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者:黃銅左輪 字數:4007

拉開衣帽間門的推拉門,春夏秋冬,種類倒是齊全,但都是霍念生的私人物品。這是他的套房,不像

陳文港正猶豫,霍念生隨手取下一個衣架,摘下上面的衣服:“穿這件。”

陳文港接過那件酒紅的浴袍,厚實柔軟,有經過洗滌的痕跡。

但內褲是沒有的,他帶來的行李扔在樓下房間門。

霍念生抱臂靠在墻上,揶揄地看他:“空著?”

陳文港扭頭去客廳給禮賓部打瞭個電話,讓他們幫忙送上來。

浴室已經放好瞭一缸水,蒸騰著白汽。浴缸說是一個缸,大得更像個溫泉池,踩著臺階才能進去,金屬獸頭造型的冷熱龍頭昂著腦袋,耀武揚威。

他坐在浴缸邊上,把一隻手伸進去,被水氣一蒸,更顯修丨長丨白丨皙。

水波映出他的臉,波紋蕩漾,一觸即碎。

前世陳文港其實也住過霍念生這間門707套房,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

而他來的時候,這裡基本不會有別的人——霍念生每次也是包場,但跟這種狂歡不一樣。空蕩蕩的的俱樂部連個人影都見不著,荒得像鬧瞭鬼,但也不會有任何異樣的眼光。

陳文港其實也不享受那個感覺,隻是霍念生強迫帶他出來看看。

但至少身邊還有一個人,是他在蒼茫的天和海之間門唯一能抓住的對象。

陳文港自己安安穩穩洗完瞭這個澡,霍念生沒有試圖耍流丨氓進來騷丨擾。

洗手臺上擺瞭新的毛巾和牙刷,連牙膏都是新的。陳文港把自己拾掇妥帖,吹幹瞭頭發出去,趁他在浴室的時候,房間門裡的床單和被罩也有人換瞭新的,花色變得不太一樣。

霍念生沒在屋裡待著。

陳文港走到落地窗前,眼眸中映出一點火星。

霍念生抱著胳膊,在寬闊的陽臺抽煙。

也在耐心等他。

身後的動靜吸引霍念生回頭:“洗完瞭?”

陳文港“嗯”瞭一聲。

“水涼不涼?”

“正好。”

月光清冷,照在陽臺上一片光耀。陳文港攏瞭攏領子走向他。浴袍掛在身上,有些大瞭,腰帶在腰間門系出一把修長的腰線,領子卻難以服帖,襟懷大敞,露著一片胸丨膛。

霍念生把燃瞭一半的煙支在煙灰缸上,把他的身體轉過來,幫他拽瞭拽衣襟,又扯下陳文港的腰帶,繞過他的後丨腰,在身側重新系瞭個蝴蝶結。

方式幹凈利落,像綁一份大禮。

做完這些,霍念生一抬頭,陳文港瞇著眼,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服務。

他側著頭,看看霍念生那支煙,沒話找話:“你平時喜歡都抽什麼牌子?”

霍念生重新拾起煙,吸瞭一口,促狹地噴他耳郭:“高材生,你不是不抽麼?”

煙盒在茶幾上,上面都是外文字母。陳文港漫不經心地掃瞭一眼。

他的身體又貼近瞭一些,挨著霍念生的肩膀。

霍念生挑挑眉,終於把手湊過來,橫在半空,香煙夾在骨節分明的指間門。

陳文港睡下眼,含住他嘴唇碰過的地方。

霍念生自己又抽瞭一口。

就這麼一人一回分享瞭剩下的大半支煙。

第一口陳文港還帶著試探的意味,然後越來越放肆。

霍念生樂得縱容他,任陳文港扶著他的手,抻著修長的脖頸,探頭在他掌心。

煙盡瞭,霍念生捏著他的下巴,低下頭,細致綿密地吻他。

陳文港手臂環著他的脖子,迷失在名為“霍念生”的苦海之中。

這個吻裡有煙草的味道,也有他身上沐浴露和牙膏留下的薄荷的清新。

他的視線朦朧起來,呼吸再次變得細細碎碎的急丨促。

月光是冷的,他是熱的,霍念生的體溫也漸漸升騰。

那支煙讓陳文港意識漂浮出軀殼。

霍念生把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像要揉丨碎,一時溫柔繾綣,一時纏綿惆悵。

陳文港攀著他的後頸,極盡溫柔地予以回應。

他被霍念生抱起來,一把扔到床上。

霍念生安撫地吻他,新換的床品蓬松柔軟,帶著曬過陽光的溫度。

陳文港眼神水光瀲灩,卻一把抵住他的胸口。

霍念生吻他耳朵:“還有什麼想說的?”

