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裡江山 第329節

作者:木蘭竹 字數:3146

嬴小政則是個重口又不顧用餐優雅的大吃貨,直接用大木勺子舀瞭滿滿一瓢酸菜魚湯魚肉拌白米飯吃,完全不講究。

但韓非和李斯看著嬴小政悶頭苦吃的模樣,心想,說不定太子政這樣吃,才是最“講究”的酸菜魚吃法。

酸菜魚難道就該下飯?

朱襄看出瞭兩人的想法,道:“酸菜魚湯拌飯和拌面條都好吃,我兩種都準備瞭。”

韓非和李斯再次對視,然後在朱襄眼神的鼓勵下“放肆”瞭一點,李斯舀米飯,韓非盛面條,雖現在飲食無太大南北之分,這兩人口味已經有瞭後世南北人的分明。

李牧略填瞭一點肚子,才和朱襄聊天。

李牧說起現在吳郡、南越、楚國諸多細碎繁瑣戰事,朱襄說起子楚繼位後秦國諸多不大不小的改變。

說著說著,李牧開始說著他見到的一些南越的有趣風俗;朱襄則抱怨起秦王子楚一點都不成熟,丞相藺贄更是如此,蔡澤真是辛苦。

韓非和李斯聽著朱襄抱怨起秦王丞相,都埋頭不敢言,很想捂住耳朵。

而嬴小政大部分時候埋頭苦吃,偶爾抬起頭插上兩句話,或附和或駁斥,再附帶罵幾句朝中庸碌。

李牧道:“棄市?這個秦王倒是果斷。”

他的表情顯然對如今的秦王很滿意。

朱襄終於能輕松一些瞭。

不過秦王和朱襄有深厚友誼,也可能朱襄今後更不輕松。

李牧仰頭飲盡美酒。

第181章舅母竹篾條

雪姬果然第二日便到瞭傢。

朱襄和嬴小政一覺睡醒,雪姬都在張羅早飯瞭。

朱襄無奈:“夜裡行路太危險,下次不許瞭。”

雪姬笑道:“借著換崗將士夜裡巡邏的火,不危險。我想早點看到你們。”

朱襄打量雪姬,心疼道:“瘦瞭。”

雪姬撫弄瞭一下發髻,不好意思道:“還變黑瞭。倒是你,終於白胖些瞭。”

朱襄和雪姬在那裡溫情脈脈對視,嬴小政一聽舅母說舅父變白胖瞭,就在一旁笑出聲。

他正在變聲期,笑聲啞得像一隻大鴨子,讓他笑聲更加具有嘲諷效果。

朱襄和雪姬溫情脈脈不下去瞭。

雪姬有些害羞地將臉扭轉到一邊,朱襄把嬴小政的腦袋按在胳肢窩下,夾著嬴小政的腦袋使勁揉搓。

“雪,政兒現在進入叛逆期瞭,快請出你的細藤條好好揍他一頓。”朱襄一邊揉嬴小政的腦袋,一邊道。

嬴小政裝作使勁掙紮的模樣,大聲辯解:“我沒有!”

雪姬笑著看著舅甥二人打鬧,誰也不幫。

雪姬回來之後,這個傢才算完全團聚。

嬴小政得意洋洋拿出秦國第一份女子封爵詔書,好像這詔書是他下的似的。

現在封君皆可以為夫人請封,朱襄已經為雪姬請封為“夫人”。之後“夫人”不僅僅是尊稱,也是封誥。

除此之外,雪姬還因為養育太子政和主導新紡織機發明有功,加封“郡夫人”稱號,為“吳郡夫人”。

子楚沒有給雪姬封“國夫人”,是等嬴小政繼位之後給雪姬加封。

子楚給雪姬封誥時,也給朱襄加瞭一千戶食邑。朱襄反手將食邑丟給子楚找人管理,要求不多,錢全用在灌溉水利道路橋梁等基礎建設上就行。

朱襄沒好氣道:“我出我食邑的錢給夏同搞建設,夏同還罵我懶惰,盡給他添麻煩。”

雪姬笑得直不起腰。

嬴小政這次贊同舅父:“如果我在咸陽,我就幫舅父管瞭。我要來南秦,路途遙遠,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也沒讓君父自己管理,隻是讓他看顧一下,也不知道君父在嚷嚷什麼。他當秦王,整個秦國都該他管,他還說舅父懶,哼!”

朕要是當瞭國君,絕不像君父那樣懶惰!

雪姬點瞭點嬴小政的額頭:“你已經長大,不可像孩童時一樣口無遮攔。”

嬴小政老老實實認錯:“是。”

朱襄看著老實巴交嬴小政,都氣笑瞭:“我說他一句,他能頂我十句。你說他,他立刻就認錯。這什麼差別待遇?啊?政兒,你說這是什麼差別待遇?”

嬴小政立刻進入叛逆杠精少年狀態:“那不是舅父你說的不對?”

