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怕我沒有以後。”
“不會的,你能長命百歲,這次你生辰的時候,朕讓人你煮一碗長壽面。”
“我生辰是什麼時候?六月八日,已經過去瞭,怕是吃不到長壽面瞭。”
“你想吃什麼時候都能吃到,朕可以讓人天天給你做。”
“長壽面肯定是在生辰那日吃才有意義,天天吃的就不叫長壽面瞭,那應該隻是叫做面,皇上,馬車好顛簸,顛到我瞭,我後背疼。”
“是朕讓他們走快點,很快就不顛瞭,快到瞭。”
“我要昏過去瞭,我沒力氣說話瞭。”
康熙剛想讓她繼續說話時,徐氏已經雙眼一閉,開始昏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好在駐紮的地方快到瞭,過瞭一小會,馬車漸漸平穩驅停下來。
“皇上,到瞭。”
“去請太醫。”
康熙抱著人從馬車上下來,已經聽聞此事的幾個阿哥都迎上去。
“皇阿瑪,你沒事吧?”
“皇阿瑪,你沒事吧?”
“朕沒事,你們讓開。”康熙沒心情理會他幾個兒子,隻想讓太醫趕緊救人。
幾個阿哥趕緊讓開。
當太醫為徐氏拔箭時,康熙才註意到那箭插得有多深,拔出來時一個窟窿,更別說原本停住的血又開始往外冒,他跟那群太醫跟醫女說人救不活的話,他們也不必活著。
……
徐香寧醒來時看瞭一眼房間,陌生又眼熟,這是皇上住的房間,她跟密貴人住在同一個房間,比皇上住的地方要小很多,她昨日來侍寢才有幸住在皇上住的房間。
“小主……”迎蓉的臉呈放大狀出現在她眼前,湊得很近,她想她應該是活下來瞭,真是萬幸。
“小主,你別動,你想要什麼吩咐奴婢就好。”
“我睡瞭多久?”
“小主睡瞭一夜。”
“幾時瞭?”
“午時。”
已經是第二天瞭,果真是睡瞭一夜,徐香寧動動唇,想說點什麼又很艱難,要費力氣,迎蓉湊得更近瞭,貼在她嘴邊,她小聲地說瞭一個字渴。
“奴婢去給小姐倒水。”
好在迎蓉聰明,很快去給她倒一杯水過來,不過因為她起不來身,迎蓉是一口一口地喂她,喂完後迎蓉問她餓不餓,她眨眨眼。
“奴婢給小主拿吃的,不過小主得先喝藥,太醫說你失血過多,得吃點藥補血。”
徐香寧又眨眨眼,她是真的動彈不瞭,因為渾身無力,可能真的是失血過多瞭,那藥極苦,迎蓉每喂一口,她都皺眉,因為躺著,不能一碗全部灌下去,她喝得極其痛苦,好不容易喝完後,她才得瞭一顆甜棗蜜餞,她口含著,隻見若蘭進來,說是給她備的膳食。
“都是溫熱的,怕小主起來餓,時不時溫一下。”若蘭解釋一句,“徐常在暫時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食物,都是清淡口,皇上讓奴婢過來告訴徐常在,他等會再過來看徐常在,皇上正跟幾個阿哥還有郭大人商討事情,還有太醫說徐常在後背的傷雖已包紮好,但縫瞭針,常在不能亂動,得好好躺著,以免傷口崩開。”
迎蓉喂她時,徐香寧發現是豬肝瘦肉粥,豬肝補血,隻是她不怎麼喜歡吃豬肝,為瞭補血,也隻能硬著頭皮吃,好在粥的味道是好吃的,咸口適宜,要是加上蔥花就更好瞭。
吃飽喝足的她躺在床上,又有點昏昏欲睡。
“小主,你睡吧,別撐著,皇上等會才會過來。”
迎蓉以為她在撐著等皇上,徐香寧也懶得解釋,任由誤解吧,她可是救瞭皇上的人,一想到皇上說等回宮後會放出春喜,她覺得這一箭挨得值得。
實在累瞭,她又昏睡過去,再醒來已經是天黑,晚上瞭,房間內點著燭燈,亮如白晝,她偏頭一看發現皇上坐在書桌前在看折子,她低低地喊瞭一聲。
“皇上……”
康熙看過來,見徐氏醒瞭,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走過來,坐在床邊,“有沒有哪裡疼?”
“腿……腿麻瞭。”
許是睡得太久,又不動,腿睡麻瞭,徐香寧看著皇上,虛弱道:“皇上,你幫我揉揉。”
“嗯。”
康熙沒有拒絕,徐氏已經換瞭寬松輕薄的褻衣褻褲,褲腳一撩就起來,他替她捏腿,他沒為別人捏過,不過宮女給他捏腿捶腿,見得多,自然也知道大概是什麼樣。
“皇上,你這手法還不如我。”
正捏著時被嫌棄一句,康熙輕笑一句,想起徐氏所謂的手法,笑容不由加深,“有朕親自給你捏腿,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朕可從來沒給別人捏過。”
“皇上,有抓到人嗎?幕後兇手是誰?”
敢行刺皇上,徐香寧想不出是誰這麼大膽,那些人還真不少,一看就是有組織的,她記得三藩之亂已經結束瞭,反清復明那股風潮在吳三桂死後早就被徹底鎮壓摁滅瞭。
“一些山匪。”
“山匪?”
徐香寧聲音不由提高,“山匪的膽子這麼大?哪裡的山匪?皇上,別停,我的腿還麻著。”
康熙覺得徐氏說話傻裡傻氣的,比他還要激動,又繼續捏腿,“是山匪,這兩日需要部署一下,朕從鳳河營調來一些士兵,過兩日去剿滅他們。”
“他們有多少人?”
