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會兒。”
“臣妾剛剛才睡過,再睡就成豬瞭。”
康熙目光看過來,端詳,她圓圓的臉龐看起來的確有兩分像豬,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她肯定會翻白眼。
“你陪朕看折子吧。”
“不要,臣妾還是選擇看話本子。”
康熙就隨她瞭。
大結局
第142章
皇上的病病瞭十幾天也就好瞭。
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被皇上恩準,戶部那邊開始籌備,不過皇上也說此次選秀是為瞭阿哥們,為皇室宗親指婚所用,而非挑人進後宮,後宮充盈,不會再有秀女進後宮。
其其格在九月出嫁,她的嫁妝明面上跟其它格格出嫁時差不多,不過皇上私底下已經給她不少地契,商鋪跟莊子,對於一個公主而言,其實她得到的東西已經遠超出公主應有的份額。
其其格也沒有跟徐成晟一傢人住在一起,而是另外住在一個三進的府邸,那府邸也是皇上賜給她的,她與額駙兩人帶著一群奴仆居住,可以說其其格是備受恩寵的公主。
其其格出嫁後,原本她就住在長春宮,雖然也老往宮外跑,平時不見人影,不過當她真的出嫁,從住在宮裡到住在宮外時,徐香寧頓時覺得長春宮一下子變得空蕩起來。
女大不由娘,她作為嬪妃不能隨便出宮,平日裡連書信都往來得少,她都不知道其其格在外面過得怎麼樣,見面次數一下子少很多,她跟皇上說的時候,皇上還有點不理解她,說是女兒總是要出嫁的。
而三年大選,真的沒有秀女入後宮,皇上都是挑一些給阿哥們配婚,而胤祄都被分得瞭兩個侍妾,一個是正三品驍騎參領之女,一個是正六品員外郎之女,隻是胤祄還沒成婚,等成婚過後,人才可以進門。
胤祄成婚的日子是在明年五月,他正好滿十八歲。
草長鶯飛,又是一年初春。
徐香寧跟皇上難得出來逛禦花園,皇上終究還是上年紀瞭,走路比較緩慢,她半攙扶著他。
“你若是想其其格,可以召她入宮。”
“其其格自己也有孝心,上個月已經進宮探望過臣妾,臣妾現在最想陪著的人是皇上。”
康熙握著徐氏的手,“有你陪著朕,朕也安心不少,餘生有你相伴是一件幸事。”
“臣妾能遇到皇上也是一件幸事。”
“不嫌朕比你年長嗎?”
“不嫌,臣妾這一生有皇上護著,臣妾很知足。”
徐香寧這次是很有誠意地搖頭,經過這麼多年,她是看明白瞭,雖然他比她年長那麼多歲,可他能護著她,而且若是他們很年輕的時候就相遇,皇上當時朝堂不穩,未必願意將心思放在她身上,她未必能得他庇佑,未必能入他的心,未必能恩寵不斷,可能像某個一時受寵的嬪妃,隻受寵一段時日,之後便是漫長不受寵的日子,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占瞭一個天時。
兩人的手十指緊扣,逛瞭將近一刻鐘才回乾清宮。
康熙五十五年,五月初,太後病瞭,原本胤祄成婚的日子延遲推後。
後宮嬪妃輪流侍疾,皇上也日日過去探望太後,可是太後也沒撐過十天,病瞭七天就歿瞭,太後高齡而歿,算是喜喪,皇上綴朝十日。
皇宮上下全穿上喪服,太後下葬當日,皇上親自扶棺。
整個五月,紫禁城都沉浸在太後薨逝的悲傷情緒中。
宮中之人走在青石甬道上大多是低頭垂眸專註走路做事,不敢說笑。
日子來到六月初。
窗外陽光正好,金色陽光照在院子裡十分好看,徐香寧坐在秋千上吹風,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
“娘娘,外面冷。”張嬤嬤在她的腿上蓋上一件薄毯子。
“還好,今日不怎麼冷,我等會過去看看通嬪。”
通嬪這幾日也病瞭,咳嗽不止,這人上年紀就是容易生病,連皇上在太後歿瞭之後也病瞭,不過不是感染風寒,而是腳踝處莫名浮腫起來,有點走不動路,基本上都是待在乾清宮。
她每日快天黑時都會過去乾清宮陪皇上用膳,第二日一早再回到長春宮。
“快換季瞭,娘娘還是當心點身子。”
徐香寧沖著張嬤嬤笑瞭笑,“好嘞,我知道瞭,我們都不年輕瞭,的確該當心身子。”
張嬤嬤難得瞪她一眼,“娘娘,別說這種話,娘娘還年輕。”
其實也不年輕,她都已經四十三歲,放在古代,古代的四十歲等於是現代的六十歲,她已經算是步入老年,估計再過幾年,她這身子也會動不動就出問題,肯定不像年輕時那麼康健。
她站起來,讓張嬤嬤幫她把書放回房間,她過去看看通嬪。
她過去的時候,通嬪是坐在床上喝藥。
“姐姐,可好一些?”
