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裡江山 第178節

作者:木蘭竹 字數:3206

秦王嘆氣:“我知道,我就想想。”

但第二日,秦王還是盯著太子柱若有所思。

太子柱硬著頭皮道:“君父,你還想去看海?”

秦王點頭。

太子柱道:“君父,如果你生病瞭怎麼辦?不要去太遠的地方。”

秦王嘆氣:“我知道,如果去看海,我可能會折壽好幾年。”

太子柱哭道:“君父,你知道就不要去啊。”

你不要為難我啊!

秦王嘆氣:“好。”

然後半月之後,秦王開始打包行李,讓太子柱監國。

太子柱:“……”

太子柱能怎麼辦?他隻能跪在地上,抱著秦王的大腿哭道:“君父,別去,真的別去!你生病瞭怎麼辦!”

秦王繼續嘆氣:“但是如果不去,寡人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看海瞭。”

他想通瞭,自己活得夠長瞭,就算折壽一兩年,他也想看海。

如果他現在再不遠行,他以後都出不瞭咸陽。

歷代秦王都想去中原看看,他去瞭更遠的地方,看到瞭秦王隻能在文字中看到的大海,那將多高興?

等到瞭地下,見到瞭祖先,他得有多自豪?

老秦王就想去看海,誰也制止不瞭他看海的心。

於是太子柱一路哭著把老秦王送上漢水的船,老秦王沒病,太子柱大病一場。

更可憐的是,太子柱在病中還得處理政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找范雎求救,范雎無奈暫時退休返聘。

朱襄早早得到瞭這個消息,呆坐半晌。

他把嬴小政抱到懷裡,使勁挼著嬴小政的腦袋,把嬴小政都挼疼瞭,一口咬在舅父手臂上,又崩掉瞭一顆牙。

朱襄驚訝:“政兒,你已經很久沒有用舅父的手臂磨牙瞭,長回去瞭?”

他捏著嬴小政的小胖臉,把嬴小政的臉頰軟肉往外扯。

嬴小政含糊不清道:“牙癢,好癢。”

朱襄哭笑不得:“你用藥包磨牙,怎麼用我的手臂磨牙?”

嬴小政心道,誰讓你煩我。

他轉移話題:“舅父,你看到瞭什麼?怎麼如此震驚?難道咸陽出瞭什麼事?”

朱襄點頭:“是的,咸陽出瞭大事。”

嬴小政見舅父的神情還算平靜,推測不是什麼大事,隨便猜測道:“難道曾大父給老師封君瞭?”

朱襄敲瞭一下嬴小政的腦袋,道:“想得美。”

他又看瞭一眼信紙,神情復雜道:“你曾大父要來看海,太子抱著他的腿哭也沒攔下來,現在恐怕已經上船瞭。”

嬴小政嘴張大,牙齒“嘎吱”砸下,又掉瞭一顆牙。

……

老秦王坐在船頭,身穿蓑衣垂釣,神情愜意極瞭:“運氣真好,釣瞭一條鱸魚!夏同,給寡人紅燒瞭!”

子楚站在秦王身後,神情有些恍惚:“是,君上。”

他想,等在吳越之地的朱襄看到自己,恐怕比現在的自己神情還要恍惚。

第100章竹筍乳鴿粥

“君上居然要來。”蒙武雙手抱頭。

“太子為何不攔著君上……好吧,太子不可能攔得住君上。”李牧單手扶額。

朱襄唉聲嘆氣:“南方濕熱,如果君上不適應怎麼辦?就算君上適應這裡的氣候,路途如此遙遠,君上太過勞累生病怎麼辦?”

嬴小政掃瞭一眼聽到曾大父要來就露出瞭不中用表情的大人們,道:“現在抱怨也沒用。曾大父已經在路上,不日就將到達。有那個時間抱怨,不如想想怎麼迎接。”

朱襄把嬴小政提到膝蓋上揉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該抱怨的時候還是要抱怨,這是解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嬴小政道:“那你們繼續抱怨。”

朱襄看著嬴小政張嘴時露出的門牙豁口,鬱悶地道:“政兒啊,你現在說話漏這麼大的風,為何吐詞還是如此清楚?我還等著政兒口齒不清的時候好嘲笑你。”

嬴小政使勁擰瞭一下舅父的胳膊,難得把朱襄真的擰疼一次。

李牧放下手:“政兒說得對,沒空抱怨瞭,得先整理一處君上能住得下去的行宮。”

蒙武愁眉苦臉:“現在根本來不及修。”

朱襄道:“簡單,隨便弄個白墻青瓦的院子,我住進去,讓君上和我一起住。”

李牧和蒙武:“……”這與你住不住進去有什麼關系?

