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該配合對方演出的他表現得非常專業。
壓根不需要可以擺出兇神惡煞的嘴臉,隻需要一個冷眼,壓迫感狠戾感都到位瞭。
“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第三條腿?”
薑高飛:……
薑高飛心裡陡然沉到底,他能考上大學就證明智商是沒問題的。
怎會聽不懂叢琦的話?
這是說曲苗苗在中間瞎傳話打信息差呢,人傢根本就不需要男朋友,更沒看上自己?來時多麼信心滿滿,此刻就有多打臉,薑高飛何曾丟過這麼大的人?
頓時暗恨不已。
他這人慣會欺軟怕硬,兇也是對著明顯比他弱的女人兇,遇到一樣橫的同性秒變軟骨頭。
這不,不敢杠上暨和北,便狠狠瞪讓他丟臉的曲苗苗。
瞪完還不忘冷笑放話:“曲苗苗,你真行!陸城怕是不知道你攪屎棍這一面吧?”
撂下這句話,薑高飛抱著相機灰溜溜退場,留下發怔的曲苗苗孤軍奮戰。
曲苗苗此刻沒心思管薑高飛,滿腦子都是“小心我傢北北揍你”,這時她才看清叢琦身旁那男人的臉。
她很確定,她沒見過這人,這輩子沒見過,上輩子更沒見過,這意味著對方是重生後的變數。
更可恨的是,這個變數實在太亮眼瞭。
他隨意站那兒,便跟叢琦和諧得宛若一幅畫。人的言語可以通過日復一日的訓練偽裝,但氣質不會騙人,這男人讓人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詩: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此時的陸城尚在創業初期,還沒成為科技新貴陸總,身上就缺瞭那麼點“貴的氣質”。
但這個男人就有。
曲苗苗眼神復雜,不敢置信地看著叢琦:“北北,你男朋友?你什麼時候交瞭男朋友?”
這理直氣壯的語氣,好似忘瞭兩人正在吵架一般。
叢琦翻瞭個大白眼:“關你什麼事?”
曲苗苗一噎。
怎麼不關她的事?
薑高飛再爹味大男子主義,好歹知根知底沒有別的毛病,上輩子叢琦和他處得也很愉快。
但眼前這個男人氣質如此出眾,明顯和她們的交際圈有差距。
叢琦打哪認識的,知道人傢什麼底細嗎?萬一是個好色之徒隻是玩玩她呢?
不管叢琦怎麼看她,至少現在兩人還是朋友,她當然要幫忙把把關。
曲苗苗如此暗示自己,全然不顧自個兒也存在邏輯混亂。
她既覺得對方氣質好貴氣,又覺得他是猥瑣的的好色之徒,相如心生這個詞這一秒彷佛不存在瞭……
可能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內心深處對於男人看起來比陸城更像“成功者”這個可能非常抗拒。
她無法接受沒瞭陸城,叢琦還能找到一個更好的。
顯得她的率先“搶奪”毫無意義,甚至可笑。
“當然關我的事,叢琦,就算吵架咱們還是朋友吧。我難道會害你嗎?有些人看著光鮮亮麗的說不好背地裡什麼樣子,薑高飛可能脾氣急躁但絕對是個很靠譜的人,你就算生氣我又騙你,把人傢罵得狗血淋頭是不是太過分瞭?叢琦,你說我變瞭,你自己何嘗不是變瞭?以前你會因為這點事暴跳如雷嗎?以前你會隨意辱罵別人嗎?你會當眾給我難堪嗎?你罵我,難道不是因為我介紹的幾個人目前隻是學生,都沒什麼錢你才不喜歡嗎?叢琦,你沒發現自己變得膚淺嫌貧愛富瞭嗎?”
曲苗苗畢竟當瞭半輩子老師,大道理是一套接一套。
用她的道理說服叢琦的同時,還不忘挖坑。
給暨和北留下叢琦貪慕虛榮的印象。但凡換個人,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又想多瞭,又做錯瞭。
可叢琦情緒沒那麼敏感細膩。
總被許慧英吐槽的心大不動腦在這個時候竟體現出優勢瞭。
——她根本懶得思考曲苗苗這番埋瞭好幾個坑的話,對於吵架,她自有一套邏輯。
曲苗苗這番話不僅沒讓她“愧疚反省”,小腦袋昂得更高,眼裡火苗更盛瞭。
冷哼一聲,指著曲苗苗開罵:
“叨叨叨,叨叨叨,我交男朋友關你什麼事?他怎麼樣又關你什麼事?我媽都沒說,就你意見多。你說你圖什麼?就因為在小區門口跟人談情說愛被我瞥瞭一眼,就把我當小三二奶防瞭,介紹一個沒完瞭還介紹兩個三個,這都第幾個瞭曲苗苗你數得清嗎?這麼怕人看見,你把你男人用鐵鏈鎖著關屋裡別出門唄,否則誰看他一眼你就以為人傢在覬覦你的寶藏,你是不是落水那次水灌腦子裡現在還沒弄出來啊?你管我喜歡什麼樣的,你成天喜歡在垃圾堆找男人,我勸你兩次你不聽後我有拉著你叭叭叭,非給你換人嗎?”
