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會有生命危險嗎?”
“這紮針,一旦紮的穴位不對,自然有生命危險。”
“你能保證紮對穴位嗎?”
“隻能說為醫者自是想醫人救人以致其康復痊愈,不想害人。”
徐香寧看瞭一眼一旁臉色冷凝的皇上,“那好,本宮讓你紮,隻要能救人。”
“婦人總歸仁慈心軟,老夫施針時,還請娘娘不要圍觀,免得娘娘幹擾老夫。”
徐香寧都忍不住想罵這個鄭大夫,在故弄什麼玄虛,她什麼時候會幹擾他,還先預設她心軟。
“治不好,朕唯你是問。”
“老夫盡力醫治。”
面對她時是有些傲氣流露出來,面對皇上倒是知道收斂起自己的傲氣,這個大夫……挺會欺軟怕硬的,徐香寧怕皇上情緒更難以控制,於是把皇上拉出去,隻留下另外兩名太醫還有伺候的奴才盯著這個鄭大夫。
“你……真不怕出事?他一個民間大夫難道醫術會比太醫們精湛?萬一胤祄……”
徐香寧趕忙打斷皇上的話,“皇上,沒有萬一,你之前不是胤祄吉人自有天相嗎?胤祄一定會沒事的,那群太醫們面對的隻是我們,醫治的人終究是比不過民間大夫醫治的人多。”
太醫們醫治的隻是京城的權貴們,而民間大夫醫治的是老百姓,老百姓人多,疑難雜癥自然也多,大夫見識也就多瞭,或許能救胤祄,她是不能看著這病繼續拖下去。
他們都在房間外等待。
“皇上,要不你去歇著吧,有什麼事,臣妾讓人去通稟皇上。”
“胤祄也是朕的孩子。”
徐香寧也就不再說什麼。
兩百多針得紮到什麼時候,他們在房間外等瞭很久,她也沒聽到裡面的動靜,要是紮疼瞭,胤祄怎麼沒出聲,她焦慮地來回踱步,坐立不安,一隻寬厚的手掌牽住她的手時,她側目看向皇上的側臉,緊接著攥緊他的手。
這一等便過去半個時辰,太醫先出來告訴他們胤祄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徐香寧等不住就沖進去瞭,胤祄是幽幽轉醒,而鄭大夫也開始在收拾他那些銀針。
“大夫,這是……好瞭嗎?”
“怎麼可能,老夫又不是神醫,慢慢養,精心照顧,應該是沒有大礙,老夫能做的隻有這麼做,剩下的隻能聽天命。”
徐香寧不計較鄭大夫的態度,她過去摸瞭摸不過胤祄的小臉,真的是瘦瞭一大圈,原本還有點肉的,病瞭這麼些天,肉都跑光瞭,連眼睛都有點凹陷。
“胤祄,是額娘,額娘在這呢。”
“額娘……”躺在床上的胤祄伸手想要抱她,她趕緊彎腰讓他抱住。
“好啦,沒事瞭沒事瞭,額娘在呢。”
“額娘,我夢到我再也見不到額娘瞭,也見不到姐姐。”
“是夢,不是真的,姐姐在隔壁呢,等會額娘就把姐姐叫過來。”
奇跡般的,胤祄自從那天開始慢慢好起來。
第109章
第109章
皇上也讓鄭大夫去給太子醫治,太子的病情跟著好轉一些,隨著兩人的病情都好得差不多,皇上準備啟程回京,原本皇上想讓鄭大夫跟著回京城進太醫院當太醫,不過鄭大夫拒絕瞭,說京城不缺他一個大夫,但河間縣缺他這個大夫。
皇上最終沒有強人所難,禦賜他一塊親手提筆寫的醫者仁心的牌匾給他,掛放在他的診所,當他們離開河間縣那一天,診所排的隊伍已經直接排到街道上,看診的人絡繹不絕。
十天後,他們才回到京城。
胤祄的病在回程中痊愈得差不多,讓徐香寧大大松一口氣,先前胤祄被燒得迷迷糊糊,意識不清時可真是把她嚇一跳,生怕就這樣厥過去,現在總算是無礙瞭。
回京的第二天早上,徐香寧起得早,她用早膳的時候,小豆丁過來見到她也沒跟她說話,直直往裡屋走進去,隨後手裡不知拿瞭什麼出來。
“其其格,你怎麼不叫額娘?”
