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裡江山 第97節

作者:木蘭竹 字數:3650

趙武靈王為瞭攪亂他國局勢,插手他國王位爭奪,送公子稷回秦國當秦昭王,送公子職回燕國當燕昭王。他挑人的眼光真的是非常厲害。

但燕昭王去世後,繼位的燕惠王立刻中瞭齊國田單的離間計,猜忌樂毅,樂毅逃往趙國,燕國立刻衰退。

不過齊國沒抓住這個機會復仇,因為齊國國君也將有復國大功的田單用三個大城池賣給瞭趙國。

樂毅和田單這一對曾經的死敵都被各自的君王拋棄。他們被逼走的時候,傢鄉的人都跪地號哭。他們一同終老趙國,身死不能歸鄉。

燕王無能,致燕國衰落的“讒言”死死壓在繼任燕王身上。他們試圖復刻燕昭王的政績,卻有心無力,便遷怒收留瞭樂毅的趙國。

而且如今的燕王是在國相成安君弒君後被擁立上位,趙惠文王曾經不承認他的身份。

他曾試圖攻打趙國,但兵還未出燕國,就被趙惠文王壓下,乖乖奉上投降書,最後迎娶瞭趙惠文王的女兒為後,換取趙國支持。

趙國就是弒君上位的燕王的心病。他看到瞭趙國衰落,立刻以為自己抓住瞭機會。

現在將渠告訴他燕國弱小,就算趙國已經衰落,燕國也必敗無疑,簡直是拿著利劍往燕王的心口上戳。

年老的燕王臉色漲紅道:“趙國有廉頗,燕國有昌國君!昌國君,你對寡人說,能不能打!”

昌國君樂間拱手,冷漠道:“不能。”

樂間是被燕國逼走的樂毅的兒子。當樂毅出走,燕國衰落時,燕惠王封樂間為昌國君以安撫國人。

樂間在朝堂上一直很沉默,從來不反駁國君的意見。燕王本以為樂間會和以前一樣,沒想到樂間居然破天荒的忤逆他!

頭發斑白的樂間深呼吸,毅然叩首道:“如大夫將渠所言,趙人驍勇善戰,又正需要一場勝利振奮民心,我們不能給趙人這個機會。”

燕王雙拳握起瞭青筋,臉如樹皮一樣扭曲:“寡人出五倍的兵力!親征趙國!”

樂間抬頭,淡漠道:“燕國能作戰的兵卒沒有趙國的五倍。臨時征召,沒有訓練過的兵卒上瞭戰場也是累贅,甚至會拖累老兵。君上,燕國沒有五倍於趙國的善戰兵卒!”

將渠爬到燕王的腳邊,痛哭道:“君上,不可啊!如果你親征趙國,可能就會被廉頗擒獲!那對燕國是滅國之災!”

燕王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惱怒,抽出腰間長劍,用劍托砸向將渠的腦袋。

燕國朝堂群臣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垂首的人抬起頭,看到發須灰白的將渠佝僂著身子,頭上的鮮血和臉上的眼淚將地面都打濕瞭。

瘦小的老人一邊流淚痛呼,一邊在地面上艱難地往燕王方向繼續爬行:“君上,為瞭燕國,請不要出兵!請不要出兵!”

他聲聲淒厲,燕王頭也不回,離開瞭朝堂。

將渠口中發出瞭仿佛野獸垂死時的哀嚎聲,仿佛燕國已經在他眼前滅亡瞭似的。

樂間從地上爬起來,沖到將渠身邊,大叫:“太醫!快叫太醫來!”

大部分燕臣跟隨燕王離開,隻有小部分地位不高的燕臣跟隨樂間站在將渠身邊,垂淚看著將渠捂著頭上傷口不斷哀嚎。

燕國太醫很快過來,穩住瞭將渠的傷勢。

將渠睜著眼,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

樂間苦笑道:“將卿,你何苦呢?”

將渠低聲道:“燕國快滅亡瞭,你問我何苦?”