“把我當朋友,就是在行動上給我當媽是吧。”
“那你可別把我當朋友瞭。”
“我現在宣佈,上回的絕交作數,現在開始生效。以後咱倆就橋歸橋路歸路!”
最後一句暨和北沒忍住,噗嗤一聲。
“對不住,沒忍住!”
叢琦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上次尷尬到無以名狀的場面。
被氣紅的臉頰更紅瞭,不知是氣的還是臊的。
她抿著嘴,故作兇巴巴的樣子:“笑什麼笑,你煩不煩,再笑我扣你……摳你咯吱窩。”
扣錢威脅說到一半,意識到曲苗苗的存在叢琦立馬改口。
暨和北失笑,好脾氣地哄道:“讓你摳讓你摳。”
話落,他愣瞭一下,叢琦也被這回答震住瞭。
一個在想:我接話是不是太順口瞭?
另一個在想:……他為什麼突然笑得那麼,那麼曖昧啊,幹嘛用那種惡心的語氣說話?
一瞬間兩人好似心有靈犀一般,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還有那麼一點點說不出的尷尬。
叢琦咳一聲,摸摸跳得過快的心臟位置,等它平復下來才故作鎮定。
抬頭遞給暨和北一個誇贊的眼神。
——演得很好很自然,你的工資保住瞭!
看懂瞭的暨和北配合地眨眨眼:那是當然,我敬業。
兩人不約而同跳過那一段奇奇怪怪的對話。
隻是,這“眉來眼去”的樣子卻刺得曲苗苗兩眼發紅。
“叢琦你認真的,你真要跟我絕交?”
曲苗苗顫抖著肩膀,似是難以相信。
叢琦點頭:“對。”
“不是我要跟你怎麼樣,而是我們倆已經不適合做朋友瞭。”
曲苗苗沉默。
半晌,她突然開口:“叢琦,其實我和馮書書一樣隻是你眾多朋友中的一個,沒瞭也沒什麼大不瞭,對嗎?”
叢琦別開臉,不想說話。
曲苗苗:“如你所願,我們往後都不再是朋友瞭。”
曲苗苗眼神深深註視過來,眼裡是叢琦看不懂的情緒:“叢琦,你會後悔的。”
叢琦蹙眉,依然沒吭聲。
等曲苗苗說完,她再次別過臉。
約莫兩分鐘後,暨和北說:“她已經走瞭。”
“哦。”
叢琦繃著的肩膀松懈下來,語氣也不復先前那般強勢活力,有點焉。
“吶,尾款給你。”
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酬勞遞給暨和北:“再見。”
叢琦心裡不是不難受,她眼睛發酸還泛著紅。
盡管隱約能預感到這段友誼走不長,但她以為是隨著時間,漸行漸遠,再默契地不像從前那樣黏一塊的方式,完全沒想到自己沒忍住爆發瞭,跟曲苗苗大吵一架。
她吸瞭吸鼻子,轉過身。
低著頭往前。
若是傷心有顏色,此刻她應該已經被濃重的灰色完全籠罩。
暨和北看著她垂頭喪氣的背影,覺得還是張牙舞爪指著別人罵的她更順眼。
他掌心捏緊,感受到錢上屬於叢琦的餘溫。
好像有什麼破土而出瞭。
暨和北站在原地,突然——
他喊住叢琦:“老板不留個聯系方式嗎?做生不如做熟,下次有這樣輕松的活你記得找我。”
叢琦正傷心著呢,聽瞭這話下意識回頭看他。
“啊?”
她狐貍眼紅通通的,沒落淚但離哭好像不遠瞭。
表情茫然,似乎沒聽清暨和北說瞭什麼,“什麼?”
暨和北抬腳,走到叢琦面前站定。
微微低頭:“我說,要不要留個聯系方式,以後你再需要人扮演男朋友就不用到處找人瞭。”
叢琦搖搖頭:“應該不需要瞭。”
如果不是看重曲苗苗她根本不需要找人假扮男朋友安她的心。
自己果然是個自作多情的蠢傢夥。
嗚嗚嗚,她真的被自己蠢哭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