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Case7.回憶交錯的燈箱(3)

作者:光度水文 字數:3787

夜色漸起,荒廢已久的工藤宅裡,終久違地亮起瞭燈。

鄰居的阿笠博士傢,靠向工藤宅一側的玻璃窗後,一隻手挑開窗簾。

窗後站著一個茶發的女人,身形修長,短發利落。她的氣質淡,帶著點拒人以千裡之外的冷,湖藍色眼眸中閃爍著多思緒,反而令人看不透、看不穿。

她的氣質天然在周身形成瞭一道難以靠近的真空帶,走哪裡,無疑都會是人群目光的焦點。

宮野志保掀開窗簾。

“工藤他先回傢瞭?”她眉頭微皺,“這個傢夥……”

“新一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長桌的後面,忙碌的阿笠博士抬起頭,“這是件事啊!作用持續越久,不說明解毒劑的效果越嗎?”

宮野志保沒反駁這句話,而是說:“挺麻煩的,明天還得繼續和帝丹小學請假。”

這段時間,因組織的步步緊逼,加上柯南的身份險些在毛利蘭面前暴露,灰原哀已多次請假幫他收拾爛攤子瞭,七天裡足足有五天不在學校,還有兩天是周末。

她放窗簾,回過身說:“久沒變回來,這個樣子我反而有點不習慣。”

“與其擔請假,”阿笠博士樂呵呵地說,“倒不如擔擔那幾個孩子?聽說你病瞭這麼久,他們肯定要過來探望的。”

“說我不在,愛去哪去哪,總之編一個他們找不的地方。”

宮野志保回阿笠博士的實驗前,坐的時候,身形踉蹌著晃瞭晃。

灰原哀的身體小、體重輕,這把椅子是博士特調整過的,現在她變回宮野志保,發現椅面比她想象中要矮多,習慣瞭的坐姿,反而會重不穩。

阿笠博士沒註這個細節,是宮野志保自己換瞭另一把椅子坐。

黑框的眼鏡後面,她有些若有所思。

窗簾已合攏瞭,宮野志保在工藤宅的動靜發生前恰轉過身,自然錯過瞭鄰居出來的兩個人影。

*

沖矢昴把他們送,走在路上,柯南偷偷地朝上看瞭一眼。

唐沢裕沒說話。

不遠處的主幹道上亮著燈,暖和的黃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像點燃瞭一池星火。

這時候的他近又遠。

唐沢裕讓他答應陪小蘭看電影。剛剛掛斷電話的柯南不理解,現在慢慢地回過神去,又覺得隱隱想通瞭什麼。

戀愛的這條道路上,唐沢裕一直在鼓勵他往前走,不要因重重顧慮躊躇不前,那樣反而會傷害等待的人。

這不是個多麼深奧的道理,困在其中的人卻往往當局迷。

可在鼓勵工藤新一直接面對的同時,唐沢裕自己卻偏偏選擇瞭相反的一條路,他的逃避和自欺欺人表現的那樣明顯,閉上眼都能看的清楚。

——唐沢裕讀得懂微表情,赤井秀一的回答裡,底有沒有撒瞭謊,他一眼能看出來。

所以唐沢裕選擇不看。

而赤井秀一的答案雖然是否定的,但其實兩人知肚明,唐沢裕話裡提的這位同期,降谷零,赤井秀一絕對在組織裡見過他。

無聲的暗潮洶湧,和無用的粉飾平。柯南難在一瞬間體悟唐沢裕的情,高中生偵探的人生還年輕,唯一體會的離別來自父母和小蘭……前隨時能聯系,後也被他以柯南的身份陪在身邊。從小大的友都在身側,這讓柯南難對這種近乎慘烈的背叛產生實感。

作更年長的那個人,唐沢裕的多行模式都顯得更寬和,這是柯南第一次看他這麼不成熟,或可以說幼稚的一面;與此同時,他也是第一次直面那種如刀鋒削骨一般的痛苦,他的溫柔無聲又沉默,而痛苦亦然如此。

年輕氣盛的高中生偵探,還不懂這種成年人的沉默背後的含義,可將比的話,柯南覺得他今晚應該並不想

一個人。

關上工藤宅花園的院時,柯南扯瞭扯唐沢裕的衣袖。

“怎麼瞭?”