卻聽陳文港問:“過瞭今天,我們算什麼關系?”

“什麼什麼關系?”

“是隻有這一晚,還是怎麼樣。”陳文港問他,“還會有以後麼?”

“寶貝兒。”霍念生無奈地笑笑,似乎料不到他也會問這種俗套的問題,“我豪擲千金,不是隻為瞭跟你上丨床,更不是就為瞭買丨你一晚上。你要是不願意,依然有權利拒絕我。”

陳文港說:“我知道。我不是想拒絕你。但說清楚對我很重要。”

頓瞭頓,霍念生坐起來:“你是對的,先說清楚也好。”

他往後捋瞭一把頭發:“我不喜歡騙人,除瞭不能承諾天長地久,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的確不保證能跟你在一起多久,但隻要有一天在一起,我會好好對你。”

陳文港看著他,一絲涼意鉆進心房。但面上還是沒表現出來。

霍念生摸著他的頭發:“不高興瞭?”

陳文港說:“我更喜歡一段長期的關系。”

霍念生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立刻改變——至少沒表現得像聽到什麼不經之談。

他仍用那種溫和的,甚至帶著寵溺的態度在面對陳文港,隻是手上的動作停瞭。他從陳文港身上退下來,嘆瞭口氣,坐在床邊,摸到煙盒和打火機,重新點瞭支煙。

陳文港沉默地註視他的背影,沒提醒他這樣容易點燃床單。

良久,霍念生吹出一口煙圈:“那我可能真的不該招惹你。”

陳文港也坐起來

:“因為你隻想玩玩,沒想到我獅子大開口,把你嚇著瞭?”

霍念生回頭看他,空著的手捧住他的臉:“照你的成長背景,會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你要的是穩定,不是隻出來玩一玩。寶秋其實也提醒過我很多次,我沒太當真。我以為我們在中間門區域還是可以有一些共識的,結果證明,是我理所當然瞭。”

陳文港一言不發撇開他的手。

他的樣子像有些生惱,在床上跪起來,卻還是從後面抱住霍念生。

霍念生的意思他明白,心中升起的情緒其實稱不上難過。何況對霍念生如今的想法,陳文港是有心理準備的。他從沒指望活霍念生一上來就對他愛得死去活來,隻是他自己也被**和表象遮蔽瞭眼。海潮退去瞭,沙灘上隻剩怪石嶙峋,才發現是紮腳的,真相並不好看。

陳文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談崩瞭,或者是他操之過急,或者霍念生本來就是個混蛋。

前世他們之間門就沒有一個很好的先例可循,所以花瞭七年也隻走到瞭悲劇收場的地步。

陳文港心中空落,此時他似乎終於更清楚瞭一些,為什麼註定會走到那樣的結局。

人生更多時候面對的局面,本就是愛亦難恨亦難。

所以呢?

難道這輩子還要再走一遍老路嗎?

不是沒有耐心,隻是他一個人守著太多記憶,無人分擔,每時每刻不在被孤獨噬咬。

他像深海裡的巨獸,再怎麼呼喚都尋不到同類的回應,總有一天是要瘋的。

陳文港低下頭,用嘴唇親親霍念生的發頂。

又一路向下,親到他的後頸和肩頭。

他的吻像輕柔的雨滴,充滿珍而重之的意味,單純得讓人都不好意思興起谷欠念。

終於霍念生都被打敗瞭,輕輕掙開瞭他:“算瞭,今天先睡吧,有什麼以後再說。”

陳文港仍不說話,也不松手。

他慢慢扯開自己浴袍的腰帶:“共識當然可以有。你隻想上丨床,提前說清楚,我也不是不行——”

