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裡江山 第428節

作者:木蘭竹 字數:3084

曾為同袍的趙將率領直屬於他的同樣被當棄子的萬餘趙人精兵,騎兵和戰車排列整齊,早就等候多時。

兩軍對壘,展現出秦國和趙國兩個軍事強國的正規軍強大的氣勢。

城門關閉,秦軍也拿出瞭死戰的決心。

伯夫揮手的同時,趙將也同時揮手。

兩方戰鼓齊擂,號角齊鳴,幾乎同時向前沖鋒。

戰車與戰車擦肩而過,戰馬與戰馬擦肩而過,步卒的兵陣和步卒的兵陣擦肩而過。

軍陣換位,就像是兩架鋒利的絞肉機擦過,在兩個軍陣中間留下一地屍體。

戰鼓再響,令旗飄揚。

秦趙兩軍軍陣整齊調頭,騎兵和戰車從兩側繞到前方。

又是戰鼓聲。

兩軍再次對沖,放棄弩箭投石,短兵相接。

一次又一次。

皆死戰,皆不退。

第237章瓦解五國軍

經過一天一夜的鏖戰,這場戰役終於暫時分出瞭勝負。

雖然趙軍勇猛,但秦軍背後靠著長平郡城。

城墻上,有城民不斷湧上城樓;

城墻下,守軍控制住城墻的局勢後,打開城門支援伯夫;

