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膳房的人自然是主要盤問對象。
謀害皇上可是死罪,若是不查出下毒之人,估計他們通通都要遭殃,梁九功讓那些奴才都好好想想,今日有誰不對勁,若是誰都不說什麼,整個禦膳房的人估計都難逃死罪。
禦膳房的人是跪倒一片,隻是沒人知道這瀉藥是誰下的。
梁九功氣得讓人把他們都拖下去杖打十杖,打完再審。
十幾個人齊喊冤枉。
冤枉什麼冤枉,他們不開口,查不出來人,都是死罪一條,皇上這陣子本來心情就不佳,梁九功橫掃一眼底下跪著喊冤枉的人,心煩得很,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附過來在他耳邊說瞭幾句話,他又從膳房這邊趕緊往乾清宮那邊趕。
皇上已經醒過來瞭。
“皇上,奴才有罪,奴才還沒找出下藥之人,奴才正在盤問。”
梁九功膝蓋特軟,一下子就跪在龍床邊,隻敢抬眸瞥瞭一眼皇上,又迅速低下頭垂眸,見皇上不說話,他又接著說道:“皇上,奴才先粗問瞭一遍,那份豆腐粉條是陳水生做的,由膳房那邊的傳膳太監小德子跟小方子送到乾清宮,試菜的是如佩跟如儀兩個宮女,乾清宮的小福子跟小傳子負責測毒,奴才已經今日當值的人通通都控制住瞭,奴才剛剛還在盤問禦膳房的人,聽到皇上叫奴才,奴才就立即過來瞭。”
梁九功先把自己做的事情說一遍,這還不到一個時辰,人雖然還沒找到,他希望皇上看在他做瞭這麼多事情,不要遷怒到他身上,哪怕是遷怒,也不要責罰那麼重,他年紀也大瞭,經不起折騰。
“人找到沒有?”
“回皇上,奴才還在查。”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今日是瀉藥,後日便是毒藥,是有人要要朕的命,一群廢物,朕親自問,把人都帶過來。”
“皇上,太醫說讓您好好休養,皇上,請您保重龍體,奴才會盡力找出下藥之人,還請皇上給奴才一點時間。”
“找不出來,你也不用在朕面前當值,朕給你三天時間。”
“是,奴才一定竭盡全力找出下藥之人。”
梁九功哪敢多說什麼,這差事本來就是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皇上逐漸上年紀之後,太子還有幾個阿哥開始對皇上有瞭威脅,尤其是太子,而各皇子也有派系,各有一些大臣在背後支撐,皇上是漸漸開始意識到那些人對皇位有覬覦,也有威脅,於是脾氣越來越不好。
梁九功知道這回自己要不查出來下藥之人是誰,他是真的不用在禦前面前當值,很可能會掉腦袋,三天時間,其實很緊湊,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不過這三天,肯定先讓洪寶全伺候皇上。
第一天,不少人被杖打,不過沒有進展,誰都不承認,也沒人知道些什麼。
梁九功是筋疲力盡回到自己的房間,底下兩個小太監給他端瞭洗腳水過來,忙著伺候他,也就這會兒能稍微放松一些。
他還在想著今日的事情,他在皇上面前當瞭這麼多年差,該不會要因為此事斷送他的前程吧。
“公公喝茶。”
“不喝,喝瞭睡不著,我明日還有事要忙活。”
梁九功實在煩躁,他看向小全子,“你那是不是還藏著水煙,拿一些過來給我抽一抽。”
他在皇上面前當值,自然抽不瞭那些水煙旱煙,身上是不能有多餘的味道,不過這宮裡有人偷偷抽這玩意,先前孝莊太皇太後是抽這玩意,他瞧著孝莊太皇太後抽的時候看起來很舒服很快樂,他也想抽一抽,放松放松,夜裡好睡覺,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第106章
小全子趕緊去拿藏好的水煙跟水煙桿,細長的一支水煙桿遞給梁公公,還幫煙點好。
梁九功半倚床上,另外一個小太監小亮子給他捶腿,他慢悠悠地抽起煙,這玩意抽著的確很舒服,抽瞭一會兒有些飄飄然與昏昏欲睡。
“梁公公,你要睡瞭嗎?”