小豆丁沒回話,繼續往前走,走出房間。
她疑惑地看向張嬤嬤跟秋鈴,“她這是怎麼瞭?誰惹她瞭?”
張嬤嬤跟秋鈴也搖搖頭表示不知。
徐香寧隻好快快用完膳,用完膳去找其其格,她在她房間裡逗她的小鸚鵡。
“喂小鸚鵡吃東西瞭嗎?”
其其格沒回話,依舊逗著小鸚鵡,頭都沒回,一看就是跟她鬧別扭瞭。
“怎麼瞭?不想跟額娘說話,額娘做錯什麼瞭?”
她摸瞭摸其其格的耳朵。
其其格故意挪瞭挪,不讓她碰她。
這麼生氣?徐香寧隻好湊到她面前,見她撅著嘴,豆大的淚珠已經先掉下來瞭,把她嚇一跳,“這是怎麼瞭?怎麼還哭上瞭,不管額娘做瞭什麼,額娘先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哭得額娘心都碎瞭。”
其其格吸鼻子,自個抹掉眼淚,“額娘的心才不會碎掉,額娘的心都在弟弟身上,額娘根本不愛我,隻愛弟弟,你隻管弟弟,沒管我,額娘心裡沒我,你們都喜歡弟弟,弟弟可以上書房,我卻不可以,弟弟生病瞭,你們所有人都圍著弟弟,沒人管我,我也生病瞭,你們都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生病瞭?”徐香寧摸瞭摸其其格的額頭,沒燙啊。
“我前幾天流鼻涕瞭,我也不舒服,可你們隻管弟弟,不管我。”
“哪不舒服?現在還流鼻涕嗎?額娘去叫太醫給你看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額娘你偏心弟弟!”其其格大聲道,樣子十分委屈。
徐香寧承認自己在胤祄生病後,一顆心撲在胤祄身上,生怕他出事,可能忽略掉其其格,她替其其格擦眼淚,柔聲道:“是,是額娘不對,弟弟生病瞭,額娘太緊張他,忽略掉你,是額娘不對,額娘跟你道歉,是額娘對不住你,至於上書房,這個你得去跟皇阿瑪說,額娘做不瞭主,以後額娘肯定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忽略你,額娘做得不對,你生氣是應該的,就是別不理額娘。”
其其格還撅著嘴,倒是不哭瞭。
“弟弟生病瞭,還很嚴重,額娘一時心急才忽略掉你,下次不會瞭,你哪不舒服,額娘讓嬤嬤去叫太醫給你看看。”
“我好瞭,額娘下次不要把我扔在一邊。”
“好好好,額娘保證沒有下一次。”
母女兩緊緊抱住,也算是把這事過去瞭,隨後又一起開心地逗鸚鵡。
徐香寧真沒想到其其格竟然記著她說的話,自己跑去乾清宮那邊找皇上,說瞭什麼,她不在場並不知道,不過過瞭幾天,當皇上親自過來跟她說他同意其其格跟著胤祄一起上書房時,她還愣住瞭。
“皇上,你沒在開玩笑?”
“朕何時開過玩笑。”
“其其格也可以上書房?你同意瞭?”
“反正諳達上課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無所謂,她想要讀書,那便讓她去,多讀點書還是好的,讀書明智,不過朕跟她說她不可以半途而廢,反正她是答應朕她會堅持下去的。”
他沒有意見,她自然沒有意見,女孩子上書房不是壞事,她隻是有點意外皇上竟然會同意,他這個老古板有時候還挺開明的。
“胤祄好點沒有?”
