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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六月初去巡幸京畿,這回沒有帶後宮的人,隻帶瞭幾個阿哥過去,出行十天便回來瞭。
眼看著七月份快來瞭,皇上可能要去行宮那邊避暑,徐香寧在皇上召她侍寢時,問瞭皇上今年打不打算去行宮避暑。
“怎麼,你想去?”
“臣妾……臣妾是問皇上,皇上你怎麼反倒問起我,是我先問的,你得先回答我。”
“你若是想去,朕可以過去,行宮又不遠。”
“臣妾沒想過去,皇宮挺好的,臣妾在宮裡待得挺舒服的。”
“那你為什麼要問朕?”
“這不是……想問皇上,皇上若是過去的話,就別帶上臣妾,還有胤祄,他也不適合過去,老是生病,前幾天還突然咳嗽,把臣妾嚇一跳,京城的痘癥快過去瞭,臣妾想給他接痘,又怕他身體撐不住,皇上,你說他什麼時候種痘比較好?”
“再等等吧,等到初秋,跟胤禑他們一起。”
至於去行宮避暑,康熙這陣子朝事繁忙,今年未必會過去,溫恪該議親瞭,胤祹跟胤祥已經成婚,都請奏要出宮開府,總覺得有很多事要忙,可能就不過去瞭,他也才剛巡完京畿回來。
“都聽皇上的。”
康熙摟著徐氏,沒有別的欲.念,隻是靜靜地摟著。
“胤祄上書房瞭沒有?”
“去瞭去瞭,皇上,你以為臣妾不想讓他多讀書嗎?他身子好瞭,臣妾就讓他過去瞭,他沒去書房的時候還自己練字呢。”
“到時候朕看看他的字練得怎麼樣。”
康熙是怕徐氏不忍心看著胤祄勞累,畢竟要起早,她慈母一個,平日裡看胤祄看得緊,溺愛得很,這字還不知道練得怎麼樣,她是先誇上瞭。
“小孩子,你不能太嚴厲,不然會打擊到他的自信心。”
聽聽,聽聽,康熙是滿臉無奈,他都還沒說什麼,她已經覺得他會嚴厲瞭,還打擊到自信心,八歲大的孩子還跟母妃一起住,徐氏就是太溺愛胤祄瞭,一點阿哥的擔當都沒有。
“你讓朕怎麼說你,朕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朕罵他都是有理由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你不能太嚴厲。”
康熙捏徐氏的臉,“你別護著他,他是阿哥,是要成事的,你是想讓他一輩子躲在你的羽翼下嗎?還欲加之罪,朕被你說得像是昏君瞭。”
“明君,皇上當然是明君,是臣妾一時失言,皇上別生我的氣。”
徐香寧討好地親瞭親他嘴唇,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別生氣,好吧,你想罵就罵,一定是胤祄做得不對,你隨便罵吧,臣妾曉得皇上肯定是希望胤祄優秀的,嚴厲一點是好事。”
“你這屬於是墻頭草。”他一生氣,她就改口。
“不對,臣妾是全都聽皇上的。”
“趕緊睡吧。”
徐香寧點點頭,閉眼入睡,閑聊結束。
……
皇上今年似乎沒有去行宮避暑的打算,眼下到瞭七月,還沒有動靜。
而烏答應這一胎快要生瞭,宮裡很快又傳出襄嬪懷孕的消息,說是月信遲瞭。
到瞭八月二日,烏答應白天破水。
她們一眾小主嬪妃過去永壽宮,等著烏答應生產,當然也沒有等很久,畢竟隻是一個答應生孩子,這生孩子慢的時候要耗上一天甚至兩天,她們在外面等瞭一個時辰,孩子還沒生出來,這也到瞭用午膳的時間,榮妃就讓她們回去等瞭,有什麼消息會讓人通知她們。
烏答應這邊隻剩下永壽宮的人陪著她生產,以庶妃戴佳氏為首,戴佳氏見烏答應生得艱難,還親自進去陪她,畢竟是生產過的女人,對著血腥場面不是特別怵。
“聽產婆的話,好好用力,不該用力的地方別使勁。”
烏答應也沒想到生的時候會這麼疼,她口中要咬著毛巾,不然她怕是會咬到她的舌頭,等接生產婆讓她別用力時,她這才緩一緩,吐出毛巾,雙眼淚汪汪地看著戴佳氏,“姐姐,好疼,我不生瞭行不行。”
“說什麼傻話,孩子就快出來瞭,應該是阿哥,你得撐住,我們都在這,醫女跟太醫都在這幫著你,你得加把勁,不能暈過去。”
“可是好疼,我要死瞭。”
“別說傻話,什麼死不死。”
戴佳氏安慰烏答應,又看瞭看她下面,血還在流,這屋子裡面全是血腥味,都說女子生產時會流很多血,隻是這血出得也未免太多瞭,好幾盆血水都端出去瞭,她的宮女端來參湯,“小主,喝點參湯。”
“這是第幾碗參湯瞭?”