“唐沢哥,現在晚瞭,你要不要先在阿笠博士傢住一宿?”柯南提議道,“我現在回去,應該也會打擾小蘭姐姐休息,我們都留在阿笠博士這裡吧。”

他簡直要明明把“我擔你”個大字寫在臉上瞭,望著柯南的藍眼睛,唐沢裕笑瞭笑。

“不用瞭,我沒有事。”

瞭轉移小偵探的註,唐沢裕順提起瞭另外一個話題:“赤井秀一,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在查案後不久,”果不其然,柯南順著他的話回憶去:“其實我的身份也不難聯想吧?赤井先生問瞭一句,我也沒隱瞞。”

“確實不難。”

唐沢裕平淡地重復瞭一遍,柯南總覺得他像是在內涵自己作工藤新一出場時過高調,不過唐沢裕話鋒一轉,馬上提出瞭另一個問題:“所以你讓他住在工藤宅,是想讓他保護灰原哀嗎?”

說正事,柯南嚴肅地點瞭點頭。

“對。組織一直在找雪莉的落,我們之前交鋒過貝爾摩德,她答應不泄露灰原哀變小的事,但我還不放。”

“這樣啊,”唐沢裕點點頭:“原來她的代號是雪莉。”

“唉?”柯南的豆豆眼眨瞭眨。

他這想起來,自己其實並沒有和唐沢裕解釋過灰原哀的事,因在一起的時間久,他反而把這事給忘瞭!

柯南滿腦袋黑線,連忙揀出瞭幾條重點信息。

“她以前是組織培養的科學傢,名叫宮野志保,還有一個姐姐叫宮野明美,讓我變小的藥物aptx-4869,是那傢夥研發的。”

“她還對組織的氣息特別敏感,我沒告訴她赤井先

生的事,”柯南說,“如非必要的話,組織相關的事,我並不是特別想讓她參與進去。”

唐沢裕略帶疑惑的目光望向他,柯南便順著自己的這句話解釋道:“其實變小對她來說……反而可能是一種新的開始,她不想恢復原來的身份,其實我看得出來。”

“我想變回工藤新一,是因蘭還在等我,我必須回去,可她不一樣。她的……父母,姐姐,這些人都已過世瞭,原來的身份,其實並沒有什麼羈絆,因一直在組織的監控工作,可能連朋友都沒有。”

等待開的時候,兩人的步伐停在阿笠博士的院前,電子鈴悄悄地亮起紅燈。

這個鈴其實是能夠收音的,發生瞭什麼,裡的人可以毫不費地聽清楚。

宮野志保端著咖啡,一手抱胸倚在前,靜靜地聽著收音裝置裡傳來的話。

“……現在她是灰原哀瞭,有少年偵探團陪著她熱熱鬧鬧,還有總是讓人不省的阿笠博士,以變小的樣子生活,我想她應該更開吧。”

“這樣嗎。”唐沢裕點點頭。

柯南結束瞭自己的長篇大論,語氣反而從堅定變得有些不自信瞭,仰頭問他:“唐沢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吧,”唐沢裕單手插兜,“對小女孩的思,你倒是敏感的,怎麼沒見你其他地方開點竅。”

“?”

柯南陡然被不輕不重地刺瞭一句,藍眼睛裡掛滿迷茫,唐沢裕笑著揉瞭揉他的頭。

“沒事,這樣也挺。說正的,你不覺得這扇開得有點久瞭嗎?”

柯南轉頭過去,這發現院早已被打開瞭。電子鈴的紅光無聲地滅瞭去,唐沢裕往那邊瞥瞭一眼,柯南卻沒有註。

*

阿笠博士的大廳裡,柯南訝然道:“灰原?”

長桌前坐著的,不是茶發的小女孩,而是個年輕的茶發女人。宮野志保的鼻梁上架著副

黑框眼鏡,手裡的咖啡杯,杯汩汩冒著熱氣。她仰頭抿瞭一,望向柯南道:“怎麼瞭?”