“幾百個吧。”
幾百個還是不少,山匪的膽子是真大,竟然敢行刺皇上,隻是那群山匪怎會知道皇上的行程,不過又想想,皇上的行程算是公開的,去哪都有當地的官員接待,又那麼大的陣仗,那群人想要追查也不是查不出來。
“所以那個郭大人是找皇上說山匪的事嗎?”
“是,郭世隆說山匪自立山頭,燒殺搶掠,禍亂民間百姓,反抗朝廷,他想請兵剿滅山匪,還百姓一個安生生活。”
“那他還是晚瞭一步。”
康熙聽著笑瞭笑,可不是晚瞭一步嘛,那群人竟然敢直接行刺,郭世隆說得太晚,折子上也不上報此事,這群山匪顯然不是一日兩日聚集在一起,哪怕他是剛調派過來的也是他的失職,他讓他先戴罪立功,若是不剿滅那群山匪,他這官也不用當下去。
“我們再在這裡停留幾日,等你的傷好一些再出發。”
出巡才第六天,行程還沒過一半,原路返回京城也不大實際,她嗯瞭一聲表示同意,躺著視線有限,她手肘撐著床想坐起來。
“亂動什麼,朕扶你。”
她被扶起來,靠在床頭上,反手摸瞭摸後背,包紮的白佈從後背纏到前胸,厚厚幾層,她身上的藥草味蠻濃烈的,就是傷口隱隱作痛,“皇上,他們有給我上麻藥嗎?”
“疼瞭?”
“嗯。”
“朕讓她們給你換藥。”
重新換藥後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可能是用麻藥興致的藥草還沒發揮作用,她肚子又餓瞭,送上來的依舊是豬肝粥與爆炒豬肝,入目全是豬肝。
“皇上,我想吃別的,我不想吃豬肝。”
“豬肝補血。”
“我想吃別的,我不喜歡吃豬肝,換成豬腳豬肘也行。”
“你不是說你不挑食嗎?豬腳豬肘太油膩,太醫說你不能吃太油膩的。”
“反正我不吃豬肝。”
他們來回爭執幾句後,最後還是康熙妥協,讓人上別的菜,一蠱蟲草雞湯,上面的油被撇去,香菇萵筍,清蒸桂魚,桂花幹貝還有一份牛肉菜花粥,還是以清淡為主,不過徐香寧吃得開心,隻要不是豬肝就好。
深夜裡,皇上睡覺,她睡過瞭有些睡不著,躺在床上清醒得很,清醒難免隻保持一個姿勢,偶爾會翻動一下,可能因為這樣,她把皇上吵醒瞭。
“睡不著?”
“嗯,後背疼,我白天睡過瞭,皇上,我能起來看書嗎?不對,我起來練字,皇上教的蒙文,我再臨摹幾遍,我盡量不吵著你。”
藥草的麻藥性還是不夠強,隻有用那麼一會,她是又不困後背又疼,總感覺那箭射進來的時候穿過她的骨頭,從骨頭裡面溢出來的疼,但不是那種十分受不瞭,要摸爬滾打的疼,是大概五十根細針同時紮進去的刺疼。
“朕摸你肚子,你會好受嗎?”
“不知道,皇上,你得摸摸看我才知道。”
黑暗中,皇上的手摸尋過來,找到她肚子的位置,輕輕來回撫摸。
她為他擋瞭一回箭,皇上似乎對她更溫柔瞭,溫聲細語的,沒有一絲不耐。
“好瞭一點。”
嘴唇湊上來吻她時,她還嚇一跳,黑暗中,皇上的眼睛倒是利得很,這麼精準吻上來,她側著身。
一吻結束後,皇上問她有沒有更好一些。
“是更好一些,但皇上你的手也別停,我喜歡兩個同時進行。”
“貪心。”
“我就是貪心。”
皇上真的摸瞭很久,也吻瞭很久,她的舌頭到後面都快麻掉瞭,她的肚子也被摸得生熱,這樣的確能減少一些疼感,應該說讓她忘記她後背還在疼,到後面,皇上又迷迷糊糊睡著瞭。
她再翻身,也沒能吵醒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幾時重新入睡的,到翌日醒來時,皇上已不見身影,傷在後背,她力氣恢復不少,能起來走動,走出房間一看,他們臨時住的宅邸守衛侍衛很明顯增多。
尤其是皇上住的這一院。
“小主,奴婢扶著你。”
“皇上呢?”
“奴婢不知道,隻知道皇上很早就離開瞭。”
躺太久,徐香寧在院子裡來回走幾圈,走完回去換藥,這藥一天兩換,醫女說這藥有麻醉,助傷口愈合的作用,她見不到她後背的傷口,不知道深得多深,隻聽迎蓉說被縫瞭針,再過幾天,還要拆線。
迎蓉語氣裡很是惋惜,說是要留疤瞭,說她原先身上沒有疤痕的,古人可能特別在意女子身上留疤,徐香寧覺得無所謂,她能撿回來一條命已是萬幸。
皇上這兩日似乎很忙,徐香寧隻在用膳的時候還有睡覺的時候見到皇上,皇上沒讓她回她那,她這兩天一直住在皇上所在的宅院,襄嬪等人有過來探望她,她們閑聊幾句。
大部分時間,她都在養傷加上寫字。
這蒙文跟滿文還真是跟漢文不一樣,不是那麼容易記住跟臨摹的,就連皇上給她先寫過一遍,她照著臨摹都感覺不對。
養傷第三天,她聽說今日是剿滅山匪的日子,皇上依舊不見人影,她也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不過她想皇上既然都就近調來一些兵力,應該沒事吧。
等到傍晚,皇上終於回來,跟前兩天並無不同。
“皇上,那些……那些山匪怎麼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