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艾芳也跟著她學過,但是她做出來的涼拌面,就是少瞭一種味道,沒那麼令人驚艷,意猶未盡。她覺得,應該是自己放調料時的配比吧,這種一般都是靠手感來放的,她放得沒小姑子的比例好,所以做出來的涼拌面沒她做的好吃。
要說顧夷嘉為什麼最擅長這個,那是她老媽教她的。
當年她考上北方的大學,獨自一人到北方讀書,她媽聽說北方人都是吃面食的,擔心吃慣白米飯長大的女兒吃不慣北方的面食,而女兒最愛吃的面食便是自己做的涼拌面,於是決定教她怎麼做涼拌面。
她媽手把手教瞭一個暑假,終於將她教出來。
每次顧夷嘉偷懶,或者是不想吃別的,就自己做涼拌面。
還真別說,當初宿舍裡的女孩子都愛她做的涼拌面,還特地買瞭電飯鍋回來,放到宿舍裡,準備調料,時不時煮個面吃。
除瞭涼拌面外,其實顧夷嘉也挺會做各種涼拌菜的,都是和她媽學的,因為這種做起來工序最簡單。
顧明城回來時,吃到涼拌面,便笑道:“今天的面是嘉嘉做的呀。”
“喲,你竟然能吃出來?”陳艾芳故意道。
“怎麼不能?嘉嘉做的涼拌面有一種特殊的味道,總之就是很香,讓我一口氣吃上五碗都可以。”
顧夷嘉瞅著她哥面前的大海碗,要是能吃上五碗,這肚子真不會撐破嗎?
還是他們這些當兵的,都是大胃王?
想起昨天請客時,來的那些軍官,顧夷嘉明悟,看來兵哥哥們都是大胃王……
吃完午飯,顧明城坐在客廳歇息,發現放在桌子旁的小籮筐裡的毛線和棒針,有些驚喜。
“嘉嘉開始織毛衣瞭?”
“是啊。”顧夷嘉說,“白天沒什麼事,找些事做。”
顧明城盯著那隻織瞭一個輪廓的毛衣,滿臉期盼,看來他很快就能收到妹妹織的毛衣瞭。
事實上,顧明城的毛衣很久才能收到。
因為自行車和縫紉機被拉回來後,顧夷嘉就開始給嫂子、侄子侄女做衣服。
“新環境、新生活,也要穿上新衣服。”顧夷嘉笑瞇瞇地說,“正好秋天到瞭,要做秋衣。”
顧明城:“……”
有瞭事情忙碌,顧夷嘉很快就沒空再胡思亂想,連生活都變得充實起來。
轉眼就到去醫院復檢的日子。
陳艾芳和顧明城都惦記著這事,兩人商量後,決定明天由陳艾芳請假,騎自行車載顧夷嘉去醫院。
顧夷嘉覺得不好,“要不,我自己去吧。”
顧明城問:“你怎麼去?”
“騎自行車啊!”顧夷嘉理所當然地說,現在傢裡有自行車,不騎自行車去幹什麼?
“你會騎嗎?”顧明城狐疑地問。
顧夷嘉呃瞭一聲,這才想起,原主是沒有學過自行車的。其一是她從小體弱多病,擔心騎自行車會累著她,嫂子陳艾芳寧願自己辛辛苦苦地送她去縣城上學。其二是,傢裡隻有一輛自行車,要給嫂子去學校的,她一直沒機會用。
不過她自己會啊。
以前經常騎共享自行車、共享單車,不知道有多溜。
“我可以學。”顧夷嘉說道,“等我學會後,我自己去醫院就行,不用你們陪。”
“那也要等你學會再說。”顧明城鎮壓瞭她的所有話,“明天就讓你嫂子送。”
顧夷嘉隻好道:“也行吧,等我學會自行車,下次就不用你們送。”
顧明城夫妻倆瞅瞭瞅她,沒說話。
能不能讓她騎自行車去醫院,還要看她的身體情況,以及她學不學得會騎自行車。
現在的治療剛隻有一個療程——即半個月,她的身體如何,還看不出來。
按胡老醫生所說的,這調理身體是個漫長的過程,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陳艾芳就載著顧夷嘉去醫院。
依然是那間辦公室,依然是慈眉善目的老醫生。
顧夷嘉將手伸過去,讓老人傢幫忙把脈,陳艾芳默默地坐在一旁,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醫生。
胡老把完脈後,開始寫方子,一邊說:“小姑娘的身體保持得不錯,繼續堅持。”
陳艾芳有些緊張地問:“醫生,嘉嘉的身體什麼時候才能有起色?”生怕對方以為自己質疑他,她趕緊道,“我、我的意思是,很快就要換季瞭,每到換季時,嘉嘉都要大病一場,要在床上躺半個月,我很擔心……”
胡老倒是沒有介意,他這一輩子,遇到的各種病人的傢屬不少,已經習慣瞭。
他笑道:“每到換季之時,氣溫驟變,體弱的人確實很容易生病,這是沒辦法避免的,隻能從各方面多註意。”
他耐心地說瞭一些註意事項,陳艾芳認認真真地聽著。
等胡老寫好方子,顧夷嘉開口道:“胡醫生,喝瞭半個月的藥,其實我明顯感覺到,晚上睡覺時,胸口沒有那麼悶瞭,連咳嗽的次數也變少。”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顧夷嘉是清楚地感覺到晚上咳醒的次數少瞭許多。
就算再咳醒時,也不像以前那麼難受,整個胸腔好像都要爆炸掉。
陳艾芳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這些顧夷嘉沒有和他們說,他們還以為她和以前一樣,需要慢慢地調理才有效果呢,沒想到原來已經有效果瞭。