而趙軍除瞭那條命,什麼都沒有。

戰爭大部分時候並非靠一腔孤勇就能決定勝局。長平郡占盡瞭地利人和,趙軍這一場攻城戰從一開始就註定失敗。

可身上染血的趙將知道,趙國朝堂上的目的已經達到。

消耗秦國的力量,也消耗那些得病的饑民,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瞭。

趙將終於鳴金收兵。

從城墻上退下來的趙人看著城墻下那一堆焦屍山,人類的感情漸漸回籠。

他們終於感到瞭恐懼和疲憊。

平凡人沒來由的勇氣大多隻會鼓起一次。在泄氣之後,再鼓起勇氣就很難瞭。

兵法也有雲,“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城池攻防戰也是如此。

最初的時候攻城壓力最大,之後就是進攻方圍困騷擾,防守方固守待援的拉鋸戰。

現在秦人一邊修補城墻城樓,一邊焚燒屍體。

趙將也安營紮寨,收攏殘兵。

雙方暫時偃旗息鼓,制定接下來的戰略。

伯夫包紮好身上傷口後,顧不上疲憊,立刻督促守軍趕緊處理屍體,並對戰場撒已經備好的石灰和草藥水進行“消毒”。

趙兵的一些屍體身上都發黑流膿瞭,明顯得瞭瘟疫。

伯夫當瞭這麼多年守將,這點眼力還是有,發覺瞭趙軍的目的之一——他們想把瘟疫傳入長平郡城。

還好朱襄公早就制定瞭防疫措施,給城民做瞭心理預防。官吏派人敲鑼打鼓告知趙軍的意圖,讓他們嚴防疫病傳播,若見到城外往城內拋死屍,立刻報告守軍處理,城民都很配合。

但不是所有城民都有條件每日喝燒開鍋的熱水。官吏隻能盡量教導城民在做飯的時候加更多的水,盡量吃粥吃糊,減少飲水的次數。

如果得瞭疫病,就要被趕出城;如果有誰包庇,傢人鄰居全部連坐。

秦律的嚴苛起瞭作用,讓城民不敢抱親親相隱的僥幸心理。

果然如伯夫所料,第二日,趙軍開始往城內拋屍體,並在長平郡城附近的水源地拋屍,試圖污染長平郡城的水源。

還好長平郡城在做守城準備的時候,早早就在城裡打瞭許多口井。

守城從環境、水源下手很常見,不輕敵的守軍都會做好應對準備。

趙軍經歷瞭第一日的激烈戰鬥後,就沒有再組織像樣的攻擊。

伯夫感到瞭異樣,夜晚悄悄派人出去探查。

原來趙軍隻派精兵把守城門,其他擴招的趙人兵卒都去掃蕩長平郡附近村莊瞭。

五國盟軍此次出征,本就沒認為自己能攻下多少座秦國的城池。

他們隻是想要在秦國引起混亂,削弱秦國恢復的速度,拖慢秦國東征的腳步,順帶消耗饑民,和搶糧。

雖然秦國將大部分糧食都搬入瞭城池中,但村莊裡的人不可能都進城。他們都是躲在地窖或者山中,等敵軍的兵鋒過去。

若是正常攻城略地,為瞭不貽誤戰機,軍隊隻會在沿路遇到村莊的時候掃蕩一番,搶掠些糧食物資。

但現在不是正常的攻城略地。

不僅攻打長平郡的趙軍,其他五國盟軍也在城池下消耗瞭一番饑民的數量之後,就派人繞開城池,遍地掃蕩秦國的村莊,殺人,搶糧,燒田。

有些地方已經春耕,甚至已經長出來青苗。

饑民不僅吃掉瞭青苗,還把已經發芽或者腐敗的種子都刨出來吃掉。

熬過蝗災,已經長出嫩葉的草木也沒有逃過饑民之口。

這些都能果腹。

五國盟軍除瞭大多是貴族私兵的精兵,給新征的兵卒口糧很少。他們把國內饑民帶到秦國,就是讓他們就地找尋食物。

五國地上的植被都快被吃光瞭。秦國因蝗災防范及時,又有蜀郡和南秦咬著牙供糧,朱襄、子楚到處平息糧價,所以秦人還沒有淪落到吃草根樹皮的地步。

沒有吃草根樹皮,草木到瞭春季便煥發瞭新綠。

現在,這些都成瞭五國饑餓兵卒的食物。

連同伯夫在內的守將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五國盟軍圖窮匕見,他們為瞭利益最大化,隻能守住城池和交通關隘,無法救援村莊。

因為村莊太散瞭,又很難與他們及時聯系,他們就算想救援,也不知道去哪一處救援。

去年秋冬剛經歷瞭蝗災,秦人在今年冬季再次遭遇瞭“蝗災”。

這蝗災可比去年的蝗災還可怕。去年的蝗災不會殺人,不會把草根樹皮和地裡的種子都啃光,不會燒掉他們的房屋。

更令這些秦人心情絕望復雜的是,自己原本也不是秦人。

秦國現在與五國交界的邊境,都是從秦昭襄王開始新打下來的。

這裡的人,都是在這十幾年間從包括已經滅掉的韓國在內的六國而來的移民。

所以比起秦人,他們其實和五國人更親近。

特別是剛被打下的潁川韓國故地。

韓國與四國比鄰,現在它是魏國和楚國聯軍最主要進攻的戰場。

韓國舊貴原本準備在五國盟軍攻打韓國故地的時候叛亂。

因為秦人在韓地防范蝗災,又給韓人運糧減輕災荒,讓一些底層韓國士人被分化到瞭秦國這一邊。秦軍又駐紮得較多,韓王還背刺他們,所以計劃受阻。

當魏國和楚國攻打韓地之後,連韓國舊貴都說不出投敵的話瞭。

他們發現,魏國和楚國根本沒想打下韓國的城池,而是想毀瞭這裡。

秦王子楚沒有強制收取態度較為溫馴的韓國舊貴的資產,現在韓地中最肥沃的土地還是韓國舊貴的。

所以魏國和楚國清掃村莊和貴族莊園的時候,受損失最嚴重的就是他們。

魏國和楚國也在想方設法將瘟疫傳入城內。

城中平民在三年災害中已經習慣聽秦國官吏的話,防范措施做得較為嚴格。但韓國舊貴可不會聽秦國官吏的命令。

韓國舊貴的衛生條件本來就很好,吃的都是熟食,喝的都是熱水,所以他們本人很難被傳染上疫病。

但他們數量較為龐大的傢丁就遭殃瞭。

因韓國舊貴對秦國官吏的排斥,所以依附他們的傢丁和還未全部散去的門客,都要遵循主傢心意做事,沒有嚴格執行,甚至故意不去執行秦國官吏的命令。

疫病專治各種不服。

各種細菌性傳染,即此時人籠統概括的瘟疫,居然最先在韓國舊貴聚集地爆發。

秦軍立刻封鎖瞭韓國舊貴所在的街區。

若有人想出來,必須先在隔離區住一陣子,待確認沒有得病之後才能離開,否則無論身份,一律處死。

韓國舊貴慌瞭神。

他們開始捕殺和焚燒患病的傢丁門客,比秦人更加嚴苛地執行隔離政策。

沒得病的韓國舊貴隻要隔離五日就能到達安全的地方。為瞭自己的安全,他們一旦離開瞭疫病區,就絕對不想讓疫病區裡的人出來。

他們踴躍地幫助秦人管理隔離區和疫病區,並將後來者的隔離期增加到十日。

秦國官吏見狀,把疫病區的管理完全交給瞭這群韓國舊貴,十分信任他們。

然後他嚴格要求各個街區的城民不準離開自己的區域,以防疫病蔓延。而韓國舊貴從疫區出來後所安置的區域,就在疫區外圍。

人都怕死。秦國官吏相信這些韓國舊貴,會放下這三年災荒年中也不肯放下的矜持,積極地為秦國做事。

五國盟軍和秦軍全面開戰。

長平郡之戰最為慘烈,但在史書中因為沒有名將參與,隻有寥寥幾筆記載。

蒙驁等老秦將對戰趙國老將龐煖,楚國聲名鵲起的新晉名將項燕對老牌名將廉頗,這兩場戰役在史書中記錄最多。

蒙驁對戰龐煖這一戰,是最典型的秦軍對趙軍的一戰,十分符合曾經趙國馬服君趙奢所說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龐煖和蒙驁的年紀差不多,兩人都親自披甲上陣廝殺,仿佛都要把自己的生命耗盡在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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