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曉曼把蓮子剝瞭,徐香寧嘗一顆覺得不怎麼好吃,生澀得很,她擺擺手說不吃,讓她們留下一點給小格格嘗嘗鮮就好瞭,剩下的讓曉曼她們分瞭。
“在說什麼?”
春喜掀開簾子進來,看到那蓮子,就知道又是內務府那幫奴才送過來的,估計隻有香寧這裡有。
“要嘗嘗看嗎?”
春喜拿瞭一顆,倒是覺得還不錯,“新鮮,有股鮮味。”
“那你喜歡就多吃,我不怎麼喜歡。”
春喜點瞭點她額頭,笑道:“你啊,你這張嘴是吃遍山珍海味瞭,這內務府什麼好東西都往你這裡送,你這張嘴是不缺吃的,這麼好的蓮子都不喜歡,可見你這小嘴是被養刁瞭。”
“又不是很甜,我喜歡吃甜的。”
“嘴刁,小豆丁呢?”
“被常常在帶出去玩瞭。”
“這兩人是玩到一塊瞭。”
徐香寧沖著春喜笑瞭笑,贊同地點點頭,常常在的確跟小豆丁玩到一塊去,天天往外面竄,一大一小,完全待不住。
春喜坐在平榻上,問她明日過不過去戲臺子那邊看戲。
“去啊,這麼無聊,有戲看也好。”
看戲是恵妃組織的,她們在宮裡聽戲看戲比較少,要請戲班子搭戲,加上小赫舍裡氏過逝,宮裡氣氛比較沉悶,難得有機會可以看戲,徐香寧自然要湊這個熱鬧。
正當她們聊天時,常常在牽著小豆丁進來,小豆丁在掉眼淚,沒出聲音。
“誒喲,這是怎麼瞭?”春喜先出聲,立即過去,蹲下來看小豆丁,“春額娘看看,怎麼哭瞭?”
“她摔倒瞭,手擦傷瞭,是十五阿哥推的,兩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打起來,十五阿哥從後面把她推倒瞭。”常常在解釋幾句。
“去拿創傷藥膏。”徐香寧吩咐曉曼,後也半蹲在小豆丁身邊,攤開她的手掌,手心的確有擦傷,低頭一看發現膝蓋處也有一些泥土,膝蓋處的裙子擦破瞭,有些褶皺,她弄起來一看膝蓋也擦傷瞭,應該是雙手撲在地上,膝蓋也摔到瞭。
“疼不疼?”
小豆丁抱住春喜,小臉趴在春喜肩膀上,無聲地抽泣。
“為什麼打起來,能不能告訴春額娘?”
“他搶我的玉墜,我不讓他搶,我說那是皇阿瑪給我的,他沒有,他就想搶。”
小豆丁終於開口,弱弱地回道。
皇上的確給瞭小豆丁一個觀音佛型的項墜,玉墜很小,但背面是雕刻著小豆丁的全名,皇上說是給開過光的,保平安的,小豆丁平日裡都戴在脖子上,比較珍惜這塊項墜。
小孩子的矛盾來得突然,他們和好也突然,徐香寧覺得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不想過多參與,她剛想說什麼,春喜就先開口:“的確是他不對,你的東西,他為什麼要搶,這是你皇阿瑪賞給你的,他打你,你有打他嗎?”
“當然有,我也把他推倒瞭,然後常額娘就把我們拉開瞭。”
“是胤禑先看到你的玉墜嗎?還是你先把玉墜拿出來跟胤禑炫耀?”
小豆丁平日裡很聽她皇阿瑪的話,皇上也很寵她,皇上孩子那麼多,總有不受寵的,她怕小豆丁在外面炫耀皇上多麼寵她,引來別人的嫉妒,徐香寧擦瞭擦小豆丁的眼淚,問瞭一句。
“我隻是說這是皇阿瑪給我的,我問他有沒有,他說他沒有,然後他就想搶我的。”
“你皇阿瑪賞給你的東西,你不要在外面炫耀。”徐香寧冷著臉教育一句。
“我為什麼不能說,這就是皇阿瑪給我的。”
徐香寧無奈,準備好好跟她說一番,不過目前先處理傷口,還好是手掌跟膝蓋擦傷,用凈水處理幹凈後,她給她抹瞭藥膏,抹完才正眼看著她,“額娘跟你說瞭,你皇阿瑪賞給你的東西,你不要出去顯擺。”
“為什麼不能?”
“因為別人沒有,你哥哥是不是沒有你這樣的玉墜?”
“他為什麼沒有?”