“我是困瞭,把這些拿走吧。”
小全子上前把煙桿拿走。
梁九功很快躺到床上,他這個乾清宮的大總管太監屋內也是有足夠的炭火燃燒,在十二月份房間內也是暖烘烘的,他這一闔眼就睡到第二天巳時初,比平日裡晚一個半時辰起床,平日一般天明時,他就醒瞭,除非他守夜,醒來時他有些恍惚,直到小全子過來給他穿衣。
他才緩過神,想著差事,這都過去一天,他還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尋思著要是真的找不到人,誰都不承認,他要不要找替罪羔羊,不然皇上怪罪下來,他這條老命怕是要折瞭。
梁九功用過膳後又開始忙活,連豆腐與粉條是怎麼送進宮的,被誰運送進來都要查一遍。
三天過去,除瞭一些人受罰,仍然沒查出下藥之人是誰,皇上這三天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人恢復瞭就開始問責,梁九功原本想找替罪羔羊的,隻不過沒那個膽子,還是如實說人沒找到。
梁九功跪在地上,等著皇上開口。
“自己下去領五杖。”
梁九功聽著大松一口氣,隻是五杖而已,沒要他的命,也沒讓他不在禦前當差,這五杖簡直是皇上大開聖恩,他下去領罰的時候都沒敢讓杖打的奴才打輕瞭,都是重重地打,生怕打輕瞭,皇上又怪罪下來。
在他養傷的時候,他有問洪寶全,皇上這意思好像是已經找到兇手是誰,洪寶全倒是沒直接說是誰,不過幾日前禦前宮女若蘭被賜死瞭。
若蘭可是伺候皇上多年,沒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年,好端端的怎麼會賜死,梁九功又想到什麼,他查瞭那麼多人,上上下下都查瞭一遍,就是沒懷疑到皇上跟前的宮女,若蘭這一死似乎說明瞭什麼,這瀉藥難不成是若蘭給皇上下的?
若蘭伺候皇上用膳,是最能接近那些膳食的人,哪怕那些膳食送上來之前經過重重檢驗,隻要若蘭想下藥下毒也是防不勝防,怪不得查不出什麼,原來是皇上跟前的人下的藥。
若蘭為瞭什麼?
梁九功一個太監沒想明白。
一個若蘭被賜死,皇上幹脆把禦前的好幾個一等宮女都換瞭,尤其是若字輩的三個宮女,對外說是她們上瞭年紀,在禦前伺候力不從心,好在皇上也給瞭剩下的人體面,讓她們出宮養老,給瞭她們不少銀子,加上她們這些年若是有心攢銀子,早就比一般老百姓富裕,在宮外養老是一件好事。
梁九功尋思著自己老瞭,被皇上恩賜到宮外養老也是一條好去路。
“誒喲,不知道輕一點啊。”梁九功被上藥時,屁股傳來疼意,他回過頭罵小全子。
“對不起,梁公公,奴才會輕一點,公公別生氣。”
“去把那煙給我拿來。”
這幾日,屁股疼得他隻能趴著,實在疼的時候想抽煙,那煙好像很好使,抽一會就感覺不到痛意,甚至覺得很舒爽,怪不得太皇太後老人傢喜歡抽這玩意,的確是一個好東西。
……
皇上膳食裡被下藥一事在發生第二天就傳到後宮,嬪妃們都或前或後地前去探望皇上,不過皇上沒有接見她們,再過幾日,聽說梁公公負責查這事,她們在後宮沒聽說查出來是誰,這件事似乎不瞭而瞭。
直到大傢發現皇上身邊的宮女換人瞭,她們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不過曉得不對勁,她們也沒辦法做什麼,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就過去瞭。
正好迎來新年,這宮裡的太監與宮女都忙得很,忙著灑掃皇宮裡的上上下下,要除舊迎新,灑掃六宮庭院,拂塵疏浚,以祈新年平安吉利,還要張貼對聯門神,反正是宮裡裡裡外外都要清掃幹凈。
長春宮也是如此,年前,張嬤嬤領著底下的人是連被褥被套都要清洗一遍,連花瓶內飾都要擦拭得幹幹凈凈。
而小豆包更是在年二十九將頭額前面剃得精光,留下一小撮不長不短的小辮子。
又是一年新年。
與往年一樣,徐香寧是大年三十,大年初一這兩天有點忙,過瞭這兩天就悠閑許多。
也就過年期間,東西六宮的小主嬪妃們互相串門的次數有所增多,你到我宮裡坐一坐,我到你宮裡坐一坐,總之是和諧融洽不少,徐香寧作為長春宮的主位娘娘,除瞭宮宴,年前年後,她有空時都會召集長春宮的小主到她這裡用膳,算是小型筳宴,用來聯絡感情,人的情分都是相處來的,沒有相處哪來的情分。
長春宮的人都是比較安分守己的,不管有寵的無寵都一樣,都是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沒有人作妖。
皇上過年前後都特別忙,等年一過,他才有心思翻牌子,召人侍寢,第一個被翻牌子的人是烏答應。
和常在知曉後跑到她這裡,她年紀小,看得出是喜歡皇上的,皇上翻烏答應的牌子,可以說是不在乎和常在以及和常在小產掉的那個孩子,她接受不瞭,就跟她哭訴。
徐香寧也隻能安慰她幾句,皇上到瞭這個年紀,自然希望後宮能夠平靜和諧,他不會管後宮女人這些爭鬥,他目前最在乎的是他的帝位,其它的他就隨心所欲,估計他認為這是小事,都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聽過就忘瞭。
無論是和常在還是烏答應,都隻是侍寢的女人,把他伺候舒服瞭最重要。
男人的本性不就是如此嘛,更何況是權柄在握的皇上。
又過幾天,皇上翻她牌子。
徐香寧過去侍寢,隔瞭二十多天才見到皇上,乍一看,皇上似乎又瘦瞭一點,這人老瞭,看上去就是沒那麼有精神,皇上一直以來都不算是胖的人,沒上年紀時還有一點肌肉,上瞭年紀後肌肉沒有瞭,身條變得瘦弱。
“皇上,你瞧著怎麼清減不少,這陣子是太忙太累瞭還是皇上沒有好好用膳?”
