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並未提前和段柏庭約好。幹脆明天請個假,單獨和他出去約會順便慶祝好瞭。
電話打給覃姨時,她已經坐上瞭開往聚餐地點的車。
她在電話裡告訴覃姨:“我今天和同事聚餐,就不回去吃瞭。不確定幾點回去,您不用等我。”
覃姨拿著手機,欲言又止地看瞭眼廚房。
早上空運來的新鮮食材,從清理到烹飪,都是他親歷親為。
覃姨中途進來過幾次,說她來幫忙,都被段柏庭拒瞭。
“沒關系。”他將煎制好的鵝肝和牛排擺盤放好,加上波多黎各菌與黑松露制成的蘑菇餡,用巴馬火腿卷起來,再用酥皮包裹,放進烤箱中。
步驟繁瑣,但他格外有耐心。“您今天歇息吧,我來就行。”
他卷好袖子,將手再次清洗一遍,準備下一道菜。
覃姨掛斷電話,猶豫地敲門進來。
段柏庭正拿著刀給魚去鱗片,實在難以想象,他那麼潔癖的一個人,平日裡光是聞到這股氣味都會微微蹙眉。
如今卻親自動起瞭手。
見覃姨欲言又止,他停下手頭動作:“怎麼瞭?”
覃姨嘆瞭口氣,望著流離臺上他準備瞭一天的食材:“剛剛婉月給我打電話瞭,說是和同事聚餐,不回來吃飯瞭。”
段柏庭斂眸低睫,沉默瞭幾秒後,聲音不咸不淡的響起。
“是嗎。”
語氣平淡,渾然不以為意。
指瞭指烤箱中已經烤好的惠靈頓牛排:“您今天的晚餐就吃這個吧,味道應該還可以。”
然後摘瞭手上的一次性橡膠手套離開。
覃姨看不出他有多少失落神情,仍舊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淡然。
反倒是松瞭一口氣。
心裡還擔心他會覺得難過,畢竟是從早忙到現在的心意。
宋婉月看瞭眼吃飯地點,突然後悔不該心軟瞭。
這種連包廂都沒有的大飯店,吃個飯還能瞧見隔壁沒素質的光膀子男。
宋婉月閉瞭閉眼,在心裡安慰自己,來都來瞭。
秀秀看出瞭她的不情願,小聲告訴她:“這裡的味道很不錯,上次部門聚餐來過幾次。”
宋婉月很少參加部門的聚餐,倒是頭回來。
進瞭大廳,老板給他們收拾出一桌位置來,見他們人多,菜單都多拿瞭幾份。
宋婉月看瞭眼,都是油腥重的,她吃不慣,點瞭些稍微清淡的。
訴哥要來兩打啤酒,幾瓶白酒。
宋婉月給自己倒瞭杯水:“事先說好,我不喝酒的。”
訴哥點點頭:“知道你酒量不行,不會讓你喝的。”
宋婉月生平最討厭別人說她不行。
扭曲又別扭的好勝心:“我還沒碰到比我酒量更好的,我隻是不輕易喝。”
“是是是。”他順從地點頭。
見他這個態度還算良好,宋婉月就勉為其難不和他一般計較。
點完菜後,訴哥手機進來一通電話。難得他的臉上也有如此凝重膽怯的神情。
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地拿著手機走到遠處,最為安靜的地方之後才敢接通。
唯恐怠慢瞭對方,一路小跑出瞭飯店。
同事A透過玻璃窗看訴哥不斷對著空氣點頭哈腰的身影:“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讓我們不茍言笑的訴哥都變得如此卑躬屈膝。”
同事B心領神會:“嫂子查崗吧。”
宋婉月喝瞭口水,聽到他們的對話,看瞭眼桌上的手機。
距離她給覃姨打電話都過去這麼久瞭,段柏庭也不知道給她發個信息查查崗。
就這麼放心她嗎。
還是說......壓根就不在意她和誰一起吃飯?
這個想法生出來的瞬間,她的眉頭立馬皺起來。
段柏庭要是敢不在意,她就......她就三天不理他!
不過她剛才好像應該給段柏庭也打一個電話的,怎麼能隻和覃姨說呢。
會不會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不回去啊?