“第三碗。”
戴佳氏讓夢璃把參湯端過來給她聞聞看。
夢璃有些緊張,“戴佳小主,是有什麼問題嗎?”
戴佳氏是怕有什麼意外,隻是聞聞看,這宮裡暗害人的手段非常多,她隻是為瞭小心謹慎一些,並非是參湯真的有問題,這一聞還真的覺得有點問題,她又喝一口,覺得這參湯的味道不是特別純正,她看向夢璃,“這參湯是你看著煮的嗎?”
“是小才子去熬煮的,戴佳小主,哪裡有問題?”
“有沒有離開過你們的眼睛?”
夢璃並不知道小才子有沒有一直盯著,她有些疑惑,“奴婢不知道,奴婢讓小才子去膳房那邊煮的,是不是……被人下藥瞭?”
烏答應一聽就開始緊張,“姐姐,是不是被人下藥瞭?”
戴佳氏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藥,她隻是覺得這參湯味道不夠純正,下不下藥,她也喝不出來,她在宮裡這麼多年,也是知道後宮的醃趲,這生孩子時隻顧著生孩子,生孩子本來就危險,若是趁著生孩子的時候下手,更不會讓人察覺,她們隻會認為人死瞭是生孩子難產死的。
“算啦,還是先別喝瞭,去拿點參片嚼著吧。”
“是不是有人要害我?”烏答應尚且清醒,她緊張地抓著戴佳氏的手,“有人要害我,姐姐,你得護住我,我不想死。”
“別害怕,可能是我多慮瞭,你好好撐住,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用力。”
戴佳氏盡量安撫烏答應,“別害怕,你不會死的,產婆,宮口開得怎麼樣瞭?”
“快全開瞭。”
“好好接生,一定要母子平安。”
烏答應心裡有個疑慮,她覺得有人要害她,趁著她生孩子的時候,原本她疼得要昏過去,可是她覺得自己不能昏過去,不能就這樣被害死,一直強撐著,等接生產婆跟醫女說她宮口要開瞭,讓她使勁用力把孩子推出來時,她用力。
過瞭一會兒,她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推出來瞭,還聽到接生產婆說是個阿哥的時候,她才高興地扯瞭扯嘴角,還好是個阿哥,阿哥好,還是阿哥好,可能是終於生出來瞭,她精神一下子松懈下去,人就昏過去瞭,沒瞭意識。
等她再次醒來,她環顧一眼,是自己的房間,她還沒死。
“小主,你醒啦。”
“夢璃,我沒死嗎?”
“小主說什麼傻話,小主當然沒死,小主還生瞭一個小阿哥。”
烏答應偏頭看到夢璃的笑臉,她也跟著笑瞭笑,“小阿哥在哪裡,抱過來給我看看。”
“好嘞,奴婢這就把小阿哥抱過來。”
過一會兒,夢璃把小阿哥抱過來,烏答應看到自己的孩子,心裡想的是她有瞭阿哥,皇上要是走瞭,應該不會讓她陪葬瞭吧。
“我……我這是睡瞭多久?”
“小主睡瞭很久,一天一夜,榮妃分過來兩個乳母,小主醒瞭就好,奴婢讓小才子去叫太醫,小主,你餓不餓?”
烏答應是渾身動彈不瞭,因為一動就疼,她隻有眼珠子在轉,她還記著暈過去之前,戴佳姐姐說參湯有問題,有人要害她,“是不是參湯真的有問題?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我?”
“小主,那參湯……小主昏過去瞭,我們本想著把這事告訴榮妃,讓太醫檢查參湯,不過戴佳小主說此事還是不要聲張,所以我們隻是把參湯扣下瞭,戴佳小主是偷偷讓相熟的太醫幫忙查看參湯裡面還摻瞭什麼,說是參湯裡面摻瞭麝香,那人是想著讓小主生產時大出血,流血致死。”
烏答應一聽覺得不對,要是不告訴榮妃她們,不告訴皇上,怎麼知道誰要害她,不聲張怎麼行,有人都敢害她,害皇嗣瞭,怎麼能不聲張。
“為什麼不告訴皇上,不告訴榮妃?”
