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今除瞭偶爾召她侍寢,偶爾來她宮裡坐一坐,別無其他,噓寒問暖是她對皇上,皇上隻是順著她的話說,並非真正關心她。
“娘娘……”
“本宮沒事,你且睡吧。”
翠玉是聽出來自傢娘娘在哭,隔著床帳在裡面哭,不過聽娘娘這麼一說,她又不敢掀開床帳,應是白天有人過來跟娘娘說皇上帶徐妃出宮的事,這事其實很小,皇上想帶誰出宮就帶誰出宮,隻是自傢娘娘一顆心落在皇上身上,被皇上寵瞭這麼多年,突然來瞭一個徐妃,是後宮之人這麼多年看都看得出來皇上對徐妃有多不同,皇上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一襯托一對比就出來瞭。
像榮妃恵妃等嬪妃對皇上已經無心無情的人而言,她們頂多是怕徐妃威脅她們的地位,但自傢娘娘對皇上顯然有情,自然見不得皇上這麼寵徐妃,仿佛前面幾年皇上對娘娘的恩寵隻是表象,真正走心的人隻有娘娘,這不是往娘娘的心窩裡戳嗎?
好在過一會兒,哭泣聲停止瞭。
翠玉覺得娘娘應當是入睡瞭,她這才敢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翠玉服侍娘娘,見娘娘眼睛紅腫,“娘娘,奴婢去拿一些冰塊給娘娘敷一敷。”
“不用敷瞭,反正皇上也不會看到。”
“娘娘,皇上他還是喜歡娘娘的。”翠玉忍不住說瞭一句。
“喜歡本宮又怎麼樣,本宮已經比不過徐妃在皇上心裡的位置。”
“娘娘,你別想太多,你看看榮妃她們,不是也過得很好?”
宜妃輕嘆,她是知道榮妃她們過得好,可是榮妃她們想要的東西跟她想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她們不在乎皇上寵誰愛誰,她們隻在乎她們掌管後宮的權利,她在乎。
“放心吧,本宮沒事,本宮已經想開瞭。”
不想開也沒有辦法,皇上如今最愛的人是徐妃,她能怎麼辦,既左右不瞭皇上,又不能對徐妃怎麼樣,徐妃人還是不錯的,即便得寵,對她也是有幾分敬意。
“對瞭,胤禟什麼時候過來看本宮?”
“九阿哥明日過來。”
“算啦,還是拿冰塊敷一敷吧,免得被他看到,引他擔憂。”
“是,奴婢去找些冰塊給娘娘。”
……
宜妃嫉妒徐妃,烏答應消息沒那麼靈通,她隻能探聽到誰侍寢,像皇上帶徐妃出宮一事,她探聽不到,她知道和常在昨日又侍寢後實在坐不住,左右閑著無事,她過去長春宮找和常在,沒成想又碰到春常在。
她倒是忘瞭春常在也住在長春宮,春常在又在陪徐妃的兩個孩子在前院裡玩。
“春常在吉祥。”烏答應福福身。
“你過來找誰?”
“我找和常在。”
“去吧。”
烏答應帶著夢璃走過前院,進瞭後院後看到和常在一行人都圍坐在院子裡的石椅前,她不得不行禮。
“徐妃吉祥,通貴人吉祥,陳貴人吉祥。”
她突然前來似乎讓她們有些意外,還是徐妃笑著問她來找誰,烏答應原先覺得徐妃不好看,她那臃腫豐腴的身材,哪裡比得上後宮那些真正好看的女子,不過今日徐妃坐著,朝她微微一笑時,她竟然覺得徐妃長得還不錯,有一種溫婉平淡的美,雖然第一眼不驚人,但勝在耐看。
“我找和常在,想著跟她聊聊天。”
“可是我正在做鞋襪。”
“你過來坐吧。”
徐妃開口,烏答應走過去,坐在唯一空著的石凳上,徐妃她們在弄絨花,而和常在在弄勾鞋襪,長春宮的人相處倒是和諧,她們永壽宮就沒有這種聚在一起做針線活的日常。
“其其格是不是還沒打耳洞?”通貴人看向徐妃,問瞭一句。
“還沒有,我怕傷著她。”
“不會,頂多出點血,痛一兩日,還是給她打吧,這女孩子終究是要打耳洞的,你別舍不得她疼,平日裡其其格摔倒都不哭的。”
“她這麼小也用不著戴耳墜。”
“你就是心疼,拿針紮一下的事,你要是不會,我可以幫你。”
徐妃單手托著下巴,“萬一紮得高度不一樣怎麼辦,萬一傷口發炎怎麼辦?”
