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圓圓的一坨,色彩艷麗。
飛不高,也飛不遠,捕食能力還很一般。
段柏庭掐滅瞭煙:“執業證書?”
她早就從書桌轉移到瞭床上,臉埋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嗯,本來早就該考的。”
他行使自己總裁的特權:“我讓行政那邊給你放兩個月的帶薪假,你在傢安心備考。”
宋婉月因為備考而橫生的陰鬱蕩然無存。
她應該貼近瞭手機聽筒,說話的聲音尤為清晰,摻著海風。
仿佛她不是在傢中的床上,而他也並非站在遠隔三千多公裡的印度洋。
他們此刻站在一起,她踮腳靠近他耳邊,而他則貼心地彎下腰。
“儂哪能個恁好呀。”
吳語腔調,綿軟又嬌嗔。
他垂下眼,輕聲問:“儂?”
宋婉月理直氣壯:“你現在是滬市女婿瞭,你也該學學滬市本地方言瞭。”
他一時失笑。
宋婉月將那句話解釋給他聽:“就是‘你怎麼這麼好呀’的意思。”
她壓著聲音,像在避著誰,“段柏庭,你是隻對我這麼好,還是對別人也這麼好。”
他實話實說:“沒有任何人覺得我好。”
緩瞭一下,聲音有點低沉。
海風呼嘯,獵獵聲響。
他的聲音仿佛在頃刻間一同沉入海底深處。
也不知是說給宋婉月聽,還是講與他自己聽。
“在你之前。”
可他心知肚明,她也不過是將假話說成情話。
段柏庭並不拆穿,充當其中之一的受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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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國當天,宋婉月的確準時出現在瞭機場。
在飛機還在跑道滑行時,他將手機的飛行模式關閉。
恢復信號的瞬間,宋婉月的消息一連串的彈瞭出來。
【婉婉吃不完:等我化個漂漂亮亮的妝,然後就去接你(●'?'●)。】
【婉婉吃不完:出發咯,今天有點堵車,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到。】
【婉婉吃不完:居然碰到賣雞蛋仔的瞭,買瞭兩份。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買的抹茶和麻薯雙拼。】
【婉婉吃不完:對不起,因為太好吃,所以兩份都我被吃完辣(*^_^*)】
【婉婉吃不完:從我停車到走進機場,已經遇到五個和我搭訕的人瞭。】
【婉婉吃不完:到瞭哦,不過看你的航班信息,會晚點半小時。】
【婉婉吃不完:我在十二號門的羅馬柱旁邊,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哦。】
這一長串消息,他一條條看完。
以往每次工作出差,他身邊都會跟著很多人。特助和司機,他的精英團隊。
必要時,也會帶上保鏢。
這次臨時決定的提前回國,所以一個人落地機場。
迪拜是亞熱帶氣候,他所處的地方又在沙漠。
氣溫長期保持在四十度以上。
下瞭飛機後,他才將外套穿上,口罩也一並戴上瞭。
不知是誰偷偷往他外套裡塞瞭名片,此時滑落在地。
香檳色的珠光紙,上面有對方的個人信息。
他隻看瞭一眼,彎腰將其撿起,想扔進垃圾桶中。
此番動作卻被旁邊的人收盡眼底。
宋婉月走過來,像個目睹奸情的怨婦:“庭庭,你好過分啊。”
聽見熟悉的聲音,段柏庭垂眸看向前方。
她今天穿的很素雅,白色連衣裙搭配針織開衫。
長卷發紮成高馬尾,一雙淺杏色瑪麗珍小皮鞋。
她是精致的盒型鼻,搭配小傢碧玉的鵝蛋臉,給人一種精雕細琢的美。
她將名片搶過去,看著上面的字念瞭出來:“博曼藝術策展人。”
癟瞭癟嘴,比她厲害。
念完瞭,又把名片塞還給他,哭喪著臉陰陽怪氣:“真厲害啊,坐個飛機都有和你搭訕的。”
眼瞅著快哭出來瞭,卻還不忘擺大小姐清高傲慢的譜。
看穿瞭她的惺惺作態。段柏庭無奈一笑。
捏著名片隨手扔進垃圾桶內:“別人不小心掉的。”
宋婉月好哄好騙,聽他這麼說,她憋回瞭快要流出來的眼淚。
緩瞭幾秒,察覺出不對勁。
“你聲音怎麼這麼啞瞭。上次打電話都沒這麼啞。”
段柏庭一直忍著咳嗽,喉間的異物感越發明顯,他拉下口罩,喝瞭口水潤喉嚨,淡聲敷衍:“可能沒休息好。”
難怪從剛才就一直戴著口罩。
宋婉月踮腳去摸他的額頭,段柏庭手裡的水瓶還來不及放下,她靠近的瞬間,那股似有若無的茉莉香四散開。
機場人來人往,每個人的目的都非常明確,趕飛機的,出站的,忙著接人的。
無人逗留。
唯獨他們兩個,仿佛成為瞭繁忙的中心點。
被暫時定格在這個瞬間。
她的手異常柔軟,像沒骨頭一樣。
如此近的距離,她仰頭與他面對面,冷白的皮膚,細膩到看不見一個毛孔。
睫毛卷翹到根根分明。
秀氣的眉毛此時緊皺在一起,她說:“還說沒事,你都發燒瞭!”
段柏庭常年運動,體能比一般人要好。
很少生病,哪怕生瞭病,也能很快痊愈。
這次病情之所以加重,可能是因為休息不足外加近來應酬太多,飲酒過量導致。
睡一覺就好瞭。
他沒往心裡去,覃姨也沒太往心裡去。
整個人傢裡隻有宋婉月如臨大敵。
“感冒不能拖的,我有個哥哥就是小時候發燒,傢裡人沒太重視,結果燒成瞭傻子。”
她一臉認真,監督他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有個傻子老公。”
段柏庭無奈:“我十點有個飯局。”
她語氣霸道:“那就推瞭!”
段柏庭斂眸看她。
宋婉月被這個眼神看到有些心虛。
她剛剛居然......敢用那種命令的語氣去和段柏庭說話。
她平日雖在他面前嬌蠻無禮,但那些無禮都是在由下往上的仰視姿態下進行的。
也就是說,她一直明白自己的定位。
或許在戶口本上,她是段柏庭的妻子。可這場婚姻,始終是宋傢對他的懇求更大一些。
這也是為什麼媽媽總覺得虧欠瞭她的原因。
原本以宋婉月的傢世和背景,她可以嫁給一個合她心意,兩情相悅的人。
過上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婚後生活。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步步為營,處處討好。
見她神色暗下去,也不知是想到瞭什麼。
段柏庭能夠看出來,她時刻都守著一條線,和他之間的那條線。
他出聲解釋:“我隻是想去洗手間而已。”
那個被她百般理解的眼神,毫無意義。
聽瞭他的話後,宋婉月的神色才稍有好轉。
她還穿著那條白色連衣裙,唯獨脫瞭開衫。
看清裙子的全貌後,才明白她為什麼要多添一件外套。
細吊帶,低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