顧夷嘉朝她歉意地笑瞭下,說道:“我也不太確定,所以沒和你們說。”
“沒關系。”陳艾芳道,哪裡會在意這些,隻怕她小姑娘傢自己都不清楚,也怕不對,讓他們白歡喜一場。
這些她還是懂的。
胡老聞言笑瞭笑,同她們說瞭一些情況,同時還有註意事項。
“她的身體內耗嚴重,比較虛,所以前面喝藥時的效果會很好,等到後面,效果就沒這麼明顯瞭。”
聞言,陳艾芳恍然,仍是很感激他。
檢查完後,陳艾芳去交錢拿藥,讓顧夷嘉在醫院前的一株銀杏樹下的休息椅等她,不必跟著自己跑。
顧夷嘉很聽話,坐在那裡盯著從樹上飄下來的葉子。
這裡是通往醫院門口的路,時常有人經過,顧夷嘉也沒註意。
直到一道遲疑的聲音響起。
“這位同志?請問……”
顧夷嘉循聲看過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看著有些眼熟的年輕男人,長得白白凈凈的,五官俊秀,像顆水嫩嫩的青蔥。
那人見她看過來,滿臉驚喜地走過來,“同志,真的是你啊!哎,是我呀,我們在火車上見過的,我叫許志華……”
顧夷嘉總算是想起來瞭,“是你啊!”
許志華見她想起,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整個人都洋溢著快樂和興奮,朝她靠近瞭幾步,又怕唐突瞭她,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他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同志你是住在附近嗎?”
難得遇到一面之緣的人,而且這人看著也頗為正派,沒有惡意,顧夷嘉還是願意和他說說話的。
她笑著點頭,“我住在傢屬院那邊。”
許志華哦一聲,猶豫地問:“你是軍嫂?”他心裡有些悲痛,原來這麼漂亮的姑娘竟然已經結婚瞭……
“不是,我哥是軍人。”
許志華聞言,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哥是軍人,她不是軍嫂,應該是跟著兄長來部隊生活的。
他很快又滿血復活,傻兮兮地笑起來。
隻是等對上顧夷嘉清亮的眼睛,突然有些發窘,覺得此時的自己一定很傻。
但這不是正常的事嗎?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鎮定的吧?
雖然在火車上隻有兩面之緣,但那一刻,許志華仍是覺得,自己一見鐘情瞭,他喜歡上這個美麗的女孩子。
許志華讓自己鎮定一些,問道:“你怎麼會在醫院?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他關心地打量她的臉,當日在火車上,他就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面上帶著病容,那時候不確定她是身體不好,還是正在生病。
現在看來,她好像身體確實不太好……
許志華倒是沒多想,隻是為她的身體不好揪起一顆心。
顧夷嘉淡定地道:“是的,我今天是來找醫生拿些藥。”
聞言,許志華識趣地沒再多問,他們之間隻是萍水相逢,遠不到可以深問下去的程度。
這點分寸他還是懂的。
“你怎麼在這裡?你是來看病的?”顧夷嘉問道,“你也住這邊?”
許志華道:“其實我在文工團工作……”
文工團的?顧夷嘉驚訝地看他,這長相、這身材、這氣質,好像挺適合文工團的,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文藝兵呢。
等許志華解釋,顧夷嘉才明白,原來許志華並不是文藝兵,而是上頭派過來的,負責給文工團女同志們上文化課的幹部。
年紀輕輕的就成為幹部,看來他傢的背景應該不簡單。
想到自己要發展文工團的裁縫生意,顧夷嘉和他互通瞭姓名,順便聊起文工團。
正好許志華也想和她多說會兒話,順勢和她聊起來。
直到一輛吉普車開進醫院,在路邊停下。
吉普車的車窗降落下來,露出駕駛位上的男人一張俊美卻冷峻的臉龐,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能將人看穿。
不說顧夷嘉下意識地坐直瞭身,連許志華都打瞭個哆嗦。
顧夷嘉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些緊張地站起身,與他打招呼。
“封團長。”
許志華有些驚訝,原來這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男人,竟然還是團長嗎?他剛到這邊的文工團不久,對部隊裡的軍官還不熟悉。
封凜下瞭車,長腿一邁,走瞭過來。
當他站在面前時,許志華發現這位團長非常高,氣勢很強,自己站在他面前,被他居高臨下地一看,頓時壓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