樂間苦笑不語。

將渠的視線再次被淚水模糊,從模糊的視線中,他仿佛看到瞭出征的樂毅將軍。

他想起自己站在人群中,滿臉驕傲地與樂毅將軍抱拳送行。

燕昭王和燕臣們都唱著《詩經》,燕昭王還親自擂鼓作樂。他伸長著脖子高歌,唱得聲音都沙啞瞭也不覺得痛苦。

那時的王和臣是多麼快樂,那時的燕國是多麼的強大。

“或許……燕國早就亡瞭。”將渠又道。

他的聲音太輕太輕,連樂間也沒有聽清。

公元前259年,長平之戰結束的第二年二月,燕王派兵攻打趙國。

廉頗身披盔甲,漠然地註視著前方。

他將馬鞭指向前方:“你們的傢人是否被餓死,就看你們手中的劍夠不夠鋒利。”

“攻破燕國的城!殺掉燕國的人!搶光燕國的糧食!你們的傢人就能活下去!”

“隨我出征!!”

“唯!!!”趙兵士氣如虹,仿佛一群餓狼,朝著燕國邊境壓去。

三月,廉頗連破燕軍,親征的燕王倉皇逃回燕都。

史料記載,趙軍殘暴,攻一城,屠一城,殺燒搶掠,燕國哀鴻遍野。

四月,廉頗圍燕都。燕王求和,廉頗同意,但沒要燕國的城池,而是讓燕國給瞭一筆數量誇張的糧食,連燕王宮內糧食儲存都少瞭大半。

不僅如此,廉頗還讓燕人當苦力運送糧食。一路上,無數燕人餓死累死。

之後,燕國饑荒,人相食。

燕王驚恐悲鬱成疾,第二年(公元前258年)離世,謚號燕武戾王。

燕武戾王的王後是趙威後和趙惠文王的女兒。在燕武戾王離世當日,燕武戾後自縊身亡。

此戰後,廉頗聲名狼藉,比人屠白起更甚。

第53章墓前細絨棉

朱襄不傻。周圍人這種態度,他已經猜出瞭大致情況。但他什麼都沒說,第二日照常笑著起床洗漱,和朋友爭鬧,被荀子敲腦袋,然後去藺相如墓前告別。

朱襄本想多住幾日,但荀子催他離開,藺贄還要和他一起離開,就算為瞭藺贄,他也不能久留瞭。

匆匆拜祭又匆匆離別,離別前的那一刻,朱襄在藺相如墓前領取瞭系統所說的藺相如贈別禮。

那是一顆隻有文字描述的種子。朱襄可以根據藺相如的遺願描述,念出一種與這個文字描述契合的種子領取。

文字描述非詩非賦,像是一個老人隨口的念叨。

“今年冬天很冷,庶民如果能在地裡種出和皮毛一樣保暖的衣物就好瞭。”

朱襄想說這句話是病句。地裡種不出衣物,隻能種出衣物的原料。

古人的墓碑隻有字,不會刻上照片。朱襄眼中卻自然而然浮現瞭藺公穿著皮毛大耄,站在屋簷下,兜著手看著屋外飄雪的模樣。

藺公看著雪花,嘆息道:“今年冬天很冷,庶民如果能在地裡種出和皮毛一樣保暖的衣物就好瞭。”

他抱著暖爐縮著脖子,貧嘴道:“藺公,地裡種不出衣物,隻能種出棉花。”

朱襄手一翻,手中出現一把棉花種子。

棉花種子很小,系統沒有故意使壞,提供給朱襄“一千份”棉花種子,一個種坑中最大限度播種的棉花種子算一份。

他現在手中就是一份棉花種子的量。

“藺禮,我這裡有一份種子,你命人種在藺公墓前。”

“現在是四月正好可以播種。半年後采摘。”

“我把種植、采摘和加工的方法念給你,你記錄一下。”

“收獲時正好入冬,你命人將它供奉在藺公墓前,告訴藺公……”

