔在沙發那邊聊,那我和栩哥就上樓等!呃……我不是讓你們必須去沙發的意思,就是——”

“行瞭行瞭。”阮齡好笑地擺瞭擺手,“我們去樓上,你們四個就都待在樓下吧。”

說完特地看瞭一眼葉栩:“在這等我?”

葉栩:“……”

對於她的“特別關照”,葉栩似乎有些不自在,別過眼神點瞭點頭。

阮齡最後又囑咐瞭一遍蘇君若和喬月:“你們兩個不要大幅度地動腦袋哦,不然發型會亂的。”

耗時一個多小時後,喬月的造型已經都全部做好瞭,蘇君若的也隻差一點點。

如果發型散瞭,阮齡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持好脾氣。

蘇君若和喬月一齊答應瞭一聲。

阮齡放心瞭,終於想起來看一眼在旁邊站瞭許久的男人:“我們去樓上?”

葉景池微笑:“好。”

阮齡一邊向樓梯走,一邊小聲抱怨:“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帶瞭四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葉景池眼帶笑意,氣定神閑地回:“確實有些像。”

阮齡回頭瞥他一眼。

葉景池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地補充:“不過比我好,我像他們的教導主任,所有學生都怕的那種。”

阮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也知道呀,我以為你沒發現呢。看他們那個樣子,我都差點以為,陳松陽和蘇君若小時候一不聽話,父母就嚇他們——”

她煞有介事地換瞭個陰森森的語氣:“再不聽話,葉叔叔就要把你抓走瞭。”

葉景池低低地笑出聲。

阮齡走在葉景池上面一級臺階,男人溫熱的氣息剛好灑在她的後脖頸。

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耳後傳來葉景池低沉又磁性的聲音:“慢些走,小心。”

這間公寓的戶型是二層的loft,戶型不大,因此樓梯也稍稍有些狹窄。

上樓時葉景池似乎有意護著她,讓阮齡有一種被他在後面圈住的感覺。()

並不長的樓梯,阮齡隻覺得今天走得比平常慢瞭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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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上瞭樓,阮齡來到臥室的床邊坐下。

二層的空間不大,隻有一間臥室和一個衛生間。

之前裝修的時候,阮齡想著或許偶爾要在這裡過夜,於是把臥室的床都鋪好瞭。

葉景池也跟著坐在瞭她的身邊。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立刻開口。

阮齡胡思亂想著: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同時在一張床上待著。

雖然樓下還有四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樓上的臥室隻有兩面墻,另外兩側是欄桿,因此在工作室一層的客廳,一抬頭就能看到上面。

不過此時,四個小朋友沒有一個往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葉景池的氣場震懾到瞭。

陳松陽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著什麼,大概是在講剛剛在外面的奇遇。

另外三個高中生圍成瞭一個半圓,在旁邊聽著。

有那麼一瞬間,阮齡覺得內心的什麼東西被觸動瞭。

她發自內心地感慨瞭一聲:“真美好啊。”

葉景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嗎?”

“嗯。”阮齡點頭。

她轉頭看向葉景池,發現男人也正看著她,眼神專註。

阮齡微微怔瞭一下。

剛剛她看著樓下感嘆的時候,葉景池也是一直這麼看著自己嗎?

走神瞭片刻之後,男人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想什麼?”

阮齡收回思緒,默然瞭一秒,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在想,你的感觸應該比我更深吧。”

葉景池的眉梢動瞭動:“為什麼?”

阮齡:“你的青春,比我的還要遙遠多瞭。”

葉景池:“……”

阮齡的唇角微微上揚瞭幾分。

或許,這就叫做有恃無恐嗎?

總之,自從發現葉景池似乎不會輕易對她生氣之後,她就越來越喜歡偶爾地得寸進尺一下。

阮齡盯著葉景池的臉,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惱羞成怒的痕跡。

然而葉景池卻隻是看瞭她幾秒,然後扯瞭扯唇角:“這樣也不錯。”

阮齡揚眉:“什麼不錯?”

葉景池雲淡風輕道:“至少,隻要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就會覺得自己還年輕。”

他的語氣平淡,仿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遣詞造句中,有近乎於承諾的一部分。

阮齡的心跳卻還是漏瞭一拍。

但很快,她又在心裡鄙夷起這個男人。

現在

說得輕描淡寫的,之前讓他和葉栩打音樂遊戲的時候,還不是努力地證明自己沒老。

空氣安靜瞭片刻,阮齡終於想起來自己最開始把葉景池叫上來的目的。

“你怎麼來瞭?”她問,“現在這個時間點,你

()不是應該在工作嗎?”