徐香寧被問住,她要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她也怕小豆丁恃寵而驕,十五阿哥是密貴人的孩子,又養在德妃那邊,皇上喜不喜歡十五阿哥,她不知道,她無從得知,隻是小豆丁這炫耀的毛病得改改。
“你皇阿瑪可能給他別的東西瞭,所以他沒有這個玉墜,但可能他有手鐲還是別的東西,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你皇阿瑪賞給你的東西也是獨一無二的,是別人沒有的,他想搶是他的不對。”春喜替她解釋,“不用你也不要老和別人說你皇阿瑪給瞭你什麼,你皇阿瑪疼愛你,給你很多東西,他未必給別人這麼多東西,別人沒有,可不就是想搶你的,我們要懂得把自己的東西適當藏起來,別被別人搶走。”
“那讓皇阿瑪也給他一個玉墜啊,他為什麼要搶我的。”
“哦,就是皇阿瑪比較愛我,他不愛十五。”
“不一樣的愛,我們也不知道你皇阿瑪比較愛誰,不過你要聽額娘說的話,不要在外面顯擺你皇阿瑪給你的東西,否則就像今天這樣,別人沒有就想搶你的。”
小豆丁似懂非懂,不過看起來聽進去一點。
徐香寧松口氣,還是春喜會說話,她問常常在十五阿哥傷得重不重,常常在說不重,比小豆丁傷得輕,她把他們及時拉開瞭。
本來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徐香寧本來不想理會參與過多,想著明天過去景仁宮,跟德妃簡單說一下便好瞭,沒成想德妃跟密貴人下午一起帶著十五阿哥過來,說是要給小豆丁道歉,她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德妃跟密貴人說是她們不對,沒管教好十五阿哥,鄭重其事的樣子變得好像是一件大事。
她趕忙叫小豆丁出來,說隻是兩個小孩子鬧矛盾,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密貴人非要十五阿哥對著小豆丁道歉,十五阿哥不肯,開始哭鬧。
“姐姐,不用瞭,不用逼他,小孩子吵吵鬧鬧很正常。”
“不行,他把小格格弄傷瞭,是他不對,今天他必須給小格格道歉。”密貴人難得露出一點嚴厲之色,比她平日裡的溫婉柔和不同。
十五阿哥胤禑最後被強壓著道歉。
小豆丁也很快說她原諒他瞭,她也有錯,她不應該推哥哥。
這事就算是過去瞭,德妃跟密貴人帶著十五阿哥離開,徐香寧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小豆丁可能要失去一個玩伴瞭,這宮裡的孩子是不大能非常純粹地玩在一塊。
……
翌日,她們過去重華宮看戲,第一出戲是竇娥冤,小豆丁是第一回看戲,十分興奮,一直伸長脖子往臺上看,不知道有沒有看懂。
“額娘,我也要變成他們那樣,臉上花花的。”
“嗯,有機會額娘幫你弄一弄。”
“額娘才不會弄,嬤嬤說額娘的手不靈活。”
徐香寧親瞭親小豆丁的臉,讓她別說話,好好看戲,不然聽不清他們唱什麼。
戲看完後,小豆丁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學著唱戲的人說話,隻不過在她們聽來就是一堆雜音,嚶嚶哦哦,不知道她說什麼,睡覺前,她還在唱,弄得她哭笑不得。
本以為是新鮮期,結果連著好幾天,她還在唱,還讓她教她,說她以後要去唱戲,讓她找一個師傅教她,徐香寧被吵得頭疼。
……
時隔三個月,皇上再召她侍寢。
徐香寧侍寢時,皇上提起一下小豆丁跟十五阿哥打架的事情,她說隻是小事,小孩子打架很正常,皇上也沒說什麼,皇上結束比以前快,畢竟上年紀瞭,又生瞭一場重病,她也是可以理解,所以並不驚訝。
叫水重新沐浴後,她躺回到床上。
隻是她沒想到皇上心裡此時正不得勁,還想著重振雄風,原本在和常在那還能持久一些,結果到徐氏這又沒瞭,徐氏剛才的表情太過平淡,不像是有過歡愉高點的樣子。
心情不好的康熙開始找茬:“這十五阿哥是兄長,他把其其格弄傷,沒有一丁點兄長友愛的品德,應該責罰。”
徐香寧一愣,怎麼又扯回到這,她頓時有些理解密貴人跟德妃非要十五阿哥道歉的心情,她得寵,她若是向皇上告狀,皇上一生氣責罰十五阿哥,她們就更得不償失,還不如先讓十五阿哥道歉。
“皇上,隻是小事,不用責罰,小豆丁也推瞭十五阿哥,扯平瞭。”
“其其格受傷不是小事,不是說把手弄傷瞭,以後會留疤,胤禑比其其格大兩歲,他還沒輕沒重,都是要上書房的年紀,結果性子如此莽撞,德妃沒有教好他。”
上升到德妃瞭,躺著好好的徐香寧立馬坐起來,皇上這一責罰,不僅讓她得罪密貴人還得罪德妃,她跟密貴人關系還不錯的,他這麼一攪合,豈不是密貴人恨她嘛。
“皇上,小孩子玩鬧打架真的很正常,皇上,你小時候沒和裕親王恭親王打過架嗎?”