“已經痊愈瞭,隻是有點小咳嗽,過幾日應該就能全好,等胤祄身子好全瞭,臣妾再讓他們姐弟兩一起去上書房。”
……
晚上睡覺前,皇上似乎又熱情不少,老男人是越上年紀越熱衷這事。
胤祄病好之後,徐香寧就讓姐弟兩相約一起去上書房,可能是皇上提前打過招呼,反正到瞭下午,姐弟兩回來時沒什麼異樣,小豆丁也沒有抱怨,就隻是過瞭三個月才頭一天上學,兩個人都有些困倦疲憊,天還沒黑,吃過晚膳後就回床上睡覺歇息瞭。
到瞭七月底,皇上又準備到行宮避暑,到九月初才出來,這次徐香寧就真的不打算跟過去,雖然行宮清凈幽涼不少,過去行宮在路上的時間來回也隻需兩三天而已,但她不想再收拾東西,來回搬動,想著就在這皇宮裡待著也挺好的,熱是熱一點,不過內務府偶爾會讓人給她送冰山,屋內偶爾也能涼爽。
好在這次皇上沒有要帶兩個小孩過去的意思,帶著太後她們過去瞭。
兩個小孩該上書房上書房,小豆丁是曉得早起讀書的痛苦,新鮮勁過去後又不想上書房瞭,被她強逼著過去。
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很平和。
到瞭八月中旬,徐香寧忽然聽說溫憲公主在行宮得瞭熱病歿瞭,溫憲公主剛嫁給佟國維的孫子舜安顏都沒幾年,突然之間就歿瞭,去行宮本來是去避暑,沒想到還因熱病歿瞭。
溫憲公主是德妃的女兒,但是在太後身邊長大,她聽說太後連著幾日沒有進膳,而皇上亦如此,德妃同樣沒有去行宮避暑,不知在宮裡的德妃聽聞此消息是何等傷心。
溫憲公主還不到二十歲,都說嫁去漠南蒙古那邊的公主容易早逝,結果沒想到溫憲公主沒有和親也早逝,命運這東西太過曲折離奇。
徐香寧過去德妃住的景仁宮。
德妃也接見她們,不過臉色看上去很憔悴。
“姐姐請節哀。”
“妹妹有心瞭,還特意過來看我,這幾日,要不是宮裡姐妹過來探望我,陪我聊聊天,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度過,皇上傳信過來說已經讓領侍衛大臣跟大阿哥他們把溫憲的棺杦送回京城,估計也快到瞭,我苦命的女兒啊。”
德妃說這些話時語氣很頹喪,不過面容控制得還好,沒有丟瞭體面。
“娘娘節哀順變,妹妹願意過來陪姐姐聊天,隻要姐姐不嫌棄。”
“我怎麼會嫌棄,妹妹與我往來不多,往後我們應該多多往來才是,你傢胤祄跟我們傢胤禵年紀也差不瞭幾歲,他們兄弟兩如今都上書房瞭,不僅我們多往來,也讓他們兩多多玩在一塊。”
“嗯,那是自然。”
跟德妃閑聊幾句後,見德妃臉色實在疲憊,她便提出告辭,從景仁宮出來,她去溪春園那邊逛一逛,意外地瞥見石常在跟她的婢女,她們在一處假山後面,石常在的婢女是跪在地上。
石常在也看到她瞭,從假山後面繞出來,福福身,“見過徐妃娘娘,娘娘吉祥。”
“這是在幹什麼?”
“哦,是這奴才做錯事,我正教訓她。”
她雖是妃子,也沒有權利管別的小主管教自己的奴才,見石常在說得淡定平靜,她也沒說什麼,“那你忙吧,本宮去金魚池那邊走走。”
“恭送徐妃。”
徐香寧帶著張嬤嬤走遠。
“石常在常打罵奴才嗎?”
“嬤嬤哪裡會知道石常在宮裡的事,不過這宮裡小主打罵奴才是常有的事,不是誰都像娘娘這麼仁善,不止是小主打罵折騰奴才,連奴才都折騰奴才,這種事太過平常瞭,估計石常在也是拿人撒氣而已。”
徐香寧嘆口氣,在這個皇宮裡是尊卑有別,其實不止是在皇宮裡,在這個時代都是如此,人人生而不平等吧,她站在池邊看一會金魚便回長春宮,回去經過假山時已經不見石常在她們的身影。
……
溫憲公主已經算是嫁到佟傢,不算是皇傢人,她的葬禮是由佟傢操持,她們這些嬪妃出不瞭宮,也參與不瞭,隻有德妃帶著十四阿哥出宮參加溫憲公主的葬禮,據說人哭暈過去。
皇上一行人是九月初才回宮,太後回來後就病瞭,她們輪流過去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