通嬪頭發就這樣簡單披散著,她的頭發也白瞭一半,不施粉黛,臉上皺紋橫生,通嬪都已經快六十歲,她進宮很早,隻比皇上小八歲而已,盡管臉色憔悴,但她看起來很溫和慈祥,有歲月的沉淀。
徐香寧坐在她床邊。
“沒事,好多瞭,隻是咳嗽而已,燒已經退瞭,你別擔心。”
“別顧著跟我說話,快把藥喝瞭。”
通嬪這才繼續喝藥,等藥碗見空後,她把碗遞給旁邊的宮女,目光看向她,“皇上怎麼樣瞭?”
“腿腳有些不利索。”
通嬪嘆口氣:“皇上這估計是老毛病瞭,現下嬪妃中隻有你能時常見到皇上,皇上這一病,他心情可好?沒有兇你吧。”
通嬪也不知香寧這是幸運還是不幸運,皇上自從上一年開始就不再召人侍寢,也鮮少踏足後宮,唯一能夠近皇上身的人隻有香寧,也隻有香寧侍寢。
可皇上畢竟年邁,身子每況愈下,一個帝王生病,越來越虛弱,難免會牽連身邊伺候的人,她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牽連到香寧。
“他不會兇我,姐姐請放心。”
徐香寧其實也知道通嬪擔心什麼,皇上前陣子因太醫沒有治好他的腳,他的腳目前還是有些浮腫,不大能走路而處死一個太醫,太醫院那邊是人人自危,膽戰心驚,治不好皇上的腳,皇上又會將人處死,好在這兩天,太醫們集思廣益,終於讓皇上的腳消下去一點,皇上這才沒有牽連整個太醫院。
皇上這一病,對身邊的奴才是喊打喊殺,心情一不好,那些伺候的奴才就遭殃,一個太醫被處死,可是有好幾個奴才被杖打,乾清宮的奴才是一茬接著一茬,輪換著到乾清宮當差,每一個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膽。
皇上不會處罰遷怒她,對她還是一如既往溫柔,可有時候她聽到又有哪個奴才被拖下去杖打,她心裡難免難過,無論他待她如何,他始終是一個帝王,始終握著別人的生殺大權。
不僅是乾清宮跟太醫院的人人人自危,連後宮的人聽到這些消息都會擔心吧,伴君如伴虎。
“不會就好,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當心一點,皇上畢竟是皇上。”
徐香寧點點頭。
在通嬪屋子裡坐一會兒後,徐香寧才回去。
傍晚,快天黑時,徐香寧坐轎輦過去乾清宮,正好碰到太醫們在給皇上抽膿水。
皇上的左腳踝處每日都要抽膿水,若是不抽的話會越來越腫。
抽膿水的場面是很血腥污穢的,皇上坐在榻上,眉頭緊皺,咬著下唇,一看就是痛的,畢竟這古代麻藥不是那麼見效,就是生抽生擠。
“徐妃,你回避一下吧。”
徐香寧對這種血腥的場面倒不會覺得惡心,這個時候回避反而會讓皇上多想,她過去握著他的手。
等兩個太醫處理好,重新包紮後,洪寶全才叫膳。
徐香寧扶著皇上到輪椅上坐著,推著他過去餐桌那邊。
有人伺候皇上用膳,皇上基本上不用動手。
徐香寧知道他還是疼的,不過皇上沒有過多抱怨。