朱襄又要去抓嬴小政揉腦袋,這次嬴小政敏捷地躲在舅母身後,完全不給舅父面子。

雪姬笑著輕嘆,看著舅甥倆再次鬧瞭起來,熱鬧得她頭疼。

一年未見,雪姬想朱襄和嬴小政得緊。

可聽瞭二人已經出發時,雪姬還是先將手中事做完之後,才急匆匆回來見良人和孩子。

見面之前,雪姬不斷想象著與良人和孩子見面的畫面。

她以為自己會哭,或者會笑得更開心。

真見面瞭,她卻顯得過於平靜。就算笑,她也居然是看著這活潑過頭的舅甥二人,十分無奈地笑。

回想以前,好像現在重逢的場景,與他們三人一直在一起的場景沒差別。

“好瞭,別鬧瞭,趕緊吃早膳。”

“好嘞……政兒看招!”

“嗯?!說好的停戰呢!舅父卑鄙!”

“哈哈哈哈兵不厭詐!”

“良人!”

“政兒快跑!”

“啊?舅父你惹瞭舅母生氣,幹嘛拉著我跑?”

雪姬在後面叉著腰笑著訓斥,朱襄拉著嬴小政在前面跑,嬴小政身體微微往後仰十分不願意。

李牧在庭院裡練武,看見朱襄拉著嬴小政跑過來,差點沒收住手,一竹竿砸過去。

韓非和李斯也已經起床,不知道又在爭論什麼。

新的一天,就這麼熱熱鬧鬧開始瞭。

待雪姬回來之後,朱襄才將咸陽城中一件未說的大事說出來。

秦王廢後,春花死瞭。

雪姬愣瞭許久,然後表情變得十分猙獰,嚇瞭在座幾人好大一跳。

嬴小政猝不及防被舅母按住肩膀,脖子一縮。

“政兒,她對你做瞭什麼?她是否傷瞭你?!”雪姬的聲音本來因為早年病痛有些沙啞,現在聲音卻尖銳得讓嬴小政的耳膜都痛瞭起來。

嬴小政趕緊給朱襄遞瞭一個求助的眼神。

朱襄慢悠悠道:“就算現在瞞著你舅母,你舅母也能從旁人那裡得知。那時你舅母聽瞭太多半真半假的消息,說不定更擔心。”

嬴小政求助:“舅父說。”

朱襄笑瞭:“這時候就求助舅父瞭?我、不、說!自己負責。”

雪姬咬牙切齒:“難道是你故意去招惹他!”

朱襄端起茶杯,遮住嘴邊幸災樂禍的微笑。

什麼叫做知子莫過母?他還什麼都沒說,雪姬都猜得七七八八瞭。

李斯趕緊道:“我和韓非還有事,我們可否先告辭?”這事不能聽不能看啊!

韓非也回過神,道:“對對對!”

朱襄本想說此事咸陽城都知道,沒什麼不可說不可看。在李牧的眼神提醒下,他才意識到李斯和韓非想要躲避的是雪姬教訓政兒這一幕,便點頭同意。

“那先不說這件事,雪,等會兒教育政兒。”朱襄安撫好雪姬後,道,“先說韓非的事。韓相張平去瞭,想將二子拜於你門下。”

韓非面有喜色:“為禍五代韓王的庸碌張傢終於不當韓相瞭?!”

朱襄:“……”

幸虧韓非當時不在咸陽,不然張勝和小張良說明來意後,韓非一拍大腿大笑三聲“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怕不是張勝和小張良從此要視韓非為仇敵,暗地裡派刺客刺殺韓非。

還什麼師徒退路啊,大仇敵瞭傢人們!

韓非喜完之後,又意識到就算張傢不當韓相,新上任的韓相大概率也是庸碌,甚至比張傢更庸碌,臉上的欣喜漸漸平靜。

他皺眉道:“罷瞭,人死為大,張傢為相也算沒出太大茬子,隻是無能。怎麼,張平不是瞧不起我?居然讓他兒子拜我為師?”

李斯跟著皺眉頭:“你別上當。他說什麼你回韓國之後,張傢任你驅使,但張平去世之後,韓國朝堂恐怕就不認張傢的旗號瞭。何況你想要在韓國為相,最主要是看韓王的打算。韓王可沒請你回去。”

李斯沒有說韓國都快滅亡,地都隻剩下新鄭周圍一小塊瞭,韓非你回去幹什麼。

他隻冷靜地分析瞭張傢隻是在給韓非畫大餅,實際上給不出什麼好處,讓韓非別相信。

韓非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一絲掙紮,然後苦笑道:“我知曉。”

朱襄搖頭道:“他本就不是想讓你回韓國。”

他將之後他與張傢兄弟的對話,和他對張平遺言的猜測說給韓非聽。

韓非先愕然,然後抬起顫抖的雙手捂住瞭臉,背一下子佝僂瞭起來。

李斯罵道:“韓王雖無能,但可曾對不起韓相?為後人謀求出路是慈父之舉,可用得著這麼急嗎?!”

嬴小政道:“不趁著韓非還在微末時拜師,將來韓非就不會提拔他張傢。”

朱襄問道:“政兒,你不是很欣賞小張良的聰慧?”

嬴小政立刻辯解:“聰慧的人多得是,何況他聰慧,和他親父的謀算有何關系?”

韓非捂著臉深呼吸瞭許久,才將情緒穩定下來。

他用袖口擦瞭擦緋紅的眼角,聲音沙啞道:“朱襄公幫我擋下來瞭?謝朱襄公。若是我在咸陽,恐怕就不得不收學生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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