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全,她前幾天吃撐瞭導致肚子作痛,叫來太醫給她開消食藥才好一些。”
康熙聽到這話嘴角上揚一下,隻是一下,他知道徐氏是愛吃的,吃撐瞭是她的做派,很快他又斂瞭神色,“沒好全是什麼意思,還病著?”
“臣妾見她偶爾還是會咳嗽,應是沒全好,不過好多瞭。”
“嗯。”
春喜沒明白皇上是什麼意思,香寧病好得差不多瞭,但她不敢斷定,皇上這麼問,她更不敢隨便說什麼,免得給香寧招來禍端,旁邊的人沒瞭動靜,她睜開眼眸看一眼,見皇上已經閉上眼睛,她也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翌日一大早,春喜先醒來,側耳聽著皇上的動靜,等皇上一動,又要起來的意思,她便跟著起來,開始伺候皇上,等送皇上去上早朝時,她便離開皇上的寢殿,坐四人亮轎回長春宮。
康熙上完早朝去皇太後那請安,請完安後跟太子等阿哥一起去藻圓門射箭,射完箭後他才坐轎回乾清宮,他讓梁九功去把徐氏的病歷檔給他拿過來,當他翻閱徐氏的病歷檔時發現如春答應所言,徐氏四天前找瞭太醫,上面記錄的是過度飲食導致肚痛,在此之前,徐氏有十幾天沒找過太醫。
她的病到底是好沒好?沒好為什麼不找太醫,好瞭,綠頭牌沒讓人掛上去?
“去把林太醫給朕找過來。”
“嗻。”
梁九功又跑太醫院一趟,把林太醫叫過來乾清宮。
“你現在過去長春宮替徐常在把脈,徐常在身子如何,你給朕細細診斷,診完後速速來如實稟報朕,她這病病瞭大半年瞭,為什麼還沒好,不必說朕讓你去的,隻說給她請平安脈。”
林太醫聽完一驚,徐常在的病基本上是他在看,皇上該不會懲處他吧,徐常在的病其實不是什麼大病,就是感染風寒而發燒,燒退瞭就沒大事,隻是徐常在常常咳嗽,說是喉嚨發癢,這一咳就持續很久,從年前到年後。
“微臣領旨,微臣這就前去長春宮。”
林太醫拎著醫箱前去長春宮,給徐常在把平安脈,但不巧的是徐常在去禦花園瞭,他隻能在長春宮等徐常在回來,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好不容易等到徐常在回來時,他說明來意。
“平安脈?我有一段時間沒侍寢,也需請平安脈嗎?”
“平安脈是每月兩次。”
“咳咳……”
林太醫見徐常在短暫咳嗽兩聲後伸出手讓他把脈,從脈象上看,徐常在應該好得差不多瞭,他又抬頭看徐常在的臉色,臉色也沒什麼異樣,隻是徐常在在他診脈時咳瞭三次讓他有些疑惑。
“徐常在喉嚨是否還發癢?”
“嗯。”
“可還需微臣給常在開藥?”
“不用瞭,我這段時間喝的藥太多瞭,不想再喝藥。”
“徐常在並無大礙瞭。”
“但我覺得我嗓子還是幹癢,還請林太醫如實記錄。”
林太醫隻覺得這太醫真不好當,他笑著點點頭說知道瞭,等回到乾清宮,他如實告訴皇上,徐常在身子已無大礙。
殿內一片寂靜,林太醫默默跪下去,不敢再言語。
“滾出去!”
林太醫拿上醫箱迅速起身走出乾清宮,出來後才松一口氣,撿回一條小命。
……
眨眼來到五月份,宜妃閑著無事又去恵妃宮中找她聊天,恵妃拿來一碟子切好的香瓜招待她,白白的香瓜放在精致的碟子裡,看上去水嫩多汁。
翠玉拿著簽子叉中一塊遞到她嘴邊,宜妃吃一塊,覺得這香瓜還不錯。
“妹妹最近常常侍寢,身子怕是疲累得很,多吃點,不夠的話,我再讓人切一碟子出來,妹妹可是目前侍寢最多的人,我就說皇上對妹妹的情意不減,讓姐姐真是好生羨慕,那徐常在怕是失寵瞭,皇上當初也就圖個新鮮,若論得寵,還是妹妹最得寵。”
宜妃聽著嘴角微微上揚,徐常在最近都沒有恩寵瞭,算算日子,皇上已經快有一年沒召她侍寢,從徐常在流產開始,徐常在就沒侍過寢瞭,沒有一年,也有十個月,估計是厭倦徐常在瞭。
“她哪配跟本宮比,先前是皇上不知被什麼遮眼瞭才會瞧上徐常在。”
“可不是嘛,皇上還是最喜歡妹妹,這後宮沒人能比得上妹妹,這瓜甜吧,我讓人給你送幾個?”
“為何他們沒給本宮送這個?”