畢竟他一整天沒來公司,宋婉月自然以為他要麼是去參加朋友之間的酒局,要麼就是去忙其他工作。
所以就貼心的沒有打擾他。
訴哥接完電話進來,環顧下四周,最後叫來服務員,詢問他們這兒有沒有包廂。
服務員搖頭致歉:“抱歉先生。”
訴哥便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神色顯露出幾分為難。
宋婉月註意到瞭,問他:“還有其他人要來?”
訴哥點頭,話說的猶豫:“是......還有一個。”
“一個而已。”宋婉月再次叫來服務員,讓她多添瞭一把椅子。
她說,“添把椅子的事兒。”
訴哥再次嘆瞭口氣:“早知道他也來,我就不選這個地方瞭。本來是想著部門聚餐,就隨便選一個。”
宋婉月一聽他這話,不樂意瞭。
怎麼還把人分成瞭三六九等,自己也被分在可以隨意對待的最低等裡去瞭。
她都能坐大廳,那人又有多大來頭。怎麼,真高人一等瞭?
“他要是嫌這地兒不行,那就讓他走唄。我們能在這兒吃,他就不能在這兒吃瞭?”她陰陽怪氣的嘲諷。
小何正要附和,大廳門推開時,外面的夜風被帶進來。
帶著盛夏的暑氣。
一桌子的人都屏氣愣住瞭,顯然沒想到來的會是這一位。
小何在桌下伸手扯瞭扯宋婉月的裙子,想讓她少說點。
但顯然,兩人的默契還不足以撐起她如此快就領會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反而一臉嫌棄:“無緣無故你扯我裙子幹嘛。”
話音落下的瞬間,小何幾乎能夠感受到男人帶著寒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他縮著脖子收回瞭手。後知後覺想起來,段總與宋婉月的關系。
之後添的那把椅子,因為是宋婉月讓服務員添的,所以就順手放在瞭她旁邊。
男人拖出椅子落座:“可以。”
簡單的兩個字,是在回答她剛才那句:我們能在這兒吃他就不能在這兒吃瞭?
這令人熟悉的冷冽音色,以及從容平淡的語氣。
宋婉月察覺出不對,抬眸往旁側看去,準確無誤地那雙漠然的眼睛對上瞭。
“......”
對於段柏庭的到來,他們這些普通職員有種如夢似幻的錯覺,仿佛做夢一般。
畢竟是平時越幾個等級都接觸不到的大人物。對方出入的都是些私密性極好的高端場所。
如今身處平價喧嘩的普通飯店,也看不出幾分挑剔來。
訴哥起身過來,給他倒瞭杯茶,沒有過濾幹凈的茶渣漂浮著。
段柏庭淡聲道過謝,卻並沒有喝。
而是在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的時候,另外要瞭杯水。
宋婉月問他:“你怎麼來瞭?”
因為過度震驚,而忘瞭偽裝。段柏庭答的也很自然:“正好在附近,順便過來看看。”
在這附近?這裡都是些平價飯店和路邊攤,他平時除非開車經過,根本沒機會來這邊。
宋婉月嘴裡那句:你以為我這麼好糊弄嗎?
還沒說出口,察覺到四周氣氛不太對。那幾雙眼睛好像都盯著自己。
她終於也反應過來。
輕聲咳瞭咳,又去和段柏庭道歉:“不好意思啊段總,每次看到您都覺得挺親切的,所以可能剛才的語氣......稍微直白瞭點。”
段柏庭意味深長的看瞭她一眼:“沒事。”
全場唯一心知肚明的小何,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吃著免費贈送的小菜,
訴哥給段柏庭介紹起這傢店的特色菜,這是一傢湘菜館,老板是當地人,所以口味很地道。
偏偏對方完全吃不瞭辣,所以對於訴哥口中的特色菜介紹毫無興趣。
意興闌珊地要瞭份紅糖糍粑。
同事A磕磕絆絆的提醒道:“段......段總,這個......宋婉月已經點過瞭。”
“是嗎。”他不以為意。
又換成糖醋排骨。
“也點過瞭......宋婉月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