“戴佳小主說怕告訴瞭也沒用,查不到人,她還說皇上未必會為她出頭。”
烏答應一想,也是,皇上是不會為她這麼大動幹戈,弄出大動靜的,這宮裡想要害她的隻有長春宮那些人,若是徐妃她們,皇上是不會為她出頭的,她遠遠比不過徐妃,皇上不舍得動徐妃的。
可是難道她就這樣忍氣吞聲嗎?別人都要害死她,意圖取她性命,她還什麼都做不瞭,生瞭阿哥也沒有用。
“小主,先別想那麼多,你要把身子顧好先。”
“嗚嗚嗚……”夢璃抱著的嬰兒開始哭瞭,“應該是小阿哥餓瞭,奴婢把小阿哥交給乳母,小主,你先等等。”
烏答應看著夢璃出去,小阿哥肯定是跟她住在一塊,不過她一個答應隻有連著的兩間房,一個是耳房,是平日裡奴才們住的地方,不知夢璃要把她的孩子抱到哪裡。
等夢璃回來,她問她把孩子抱到哪裡瞭。
“小阿哥在戴佳小主那裡養幾天,戴佳小主說小主身子還沒恢復,小阿哥若是跟小主住在一塊,小主會歇息不好,等小主養好身子,再把小阿哥抱回來,乳母也跟著小阿哥在戴佳小主那,小主,奴婢讓小才子去給你拿粥瞭,小主等會喝點粥,小主睡瞭這麼久,肯定餓瞭。”
“夢璃,你覺得是誰要害我?”
烏答應還記著這事,她眼神怨恨,若是戴佳姐姐提前察覺,她很可能就死瞭,到時候對外肯定說她是難產死的,而不是被人害死。
“奴婢不知道。”
“肯定是長春宮的人,春常在,和常在,還有徐妃,說不定是她們三個人合夥害我。”
夢璃不敢多說,畢竟她們沒有抓到實打實的證據,小才子那天並非一直盯著熬煮的參湯,可能還要盯著煮的熱水,這膳房人多混雜,是誰下的藥不大好說,不過的確是長春宮的小主嫌疑最大。
小才子這個時候剛好把熬好的粥提過來。
“小主,先喝點粥吧,你睡瞭這麼久,肯定餓瞭。”
夢璃把烏答應扶起來,倚在床頭上。
烏答應這一起身覺得全身都快散架瞭,下面疼得厲害,總覺得還在流血,夢璃應該將月信帶給她包上瞭,怪不得在生孩子的時候動手,因為生孩子本來就是生死關。
其實戴佳姐姐的考量是對的,她若是告訴榮妃她們,榮妃也不會真心實意幫她查出兇手是誰,而皇上……她都未必能當著面告訴皇上有人要害她,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就像別人認為她推瞭和常在,若是真的找出兇手,皇上未必讓她們以命償命,若隻是小懲小誡,也是白白折騰,還可能打草驚蛇。
她知道一定是長春宮那些人,她有機會一定會報復回來的。
“小主,不燙瞭。”
烏答應喝掉一碗粥還覺得肚子餓,又讓夢璃給她再盛一碗。
吃飽後,她想看孩子,讓夢璃去把孩子抱過來。
“小主,別著急,先讓太醫給你把把脈。”
烏答應雖然生產時流血過多,氣血不足,好在她身旁有人照顧,夢璃盡心伺候,而孩子,戴佳氏也幫她照顧著,在她養傷恢復坐月子時,她是很少走動,若不是醫女說她不走動幾下,傷口粘連怕更難恢復,她才勉強下床走動一二。
她下面疼得已經不想著侍寢的事,皇上也沒來看過她,她已經明白她在皇上心裡是壓根沒位置,侍寢歸侍寢,可皇上沒把她放在心上。
……
康熙四十五年九月,八月京城外好幾個地方連著下暴雨,聽說黃河上下遊的城市更是暴雨連連,導致黃河暴漲,黃河一漲,十幾道河堤潰敗缺口,修建好的河堤跟河防擋不住黃河的水,受災十分嚴重,據說是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而四阿哥胤禛在戶部做事,皇阿瑪讓他從戶部撥出銀兩賑災,可是他一查,發現國庫虧得厲害,幾乎沒什麼銀兩,沒有銀兩何談賑災,戶部不僅是沒有銀兩,連囤積的糧食都沒有多少,賑災無非是銀兩跟糧食,二者都沒有,怎麼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