“原本是在和興鴻聊生意上的事情。”葉景池淡淡道,“不過聊到一半,他兒子忽然給他打電話,說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阮齡眨瞭眨眼。

“你說的那個興鴻……”阮齡問,“不會是陳松陽的爸爸吧。”

葉景池:“嗯。”

阮齡:“……”

果然,她就知道陳松陽那小子不靠譜!

她讓陳松陽去買膠水,他去找他爹幹嘛?居然還打擾他爹談正經工作。

葉景池看出瞭阮齡的疑惑,解釋:“說是急需一個古典屏風,於是打電話給興鴻,問能不能把興鴻書房裡擺著的那個搬走。”

阮齡徹底沉默瞭。

她大概猜出來瞭,陳松陽估計是跑瞭好幾傢店都沒找到膠水,情急之下幹脆想找一個新屏風來。

但她壞掉的那個屏風是從網上買的二手,也就幾百塊錢。

以陳傢的傢庭條件,擺在書房裝飾的屏風,少說也得小幾萬。

陳松陽還真敢想,居然想把傢裡的屏風搬過來代替。

“那後來呢?”阮齡問,“陳松陽被他爸罵瞭一頓?”

葉景池看她一眼:“興鴻同意瞭。”

阮齡:“?”

葉景池平靜地陳述事實:“聽說是你這邊需要,興鴻就堅持,一定要把屏風送來。”

阮齡瞪眼:“你沒拒絕?”

“隻是普通的裝飾屏風,不是什麼古董。”葉景池說,“而且,盛情難卻。”

阮齡徹底沒話說瞭。

陳松陽這父子倆,真是一個敢想,一個為瞭討好葉景池也敢做。

她甚至懷疑葉景池也有意推波助瀾,否則怎麼會任由事情這麼離譜地發展下去?

阮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們正在談生意,你就這麼和陳松陽一起過來瞭?”

葉景池“嗯”瞭一聲:“興鴻知道之後,就讓我先過來幫你把屏風安置好。”

阮齡在心中感嘆:看來她之前看過的那些,銷售為瞭業績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段子,也不全是誇張。

像陳傢這樣的豪門,為瞭談成一筆生意,不也上趕著送屏風嗎?

阮齡看瞭門口一眼:“那屏風呢?什麼時候到?”

葉景池:“放在後備箱裡運過來的,被陳松陽搬上來放在門口瞭。”

阮齡:“……”

還是葉氏老板親自上門送貨,說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這次來的匆忙,不能幫你做苦力瞭。”葉景池從床上站起身,“幫你把屏風裝好之後,我就回去。”

說著葉景池又傾身看她:“等我下班,再來接你和小栩,嗯?”

最後一個字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阮齡覺得自己大概是被蠱惑瞭。

否則怎麼會沒有猶豫地,就點瞭頭。

……

一番操作之後,阮齡的工作

室裡,多瞭一扇價值六位數的屏風。

葉景池幫忙把屏風放好之後就離開瞭,應該是回去和陳松陽的爸爸繼續談生意去瞭。

就是不知道一扇屏風的人情,能讓陳傢從葉景池那裡多討到幾分好處。

剩下的時間,阮齡幫蘇君若把發型做好瞭。

接著阮齡給蘇君若和喬月分別拍瞭雙人的合影,和每個人的單人照片。

拍攝的過程比做造型要更加輕松愉悅,再加上大傢互相之間已經很熟悉瞭,隻要稍加引導就不會拘謹。

當然,陳傢的屏風也成功入鏡,並且憑借面積牢牢占據中心位。

這扇價值不菲的屏風,由於精巧的做工和紮實的用料,和阮齡用心佈置過的佈景融合得十分完美。

結束拍攝的時候,還沒有到晚飯的時間。

陳松陽提議,大傢一起打一把遊戲。

算上阮齡五個人,剛好可以組隊開黑,打陳松陽平常玩得最多的那個競技遊戲。

阮齡很久之前也玩過類似的遊戲,而且技術還不錯。

她搜索瞭一下視頻,發現這個和她之前玩過的差不多,屬於換湯不換藥的類型。

假期的時候,陳松陽經常和葉栩一起開黑,蘇君若偶爾也會加入。

幾人之中,隻有喬月從來沒接觸過這個類型的遊戲。

不過陳松陽打包票,說要十分鐘教會喬月基礎的操作。

蘇君若對陳松陽表示懷疑:“你會不會教人呀?要不還是我來吧。”

陳松陽拍胸脯:“怎麼不會?之前你剛開始玩的時候,不也是我教會你的?”