康熙有一點其實很不錯,他再痛再疼,面上都是保持淡定,不動聲色,就像剛才,頂多就是皺眉咬唇,他不會喊出聲,習慣隱忍,也不會過多言語抱怨,再多就是處置太醫與奴才,在言語上,他其實不會說太多,不會來來回回抱怨或是訴苦。
吃瞭小半碗飯後,皇上就不吃瞭,讓人備水沐浴。
徐香寧還是吃瞭兩碗飯才慢悠悠地回寢殿,等皇上沐浴後,她才過去沐浴,等她出來時,皇上已經坐在床上看書,他把書拿得老遠,一看就是老花眼。
“皇上,別看瞭,對眼睛不好。”
“好,朕都聽你的。”
皇上放下書。
“皇上累嗎?”
“朕不累,朕今日看瞭一些折子。”
真是勤勉,她要是當皇帝當瞭這麼久,天天要處理那麼多政務,沒個真正可以好好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估計早就撂挑子不幹瞭,徐香寧過去裡側躺下,她拍拍床邊,示意皇上也躺下來。
“朕讓人先熄燈。”
宮女過來先把床帳放下,後熄滅燭火,隻餘下最遠處燭臺有火,不過被燈罩罩住,寢殿內一片昏暗,但沒有暗到什麼都看不見,不過在床內就什麼都看不見,一片漆黑。
“皇上,你還疼嗎?”
“朕不疼,不用擔心。”
徐香寧嘆口氣,手放在他胸膛,“皇上,你在我面前不用逞強,若真是疼,你要跟我說,我知道我什麼都做不瞭,但至少你不用強忍,疼的話可以喊出來。”
康熙輕笑,將手放在她的手背,覆蓋住她的手,他曉得她是心疼他,不過太醫們給他弄瞭麻藥敷著,他不是很疼,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瞭,前陣子是最疼的也是最腫的,這幾天太醫們刮瞭一刀後把裡面的膿液擠出來一部分後反而不怎麼疼瞭。
他一向不怎麼喊疼的,再疼都不會喊出來,他是皇帝,天塌下來也要面不改色。
“朕又不是小女子,小女子才會喊出來,朕是頂天立地的男子。”
徐香寧想說男人才是情緒化那一個,女人生孩子那種剖腹撕裂巨痛都能忍過來,男人還不一定能忍得過女人,他分明就是歧視,不過她懶得跟一個皇帝掰扯這些,他深入骨髓,刻入腦中的觀念已經扭不過來瞭。
“再過幾日就能痊愈瞭。”
“希望如此,朕留著這雙腳還有用處。”
“一定會痊愈的。”
夜深瞭,兩人入睡。
……
本以為皇上的腳過十幾日就能痊愈,可是過瞭一個月,皇上的腳還是浮腫,因為常常需要擠出裡面的膿水,他的腳其實表面上的皮膚有些潰爛,看上去是蠻可怖的,皇上基本上不大能走路,都是靠坐在木制輪椅上行走。
皇上這陣子心情很不好,偏偏翰林院檢討朱天保還在這時請求復立太子胤礽,氣得皇上直接命人將其誅殺。
這傷腳治得那麼久不見好,皇上又處死一個太醫。
每當徐香寧過來乾清宮時,都能感覺到乾清宮沉重凜然的氣氛,那些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