“朕……小時候在宮外住,沒和他們打過架。”
徐香寧這才想起皇上為瞭躲天花,小時候是在宮外住,後來又八歲登基,成瞭皇帝之後,裕親王恭親王他們也不敢打他瞭吧。
“皇上,你不要責罰十五阿哥,他已經向小豆丁認錯瞭,小豆丁也原諒他,皇上,你可知他們為什麼打架?”
康熙掃瞭一眼盤腿坐在他旁邊的徐氏,幽幽地問瞭一句為什麼。
“皇上,你不是給瞭一塊觀音項墜給小豆丁,小豆丁對你這個皇阿瑪賞賜的東西是如獲至寶,恨不得跟每個人說這是你賞給她的,她跟十五阿哥炫耀,十五阿哥沒有,想要搶她的,這才打起來。”
康熙一想到其其格肉乎乎的臉,跟別人炫耀他這個皇阿瑪賞給她東西時那張得意的笑臉,一定跟徐氏開心時有幾分相像,他不由地嘴角上揚,“其其格真是朕的好女兒,不枉朕對她這麼好,朕賞給她的東西,她自然要珍惜。”
皇上,你就從她的話聽出來這層意思嗎?沒聽出來她說他厚此薄彼嘛,這項墜隻賞給小豆丁,不過徐香寧覺得皇上寵小豆丁總好過不寵小豆丁,她隻是怕小豆丁仗著皇上的寵愛在宮裡狐假虎威。
“不是他的東西,他還要搶,德妃平日裡是怎麼教他的,謙遜恭卑,他是一點也沒學到。”
徐香寧怎麼覺得自己越說越錯,見皇上優哉遊哉地枕著雙手看著她,一點也沒體會到她的心急,反而像是有心戲弄她,“皇上,總之這件事過去瞭,你別責罰十五阿哥。”
“朕為你們母女兩出頭,你還怪起朕?”
“我不是這個意思,皇上,你今晚怎麼回事,怎麼像在跟我作對,我做錯什麼瞭,我剛剛沒服侍好你嗎?”
“你沒做錯,朕是責罰胤禑。”
“你責罰十五阿哥就是跟我作對,你明知這事是小事,小豆丁的傷都快好瞭,他們也道歉瞭,這事過去瞭,你非得讓我得罪德妃跟密貴人是不是,我跟你講,你女兒都快要去學唱戲瞭,你先管管她吧。”
“唱戲,她一個格格唱什麼戲,莫不是要當戲子?”
“你真該去聽聽你女兒這幾日都在哼什麼,恨不得立即去戲班子學唱戲瞭,還嚷嚷讓我去請人教她唱戲。”
康熙聽著覺得好笑,見徐氏真的為此苦惱,他扯她躺下,先是吻瞭吻她,勾瞭勾她舌頭,又想再來一次,這一次得讓她舒爽。
“放心,你女兒是格格,大清的公主,她才不會當什麼戲子。”
“也是你女兒,皇上,睡吧,你明日不用早起嗎?”
“不行,不能睡,剛才你是不是沒感覺,是不是覺得朕不行?”
徐香寧沒想到會說這個問題,這關乎男人的尊嚴,她得小心應對,免得得罪皇上。
第89章
“皇上,你在胡說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離譜的想法,剛剛一切都很好。”
“你騙朕。”
徐香寧立即反駁,毫不遲疑,滿臉真摯,“我為什麼要騙你,我剛剛爽死瞭,皇上很厲害,我真的沒騙你,我對天發誓,若是我說假話,我就天打五雷轟,讓雷劈死我。”
康熙瞧著徐氏真摯認真的眼神,心裡被熨帖一下,穩聲道:“亂發什麼誓,往後不要發這種誓,人不言怪力亂神知不知道。”
徐香寧心想他若是不想她發誓,剛剛就應該打斷她,而是等她說完才說這些,分明是想聽的,權柄在握,萬人之上的帝王也是會害怕體力不如從前的,皇上大概也是怕自己年老,年老意味著衰老,其實皇上大病痊愈後,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還需慢慢調養,這些她是能感覺到的,隻不過這大概是帝王的禁忌,歷史上的康熙是貪戀權勢的人,他不希望自己衰老。
她親瞭親皇上下巴,在他耳邊低聲道:“皇上,你真的很厲害,我說的都是真話。”
康熙抱住徐氏,徐氏也緊緊回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