霍念生反而頭疼:“寶貝兒,你這個樣子,好像未成年跑到夜場裡裝大人,滿臉寫的都是需要有人對你負責。我當然怕你還沒考慮清楚,今天覺得可以,明天猶豫,後天後悔。到時候可沒有回頭路走。”

陳文港說:“難為霍少爺把‘不想負責’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霍念生說:“不,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然我現在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睡瞭你,你又能怎麼樣?文港,都到瞭這個地步,因為是你我才一次又一次給你選擇。”

他站瞭起來:“隻要你覺得不可以,我們幹脆還是不開始。”

話已至此也做不下去,陳文港良久扯瞭個笑:“我回樓下睡吧。”

霍念生摸他頭發:“行李都拿上來瞭,別再折騰瞭。外面的沙發也能睡,我去外間門。晚上才犯瞭病,好好睡一覺。多個人守著還能照顧你一下。”

陳文港怔瞭怔,霍念生已經關上瞭臥室門。

浴室的門拉開又關起,關起淅淅瀝瀝一陣水聲,聽聲音都覺得是冰涼的。

陳文港閉上眼,用被子把自己埋起來。

他在這水聲中皺著眉頭,攥緊瞭床單。

*

原本該是一個失眠之夜,陳文港裹著霍念生穿過的浴袍,卻很快就睡瞭過去。

但一連串的夢境比醒著更加疲憊。

開頭的場景極盡旖旎,補全瞭這晚本該發生的一切。

陳文港分不清前世和今生,一會兒是霍念生抱著他,或者溫柔歡好,或者索取無度,一會兒是七嘴八舌的聲音:“……對著那張臉居然也能……還是關瞭燈脫瞭衣服都一樣?”

畫面一轉,霍念生在冷冰冰地抽煙。看到陳文港,他突然掛起玩世不恭的微笑,向陳文港招瞭招手:“過來。”陳文港走過去,霍念生扔瞭煙,吻瞭吻他的額頭。

陳文港抱住他,卻聽他在耳邊說:“算瞭,你都沒有準備好。”

……

醒來後意識慢慢回籠。

陳文港不無自嘲地想,可能該去學學風情這兩個字怎麼寫。

否則昨晚那麼好的氛圍,怎麼就攪成瞭一地雞毛。

客廳餐桌上擺瞭早點,中西式兩種:牛角包、三明治、煎培根、蔬菜沙拉、肉醬意面、青菜豬肝粥、灌湯包、茶葉蛋、百合鳳爪、揚州炒飯、打鹵面、牛奶、豆漿……

霍念生叫瞭客房服務,豐盛得過瞭頭,本人卻不見蹤影。

陳文港站在客廳看瞭一會兒,轉身打開電視。

早間門新聞的播報聲立刻充滿房間門,多瞭點活泛的人氣。

他獨自坐在桌前用瞭早餐,一邊聽新聞一邊看手機。

鄭寶秋和戚同舟都給他發瞭不少消息表示關心,陳文港一一回瞭。

這兩個傢夥反而沒瞭動靜,估計還起不瞭那麼早。

陳文港換瞭衣服下樓,一路上見到的人不多,大概很多都宿醉未醒,或者還在溫柔鄉裡。

他一個人在大廳裡坐著,左右無聊,李紅瓊穿著運動服過來:“早,要不要去爬山?”

陳文港微笑著應瞭,又問她有沒有見到霍念生。

李紅瓊點頭:“他開遊艇出海瞭,不知道在想什麼,本來還說好下午一起的。”

語罷,她睨著陳文港的臉色,他顯得又沉默瞭幾分。

這讓李紅瓊判斷他們有爭執——實際上對也不對。

對於別的,陳文港都可以不在意,哪怕真吵瞭架都無所謂。他在想的是霍念生出瞭海,光這三個字都夠讓他心裡一跳。就算霍念生前世不是此時此地出的事故,他心裡總是有陰影。

兩人沿著山腳小路一起往上走,李紅瓊又問他:“昨天好像挺亂的,後來你沒事吧?”

陳文港笑笑:“不用擔心,老毛病。把你們一個個都嚇著瞭。”

他走在前,李紅瓊打量他的背影,修長瘦削,肩挺背直,是沉靜得體的一個人。

難怪昨天幹弟弟在她那低落瞭半宿,不光是因為擔心。

但霍念生居然沒動他,李紅瓊其實還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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