嬴小政想瞭想,理解瞭舅父的意思:“短時間內在吳城建成一座可供曾大父居住的行宮不太可能,隻能將別人的宅院整修一番,比不上行宮。但既然都比不上,不如放棄富麗堂皇,將院落弄得舒適一些,曾大父也會住得舒心。”

他見李牧和蒙武仍舊不理解,說透徹瞭一些:“既然無法修行宮,不如就讓曾大父像當初在別莊與我和舅父同住一樣。舅父和我先住進去,這主意就是舅父和我出的,曾大父不會想到其他人慢待他。”

李牧和蒙武終於明白瞭嬴小政話中的話。

朱襄將秦王當作普通長輩,所以他如果整修出一個舒適典雅的小院落與秦王同住,秦王不會責怪其他人慢待他的想法。

比起絞盡腦汁弄出一個不倫不類的行宮,不如讓秦王這次微服私訪顯得更加“微服”。

“說來君上是打著誰的旗號過來?”蒙武問道,“密詔裡沒寫。”

雖然咸陽都知道秦王出宮瞭,但這裡的人不知道秦王來訪,所以秦王仍舊是微服私訪。

朱襄道:“君上說,等到瞭就知道瞭。”

李牧再次扶額:“君上真是……”他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年齡啊!

朱襄笑道:“當年秦王還偷偷來到野王募兵,並在長平督戰呢。現在至少秦王是在我們打完仗後才來。”

李牧嘴角微抽,心裡倒是對這個君上又多瞭幾分敬意。

“雖然秦王現在是微服,但身份很容易暴露,說不定會引來楚軍。”李牧換瞭個話題,“即便楚人放棄瞭江東之地,但聽聞秦王前來,就不一定不會出兵瞭。”

“這倒是。”朱襄道,“護衛君上和防備楚人的事隻能靠你們倆瞭,我就和政兒就隻負責陪著君上吃喝玩樂,對不對政兒?”

嬴小政知道舅父又在使壞,眉眼彎彎,酒窩淺淺地笑道:“對!”

看著這一對舅甥極其相似的滿懷惡意的笑容,李牧和蒙武同時嘆氣。

為什麼長輩不在?朱襄又想挨戒尺瞭!

得知秦王會來之後,朱襄就慌張瞭很短的一會兒,便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瞭。

李牧見朱襄想把接待秦王的事全部丟給他和蒙武,立刻和蒙武把朱襄架著丟到秦王即將居住的院落,讓朱襄負責督修院落。

“你的弟子們已經能熟練指導種田,水利之事也已經有人負責。君上即將居住的院落最為重要,必須由你親自監督修建。”李牧一頂高帽子給朱襄扣上,不準朱襄亂跑。

嬴小政跟在朱襄屁股後面跑瞭幾天工地,覺得太過無聊,便回屋看書。

咸陽學宮的弟子們總結瞭這一路的收獲,一邊幹活一邊寫成書稿,嬴小政正在“檢查”他們書稿中有沒有“違禁之語”。

比如有一個學宮弟子記載朱襄的言論,寫什麼“政兒小短腿胖墩墩”,必須焚毀!

待院落修好時,吳城的春耕已經結束,秦王的雙腳終於踏上瞭吳城的土地。

朱襄見船上抬下一個人,眼淚立刻滾瞭出來,沖上去道:“君……稷翁,你生病瞭?可還好?”

擔架旁邊一老翁抬頭:“啊?我很好,沒生病。”這豎子,居然膽敢直呼寡人名字!

朱襄止住腳步,抹瞭一把眼淚:“啊?”

子楚咬牙切齒:“這才過去多久,你就認不出我的臉瞭?”

朱襄仔細瞅瞭一眼,樂道:“我不是認不出你,是沒看到你毛領裡的臉。哈哈哈哈政兒快來看,你的阿父又病倒瞭!”

子楚:“……”我是造瞭什麼孽,才會結識這樣可惡的友人?

嬴小政眨巴眼:“阿父辛苦瞭。”

子楚瞥瞭嬴小政一眼,心情十分復雜。因為他看出瞭嬴小政眼中真切的關心。

原本感情冷淡的兒子開始擔憂他,而摯友卻在那裡“哈哈哈”。

“我該怎麼稱呼?”朱襄無視瞭雖然躺著但面色紅潤的子楚,湊到秦王身邊小聲問道。

秦王壓低聲音道:“你不都叫我稷翁瞭?”

朱襄道:“那不是直呼君上名字瞭嗎?不太好吧?”

秦王白瞭朱襄一眼。你都叫出來瞭,還說不好?

秦王道:“我是公子子楚的門客和老師稷翁。他們又不知道是哪個‘稷’,不算名字。”

嬴小政立刻甜甜撒嬌:“稷翁,政兒好想你!”

秦王眉開眼笑,將嬴小政抱起來:“稷翁也想政兒。哎呀,政兒換牙瞭,要長大瞭。”

嬴小政咧開嘴,指著自己的牙齒道:“已經掉瞭四顆,很快就能全部換完。政兒會迅速長大!”

秦王誇贊道:“真厲害!不愧是政兒!”

曾祖孫二人笑著往前走,秦王抱著小胖墩政兒連氣都不喘一下,就像是沒有經歷旅途勞累似的。

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行禮的李牧和蒙武聽到秦王自我介紹後,才過來一一行禮。

秦王給瞭朱襄一個“你去照顧子楚”的眼色,與李牧、蒙武攀談。

朱襄戳瞭戳躺著的子楚的臉:“你看看稷翁,你不羞愧嗎?”

子楚咬牙切齒道:“我沒生病,暈船!”

朱襄無聲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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