“可能給妹妹送別的瓜果瞭吧,這香瓜不值錢,不是什麼珍貴東西。”
宜妃一聽也覺得是,她這麼受寵,那幫奴才可不敢糊弄她,前幾日還給她送瞭一籃子山竹,恵妃這好像沒有山竹,山竹還是比香瓜珍貴一些,山竹難得。
第60章
宮裡傳言徐常在失寵,而上年進宮的那拉貴人,吳答應與庶妃袁氏紛紛開始承寵,因吳答應與庶妃袁氏身形豐腴,宮裡又有傳言皇上喜歡豐腴的女子,起初徐常在得寵,大傢不以為意,後又連著來兩個,她們開始相信皇上開始喜歡豐腴的女子,越豐腴越得寵,於是後宮女子漸漸形成一種多吃的風潮,不過大多堅持不下去就放棄瞭。
六月二日,在西南處的禦茶房,海蕓過來茶房給恵妃娘娘煮藥,惠妃娘娘近幾日飲食不佳,吃什麼都吃不下,太醫給開的消食健食藥方,煮藥熬藥一般都要時時刻刻盯著,離不開爐子,免得被人動手腳,往裡面下瞭什麼的藥。
“又在煮藥?”
海蕓問瞭一句,看瞭看已經在爐子前的玉晴。
“是,蕓姐姐。”玉晴拿著一柄扇水墨圓扇給爐子扇風,扇一會停下,沒有要跟海蕓交談的意思。
海蕓把藥罐洗凈後也開始熬藥,又看一眼玉晴,“你傢小主近些日子真得寵,怎麼還需要你親自來盯藥,讓茶房的人看著就好。”
“反正我也無事,盯著也好。”
“你傢小主是什麼病,為何需要天天熬藥,藥吃這麼久還沒好?”
“沒什麼大病,女子體弱,我傢小主想吃一些溫補的藥,慢慢養身子。”
海蕓似瞭然地點點頭。
兩人沒什麼交談,提前熬藥的玉晴把藥煎好後將藥汁往藥盅裡倒,藥盅放進食盒裡,隨即將藥渣一股腦倒進旁邊大木桶渣鬥的裡,弄好之後才提著食盒離開,海蕓目光落在渣鬥最上面的那些藥渣上,她想瞭想,用自己的手帕包起來一些。
海蕓之後又在茶房碰到玉晴幾次,每次都會把藥渣撿起來一些。
……
六月份的天不冷不熱,今日陽光也不刺眼,墻角花盆裡種的那些花有些實在養不住,枯萎下去,徐香寧在自己院子裡拿來一張躺椅躺下,剛才看的書遮住臉龐,閉眼養神,讓眼睛休息一會。
“香寧,香寧,我們去密貴人那坐一坐好不好?”常常在跑進來,高喊。
“密貴人今日不是要去德妃那看小阿哥嗎?”徐香寧書沒拿開,甕聲道。
“是嗎?不是明日嗎?我記錯瞭?”
“你記錯瞭,是今日。”密貴人偶爾去看小阿哥,德妃本來就不是難相處的人,加上她有十四阿哥養在膝下,她對密貴人的孩子做不到視如己出,但也不會苛待虐待,偶爾允許密貴人過來探望小阿哥,允許母子兩相處。
“我好無聊啊,香寧,你陪我聊聊天,別老是看書瞭。”
徐香寧拿開書,其實屋裡那些書,她看得差不多瞭,先前得寵時,她可以往皇上那的藏書閣借書,書可以帶回來,看完再還回去,不得寵後自然就沒有這種待遇,來來回回隻看原本有的那幾本書,她手上這本還是從密貴人那借的。
“天天見面,哪有那麼多話聊,你無聊的話就自己踢毽子吧,我剛做好的新毽子。”
“不要,一個人踢多無聊啊,你陪我。”
“不要,我想就這樣躺著。”
“你好懶呀,算啦,我去找周立安陪我踢。”
徐香寧擺擺手,示意常常在快去,常常在還沒走,秋鈴先氣呼呼地走進院子,本來就有點嬰兒肥,腮幫子又鼓起。
“喲,是誰惹我們秋鈴妹妹生氣瞭?”常常在調侃道。
“小主,奴婢今日去禦茶房,禦茶房那些人說我們這可以有三個香瓜,奴婢去拿香瓜的,可是奴婢到瞭那,香瓜沒有瞭,奴婢就問香瓜哪去啦,那些人說我們的香瓜被石常在那邊的人不小心拿走瞭,多的沒有瞭,說我們要吃香瓜就自個去找石常在那要去,他們實在變不出來多的香瓜出來,奴婢覺得他們是故意的,石常在最近得寵,他們得罪不起石常在,我看我們份例之內的香瓜肯定被他們拿去給石常在獻殷勤瞭,一群壞人。”
秋鈴氣得跺腳。
徐香寧隻覺得自己暈香瓜兩個字,見秋鈴氣鼓鼓的樣子,想笑又不能笑出來,怕秋鈴更生氣,她強忍笑容安慰道:“幾個香瓜而已,不用這麼生氣,大不瞭不吃瞭,屋子裡還有兩個水梨。”
“小主,你不懂,是那些人見風使舵,他們看小主……”秋鈴猶豫,沒敢直說,“總之是他們不對,明明是我們的香瓜,為什麼要被別人拿走,那是我們的香瓜。”