“都要經過這麼一遭的。”
“誰說的,有人也沒有耳洞。”
烏答應聽著徐妃跟通貴人說話,徐妃沒有說本宮,而是說我,可見她跟通貴人很熟悉,她又看一眼和常在,跟秀答應兩個人隻顧著勾她的鞋襪,原本是過來找和常在聊天的,不過這麼多人在,她也不好跟和常在聊,她坐在這裡又格格不入,她坐瞭一會後隻好起身說她還有事,先走瞭。
“慢走。”徐妃淡淡地說瞭一句。
烏答應點點頭,然後起身離開,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夢璃,你覺得徐妃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奴婢入宮的時候,徐妃已經得寵瞭,奴婢跟徐妃沒接觸過,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覺得徐妃雖然得寵,但是她不像寵妃。”
“為何不像?”
“她沒有為難人,奴婢去拿膳的時候倒是跟膳房那邊的人聊過幾句,徐妃這麼多年沒為難過膳房的奴才。”
“那是因為她得寵,膳房那幫奴才哪裡敢得罪她,不得捧著她,她是寵妃,想要的東西別人都給她捧過來。”烏答應反駁道,“我瞧著徐妃雖然面相溫和,但指不定心裡壞著呢,不然她為什麼這麼多年得寵,肯定有一番手段,一般人哪能這麼多年都得寵,春常在比她漂亮那麼多,為何春常在不得寵,她們兩個關系還那般要好,說不定她是故意不讓春常在得寵。”
夢璃不好接話,她三年前才入宮,對宮裡很多事不是很瞭解。
第100章
康熙四十年間。
剛到五月,京城又是一番兵荒馬亂的時期,自從滿人入關後,滿人位高權重,利用手頭上的權勢開始大量圈地。
京畿的土地大多是被掌握在一些權貴手中,他們有瞭土地雇傭佃戶,可卻不在乎佃戶的生存死活。
這幾日發生一件事,索額圖的兒子格爾芬因佃戶給予的收成不夠而把十幾個佃戶殺瞭,此事鬧大,不少佃戶團結起來反抗,但索額圖卻為瞭掩蓋他兒子的罪行而意圖買通審理此案的刑部官員,有些官員懾於索額圖的官威,隱瞞此事不上報,而有些官員偷偷給他遞瞭折子,彈劾索額圖。
更有可怕的是索額圖間接讓正黃旗的佐領他們鎮壓那些反抗的佃戶。
康熙自然知道索額圖這幾年是越發肆無忌憚,那些土地雖是他兒子擁有,但實際上索額圖通過格爾芬持有,他貪婪得厲害,私下圈地不止,也貪污不止。
他放下密折,他竟不知道索額圖已經可以讓上三旗的佐領侍衛們聽從他的話,神通廣大得很。
他叫來刑部尚書王士正,讓王士正徹查此事,幾天後讓人直接繳瞭格爾芬名下所有的土地、商鋪與莊子,當有人上奏密折告訴他,這裡面有些地可能是屬於太子的時候,康熙並不意外,即便是太子的,也一律收回。
格爾芬也被下獄。
索額圖跟太子不敢有異議。
冬日過去,黃河淮河的水開始交匯,水勢漸長,河道總督張鵬羽上奏疏言,要加快修防工程,免得到瞭雨季,黃河下遊的城市受災,康熙召來直隸巡撫李光地與工部官員商討此事,修建工程勢必定要花銀子。
如今國庫緊張,銀子不能隨便撥出去。
康熙整個五月都特別繁忙,有各種各樣的事,常常要找內閣學士商討朝事,接見大臣跟阿哥,就在繁忙中度過五月。
六月二日,他過去長春宮,徐氏在教兩個小孩讀書認字,徐氏雖然不懂得什麼四書五經,但字還是認得全的,不算教壞小孩,康熙看著胤祄逐漸長大的樣子,尋思著胤祄是不是得上書房瞭。
他跟徐氏商量此事時,被徐氏拒絕,說胤祄虛歲才五歲,不著急上書房,他不免皺眉,徐氏分明是溺愛孩子。