雖然恢復成成年人的樣子,但她的語氣還是灰原哀的,帶著小女孩一貫的不耐和奚落。柯南說:“不是說瞭,先用我來試解毒劑有沒有後遺癥的嗎?你怎麼也用瞭?”

“多虧瞭某個忙著談戀愛的名偵探啊,”宮野志保輕飄飄地說,“露營的時候,殺人犯把我們關在瞭小木屋裡,還放瞭一把火。不是我拿斧頭砍斷鎖鏈,可能你再也見不少年偵探團瞭。”

柯南的表情呆滯瞭,饒是他也想象不,一個午的時間,少年偵探團居然又遇上瞭一起命案。

今晚的宮野志保,言辭間格外犀利,幾次柯南都被懟接不住話。知道真實原因的唐沢裕老神在在地沒有吭聲,回去的路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柯南,隻能把原因歸咎午他們遇險的時候自己不在。

他在樓梯轉角處朝道:“唐沢哥,我回去瞭!”

底的人行道上,煙灰色格子圍巾的身影也同樣揮瞭揮手。

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二樓燈光大亮,毛利小五郎醉倒在沙發裡人事不省,毛利蘭剛剛從桌前起身,餐桌上的碗筷還沒有來得及收。

柯南關上瞭身後的,看見眼前的景象,頓時愣瞭一:“小蘭姐姐?”

他識看向墻上的鐘,上面的時間已是十點半瞭。

已這麼晚,毛利蘭什麼吃完飯?

“啊,柯南,你回來瞭!”小蘭從桌前抬起頭,朝他示瞭一沙發上擺著的袋子,柯南走過去,發現裡面是兩件休閑衫,一件是紅色的,一件是藍色的。

廚房裡遙遙傳來瞭小蘭的聲音:“你覺得新一會喜歡哪一件?”

什麼啊,原來是準備送我的禮物嗎。

柯南回過頭,稚嫩的童音大聲喊:“——我覺得新一哥哥最喜歡紅色!”

“看來我們想的一樣呢,”小蘭的語氣活潑又輕快,“那送他紅色的這件瞭!”

“我約瞭新一周末去電影院,散場的時候,想把這件送給他。”毛利蘭拿著抹佈從廚房走出來,邊擦餐桌邊說,“之前的電話掛的急,都忘瞭問他喜歡的顏色是哪種,隻兩件都一起買瞭。”

柯南輕輕地笑瞭一。

我們想的當然是一樣的,他想,因紅色是你最喜歡的顏色啊。

一陣冷風不期然從身後吹過來,柯南打瞭一陣寒顫。

二樓的窗戶有一扇沒關緊,風是從那裡吹過來的,窗戶邊擺著一把椅子,椅面上還有未消的凹陷痕跡,柯南走過去。

絕佳的推理能,讓他在看眼前景象的一剎那,已識回溯出這裡曾發生過的事:坐在窗邊的毛利蘭頂著冷風,固執地往樓望去,尋找著失約的熟悉身影。幾乎是無識的,柯南的目光轉向窗框,凹槽裡散落著一點粉末,那時的蘭甚至沒有卸妝。

柯南的整個身體都僵硬瞭,越來越多的細節湧入腦海:說話的時候小蘭已帶上瞭一點鼻音,廚房裡悶悶的幾聲咳嗽……如果不是唐沢裕勸他給蘭撥通瞭的那則電話,毛利蘭究竟會在這裡等多久?!

這個傻瓜!

怪不得唐沢裕會拒絕他今晚住在阿笠博士傢的提議,因他知道還有另一個人更需要柯南陪!

沉默地復原椅子,合攏窗時,一個念頭忽然不期然出現在柯南腦海。

赤井先生說的那句“比較有驗”,或許並不是空穴來風,隻有歷過的人,能冷靜又銳利地指出問題的本質。

午被公安帶離辦公室,唐沢裕最後的一件事,是細地照顧瞭一朵玫瑰。

唐沢哥。

……他也等待過什麼人,或被什麼人等待過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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