徐香寧聽出來秋鈴想說她失寵瞭,正因為失寵,所以那些人才敢欺負到她頭上。
常常在打圓場道:“秋鈴,別生氣,我看我那有沒有香瓜,我那要是有的話,我給你們拿過來。”
秋鈴看過來,還是很生氣,“常常在,小主,你們不懂,這不是香瓜的事,這是……這是屬於我們的東西被別人拿走的事,石常在也是常在,為什麼她們能拿我們的香瓜。”
“算啦,秋鈴,你都說石常在得寵,我們總不能跟她們鬧,誰讓你傢小主失寵瞭,等什麼時候你傢小主重新得寵,我們再把香瓜搶回來,不止搶香瓜,我們還要搶蘋果,搶蜜桃,把她們的水果通通都搶過來。”
常常在開解的話讓徐香寧有點哭笑不得,輕輕推瞭推她,“別教壞小孩子行不行。”
“我又沒說錯。”
徐香寧過去給秋鈴捏肩膀,“好啦,別生氣瞭,香瓜我們下次再吃。”
等到瞭傍晚,春喜讓人給她們送過來五個香瓜,可能是聽說瞭這件事,石常在得寵,可春喜更得寵,那些人的確是見風使舵的,春喜得寵,所以春喜那有不少好東西,她這裡反而隻有份例內的東西,份例內的東西偶爾都需要催討,他們才會給,真是風水輪流轉。
好在她已經是常在瞭,加上她失寵,那些人可能忌憚她哪一日會重新得寵,哪怕現在是失寵,也比當時還是小答應的待遇好不少,不愁吃不愁穿。
可不知是石常在看她不順眼,私下嫉恨她,明明兩個人交集不多,沒有明面上的仇恨,香瓜事件後又發生瞭一件事,她失寵後就低調許多,很少過去禦膳房點菜,老老實實吃禦膳房給她們準備的那些吃的。
小鄧子過去拿膳食時,她們的膳食再一次被石常在的人拿去,說是石常在那邊想吃她們的膳食,她們等不及先拿走她們那一份,等膳房的人再給她們做一份,於是小鄧子在禦膳房那等瞭快一炷香的時間才重新拿到她們的膳食。
拿回來一看就是兩菜一湯,一份青菜豆腐,一份苦瓜炒蛋,一份紫菜湯,真是清湯寡水,徐香寧真不知她跟石常在有什麼過節,以致於石常在針對她。
反正閑著沒事,徐香寧帶著秋鈴抽空過去石常在住的鐘粹宮,拜訪石常在,大白天的,石常在沒出去,很快接見她們。
“真是難得,妹妹竟然過來探望我,姐姐真是受寵若驚。”石常在迎上來,托著她的兩隻手。
徐香寧也堆起笑容,“妹妹也是閑著無事,於是想過來看看姐姐,跟姐姐聊聊天,妹妹還給姐姐帶瞭一個禮物,姐姐看看滿不滿意。”
徐香寧從兜裡拿出一個梅花圖案的橢圓形香囊,香囊上掛著一個小小的蔥綠色方形絡子,裡面裝著一些香料,“這香料是安神用的,妹妹偶爾睡不著,就把這香囊放在床頭,聞著入睡,效果不錯。”
“妹妹好生客氣,過來就過來,怎麼還帶禮物,我什麼都沒準備。”
“隻是小禮物,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芍藥,快給徐常在奉茶,妹妹快坐下。”
茶上上來後,徐香寧端起喝兩口,稱贊這茶水味道濃鬱,是好茶。
“我這裡都是一些粗茶,哪裡算得上好茶,妹妹肯定喝過更好的。”
“我在皇上那喝過,皇上那的茶都不錯。”
“那是必然,禦用的東西哪有不好的,我也喝過,我比妹妹入宮久,喝的說不定比妹妹還多。”
這是要以輩分壓她瞭,徐香寧面不改色,嘴角依舊保持著淺淺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向石常在,她對石常在的印象還是上次在圍場時,恭親王的小世子踢瞭她,而石常在替小世子說話,誣陷她。
石常在容貌其實不算漂亮,鼻子有些塌陷,不是精致的長相,但也不算醜,就普普通通,她記得跟石常在交好的襄嬪才是美人,兩人好像是同一年入宮的,比她早六年,同樣是八旗選秀進宮的。
早六年而已,又不是早十幾年,徐香寧輕聲道:“是啊,姐姐入宮比妹妹早,姐姐入宮時是不是就被封為常在瞭?還是姐姐厲害,一入宮就被封為常在,妹妹入宮時隻是一個小答應,不過好在,如今我們姐妹兩都是常在瞭。”
徐香寧伸手過去握瞭握石常在的手,以示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