蘇君若瞪眼:“什麼叫你教會我的,是我自己練的好吧!就你那技術還教人呢!”

喬月本人還沒發表意見,兩個人先爭論瞭起來。

葉栩看樣子是早已經習慣瞭這個場面,自動屏蔽瞭兩人的聲音,默默地走到瞭阮齡的身邊。

“你想玩哪個?”葉栩說,“我先演示一遍給你看。”

陳松陽在班裡的人緣極佳,剛剛已經迅速地借瞭兩個號,分別給阮齡和喬月用。

阮齡剛剛下載好遊戲,正在用借來的號研究技能。

聽葉栩這麼問,阮齡沉吟瞭一下。

雖然她不算完全的新手,但畢竟是第一次玩這個世界裡的同類型遊戲。

於是阮齡先問:“一會兒咱們倆一起走?”

聽陳松陽的意思,葉栩的技術很不錯,應該能邊操作邊指導她。

兩人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話音剛落,陳松陽的大嗓門就飄瞭過來。

“當然啦!阿姨你肯定是和栩哥一路!”陳松陽探頭過來,大大咧咧地說,“栩哥,阿姨就交給你瞭!”

阮齡輕笑瞭一聲。

葉栩涼涼地回:“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那邊吧。”

陳松陽委屈地把腦袋扭瞭回去,嘴裡喃喃道:“你們母子倆又合夥欺負我。”

下一秒,又活力

滿滿地和兩個女孩子說話去瞭。

阮齡讓葉栩幫自己選瞭一個上手簡單的,然後看葉栩演示瞭一遍,學瞭個大概。

接著她又熟悉瞭一會兒,等陳松陽那邊也準備好之後,五個人的第一把遊戲轟轟烈烈地開始。

隻是——

喬月那邊完全是新手,再加上阮齡這個半吊子,剛開局幾分鐘就噩耗頻頻。

葉栩玩的又是後期發力的脆皮輸出,整個局面就隻能靠陳松陽和蘇君若兩個人苦苦支撐。

第一次團滅後,對面竟然還在公屏打字嘲諷。

陳松陽氣得直接開瞭麥克風,也嘲諷起對面來。

男孩嘴上不停,分明不帶一個臟字,對面聽瞭卻絕對會氣得牙癢癢。

一看就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瞭。

陳松陽中氣十足地輸出瞭十幾秒,這才發現旁邊幾個人都默默地看著他。

尤其是蘇君若,剛剛用力地撞瞭好幾下陳松陽的胳膊,奈何陳松陽實在嘲諷得太投入,愣是沒發現。

陳松陽:“……”

半分鐘前還妙語連珠的男孩,一瞬間慫瞭:“阿姨,那個,我……”

“嗯,不錯。”阮齡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嘛。”

正要道歉的陳松陽一愣:“……啊?”

阮齡:“以後我們五個人裡面,用嘴輸出的任務就交給你瞭。”

……

在死瞭幾次之後,阮齡終於慢慢地找到瞭一些手感。

陳松陽更是越戰越猛,和葉栩配合著打贏瞭好幾次以少勝多的團戰。

房間裡充滿瞭陳松陽慷慨激昂的聲音。

“栩哥!先打最前面那個!”

“栩哥別怕!我跟你,上!”

“栩哥——”

……

再加上穩定發育的蘇君若,以及漸入佳境的阮齡和喬月,十分鐘後,局勢竟然硬生生地被逆轉瞭過來。

原本看起來沒有希望的一盤遊戲,似乎有要絕境翻盤的趨勢。

最開始,阮齡隻是抱著打發時間的態度,陪著幾個高中生玩一會兒。

但此刻她也被激起瞭勝負欲,全神貫註地開始操作起來。

見對面的輸出就要沖到自己臉上,阮齡不假思索道:“栩哥,救我!”

葉栩:“……?”

信息沒能得到阮齡的回復,上樓來找後,剛好到門外的葉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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