朱襄聲音停頓瞭一會兒,握緊瞭手中的種子:“它叫棉花,具體分類是細絨棉。它可以紡織成更柔軟更保暖的佈,還能將棉花填充在佈中代替毛皮保暖。它是……庶民能在地裡種出的和皮毛一樣保暖的衣物。”

藺贄震驚地看著朱襄。

那日他與阿父告別時,阿父在春日暖陽下,又念起今年冬日念過的話。

朱襄曾經說過,地裡說不定能種出和皮毛一樣保暖的衣物,如果真的有就好瞭。

哪怕阿父在春暉中永遠閉上瞭眼睛,他也在閉上眼睛之前也還在擔憂前一個冬日,下一個冬日。

朱襄怎麼會知道阿父臨別前的嘮叨?難道也是從夢中得知?

朱襄手中的種子又是哪來的?至少離趙前朱襄肯定沒有棉花種子,否則他早就告訴瞭自己。而去秦國的路上,朱襄沒有機會去尋找種子。

其實朱襄突然拿出土豆種子也很奇怪。雖然朱襄找瞭合理的借口,但朱襄和商隊的交流經常與他分享,突然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商隊給瞭朱襄種子,又迅速離去,太過神異。

隻是他們都沒有詢問,主動幫朱襄掩飾,全當“這很正常”。

“這是你和阿父尋瞭很久,秘密培育瞭很久的種子,我入秦後獻與秦王。棉花二字怎麼寫?是何意?將會長成什麼模樣?你細細和我說。我先畫出來,留在傢中。”藺贄皺眉道。

“好。”朱襄道,“以後也拜托你瞭。”

藺贄道:“交給我。如果蔡澤性情不變,由我透露給蔡澤。至於夏同……”

藺贄想瞭想,道:“你不必告訴他,也不必特意瞞著他,繼續用你全是破綻的掩飾應付他,他自己知道怎麼做。”

就算友情不可靠,但利益會可靠。隻要夏同將來不會被美妾迷瞭眼,想廢除政兒的繼承人位置,那麼他就會主動幫朱襄掩飾,讓朱襄安心的運用他的神異。

朱襄:“也不算全是破綻……好吧,確實。”

其實如果他別這麼頻繁地拿出新種子,就能掩飾得挺好。但反正周圍人都可以信任,他就沒太在意。對藺公和藺贄,朱襄總是一副“我有問題,你們看著辦”的有恃無恐態度。

到瞭秦國之後,他就真的需要先和藺贄商量瞭再取出種子瞭。

藺贄說完正事後,沒有詢問朱襄種子的來歷。他把這朱襄的肩膀擠眉弄眼:“我用你的棉花種子換取功勞爵位,你不會生氣吧?”

朱襄滿腔感傷都被藺贄這既視感挺強的腔調給雷沒瞭。

他嫌棄地把藺贄的手臂挪開,對藺公拜瞭拜,心裡向藺公告狀。如果藺公還能托夢,一定要多托幾個夢給藺贄,在夢中好好揍藺贄一頓。

沒有藺公盯著,他真不知道藺贄到瞭秦國會變成什麼模樣。

如果藺贄真的學魏晉那群風流名士嗑著藥醉著酒不穿衣服亂跑,他就聯合夏同把藺贄關進牢獄裡清醒清醒。

啊,為什麼藺贄會修習老莊?你修習黃老也好啊!

朱襄突然想起莊子與趙惠文王說劍的事。或許,藺贄就是在那時“誤入歧途”。

朱襄與藺贄向藺相如告別時,子楚去找蒙武安排回秦的事。

子楚回來時,朱襄和藺贄正在偽造棉花培育記錄。

藺贄丟給子楚一支筆一卷紙,讓子楚幫忙做舊。子楚滿頭霧水,不過還是先幫瞭忙才問。

“阿父和朱襄一起培育出瞭比麻更溫暖的能種出來的衣物,記住,是我阿父和朱襄一同培育的。”藺贄道,“你比我們更瞭解秦王,快想想怎麼讓秦王相信。”

子楚:“?”

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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