“胤祄已經五歲瞭,上書房怎麼瞭?胤祿都上書房瞭。”
“十六阿哥比他大一歲,皇上,等過兩年再說,他還小,臣妾又不是不讓他上書房,十七阿哥不是也沒上書房。”
康熙倒是把胤禮給忘瞭,胤禮不比胤祄,胤禮被陳氏養著,他隻知胤禮常年多病,他來徐氏這裡能見到胤祄,但他很少過去陳氏那裡,自然也很少見到胤禮。
“胤祄不小瞭,到時候朕給他從八旗子弟裡挑幾個哈哈珠子。”
“也不用著急,等胤祄快上書房的時候再挑也來得及,皇上,你留下用膳吧,小豆丁,讓你皇阿瑪留下用膳。”
“皇阿瑪,你陪我們吃飯吧,我好久沒跟阿瑪一起吃飯瞭。”
康熙低頭瞧著小豆丁可愛嬌俏的樣子,他如今是抱不起來她,她已經長高到他腰間,“阿瑪會留下來陪你們吃飯的。”
他摸瞭摸小豆丁的臉,已是六月份,她還穿瞭一件馬甲。
坐上洗手之後,晚膳擺瞭一桌,先是芙蓉大蝦、滑溜鵪鶉、百子冬瓜、翡翠玉扇,兩道湯,一個是粉絲木耳湯,一個是三鮮丸子湯,徐氏難得吃飯的時候給他夾菜,還給他盛湯。
徐氏吃飯的時候跟他說起小豆丁打耳洞的事情,這大清女子打耳洞是正常的,大多是嬰幼兒時便用針戳瞭,也就隻有徐氏舍不得才等到這麼大沒戳。
“該打瞭,朕給其其格賞的耳墜可以用上瞭。”
徐氏沒有接話。
“別舍不得。”
“沒舍不得。”
在他看來,徐氏是一個愛孩子的額娘,他常常想的是若他再年輕幾十歲,他的額娘是徐氏就好瞭,至少徐氏是真的愛護她的孩子,雖然大多數時候徐氏為人懶散,不過為瞭孩子,她都願意做一些針線活。
晚上歇息的時候,康熙摟著徐氏,徐氏還是如從前那樣嬌嬌軟軟,摟在懷裡十分舒服,在徐氏親吻他的時候,他身子逐漸熱起來,跟徐氏做瞭一次,做完後竟覺得有點熱,徐氏出汗瞭,就離他老遠,讓他趕忙叫水。
兩人重新沐浴後才躺回到床上。
“再過幾日,朕準備去行宮那邊避暑,你想過去嗎?”
“皇上想帶臣妾過去嗎?”
“朕自是想帶你過去。”
“這回可以把小豆丁他們帶上嗎?”
“嗯。”
康熙說著說著就睡著瞭。
……
去行宮那邊避暑定在七日後,宮裡的奴才也開始忙碌起來,此次去行宮,他讓太子跟著,把胤禔跟胤禛留下來處理雜務,榮妃恵妃她們把後宮此次隨行的名單很快呈上來,他看幾眼便允瞭。
七日後,他們清晨開始出發,走瞭一日到天黑才到行宮,第一天,康熙早早安歇,沒讓人侍寢。
雖說來瞭行宮,但他仍然要處理公務,也有大批折子等著他批閱。
到瞭傍晚,敬事房的安德廣端著銀盤過來讓他翻綠頭牌,他直接說讓和常在侍寢。
日子就這樣過著,在行宮的白天,他偶爾跟幾個阿哥見面,讓他們陪他下下棋,或是給他們安排公務,對年紀小的胤禵胤禑他們,他會抽查他們的功課,夜裡,他偶爾會讓人侍寢,有時候是和常在,有時候是宜妃,有時候是徐氏,或是密嬪。
到瞭七月初,他去禦馬場騎馬,索額圖這個老傢夥還想跟他比試,他便跟他比一比,他自然是比索額圖這個老傢夥騎得快,不過到終點時,他下馬時,馬忽然顛瞭一下,往右撞擊,他剛好在馬的右側,一隻腳還在馬鐙上,他整個失衡,雖有人攙著他,不過他還是摔下來,連帶著攙他的兩個奴才一起,他倒在兩個奴才身上,手肘竟先著地。
索額圖那個老傢夥離他離得近,他下馬時,索額圖也在一旁想要攙扶他下來,不過他很明顯看到索額圖那個老傢夥因馬的撞擊還往後退一步,不像攙他的兩個奴才那般忠心,沒有往後退,努力護著他,索額圖雖然趕忙上前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