“朕怕有人給朕下藥。”
原來是這事,皇上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估計每次吃飯時都害怕有人給他下藥吧,皇上是惜命的人,上一次還好,隻是瀉藥,萬一是什麼毒藥的話,皇上估計要一命嗚呼。
“可是皇上不是找到兇手瞭嗎?”
大傢都在傳下藥之人是禦前宮女若蘭,反正不知真假,人人都在猜測,加上若蘭被賜死瞭,這傳言就更可信瞭,人已經死瞭,應該就沒有其他人再下藥瞭吧。
“朕怕有人效仿,朕最親信的人都想要害朕,朕還能信得過誰?你呢,你會不會也想害朕?”
康熙盯著徐氏,他是萬萬沒想到若蘭給他下的藥,是他親信的人之一,身邊的人都要害他,他的確不能再輕信別人,他仔細想想,萬一身邊還有人要害他,比如那些嬪妃,尤其是徐氏,徐氏若是想下手,會很容易得逞。
經過這一遭後,他對身邊的人都帶上一層審視。
“皇上,臣妾要是想害你,皇上怕是幾年前就遭殃瞭。”
“你想害朕?”
“皇上,臣妾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能曲解臣妾的意思,連你都不相信臣妾,臣妾要上哪裡說理去,不如臣妾就投井自殺好瞭。”
“亂說什麼。”
“臣妾沒亂說,是皇上先懷疑臣妾。”
在皇上過來時,徐香寧跪在床上一把抱住他,擰瞭擰他耳朵,假意抱怨道:“皇上,你是要氣死臣妾,臣妾被氣死瞭,你是不是很開心,竟然敢懷疑臣妾,臣妾想瞭想,真的隻能以死證清白。”
康熙想瞭想,徐氏說得對,徐氏若是想害他,早在幾年前,他病重時就對他下手,這幾年來,她有的是機會,他連她都信不過還能相信誰,是他太過敏感瞭,的確不應該連她都懷疑上。
“別亂說什麼,朕隻是說一句而已。”
“你說都不能說,這會傷透臣妾的心。”
“是,朕錯瞭,朕不應該這麼說。”
“看在你道歉的份上,臣妾就原諒你,來,臣妾替你寬衣吧,時辰不早瞭,我們該早點歇息,臣妾剛剛等皇上過來的時候,都困得打哈欠瞭,皇上,你批折子批得太久瞭。”
“下次朕早點過來。”
康熙低頭看著徐氏替他寬衣,纖細白皙的手解下腰封,燭光下她的臉上自有一股溫柔之意,有瞭孩子之後,她似乎變得柔和瞭。
“朕為胤祄挑的哈哈珠子,過兩日便到宮中來,你讓胤祄跟他們見一見,熟悉熟悉,等胤祄上書房的時候,由他們陪著。”
“行,臣妾知道瞭,皇上有心啦,日理萬機還記著胤祄的事,有你這個皇阿瑪,是胤祄的福氣。”
徐香寧邊說著邊拉皇上上床。
“你急什麼?”
“臣妾……我急著睡覺行不行,我眼皮都快耷拉下來瞭。”
“那就不做瞭。”
“那不行,臣妾想皇上。”
徐氏這麼一撒嬌嬌嗔,眼神一勾他,康熙嘴角止不住上揚,她怎麼那麼可愛。
“那好,朕滿足你。”
兩人躺到床上時,康熙是忍不住親徐氏,勾著她的舌頭,徐氏總是軟軟的,抱起來舒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