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住這邊也好,時不時跟北哥喝點小酒。
“北哥,我三嬸說你跟叢幺妹兒要結婚瞭啊?”兩人手中各拿瞭瓶啤酒。
暨和北仰頭,悶瞭一口大的:“對。”
“你怎麼那麼想不開,單身多好啊無拘無束的,回傢想躺著就躺著,想癱著就癱著,不做飯沒關系,垃圾不倒也沒關系……你看看我,黃金單身漢,寂寞瞭就出去找人玩一玩,隻要不弄出孩子幹什麼不好啊?”
暨和北睨瞭他一眼。
沒去分辨這番話裡真假各占瞭多少。
隻是淡笑著搖頭:“我和你想要的不一樣。”
王奉松也回頭看他。
就見暨和北眸色溫柔:“我太久沒傢人瞭。我想有一個傢,傢裡有嚴厲又不失慈愛的長輩,有我愛的女人,未來或許還會有孩子……”
說著,他晃瞭晃手裡的啤酒瓶。
這次笑聲更明顯瞭:“很平常是不是?但這就是我的畢生追求。”
王奉松愣瞭愣。
到底是北哥要求太低太尋常,還是自己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自己對待感情的態度,真的一點沒錯嗎?
王奉松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哥,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特別看不上我遊戲花叢?”
暨和北還是搖頭:“那是你的生活,無所謂看不看得上。”
“但我覺得,任何一件事不能因為當下沒有顯出影響你就覺得它是正確的合理的無所謂的。問問你自己,當你有一天遇到真心喜歡的,敢不敢坦然告訴她你復雜的感情經歷,敢不敢讓他知道你這個浪子到底傷瞭多少女人的心。”
人生的每一步對未來其實都有或大或小的影響。
或許是一句話,或許是一個小舉動,都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形成意想不到的結果。
暨和北最近感觸良多。
他幸運在遇到瞭叢琦,幸運在叢傢爸媽的通情達理。
如此,那些復雜晦暗的過去才不能阻礙他未來獲得幸福。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幸運。
今日算他心情好,才會給王奉松說這番肺腑之言。
否則便是嗤一聲,笑笑就喝酒瞭,管他當不當感情上的人渣呢。
王奉松沒想到他這麼正經,下意識要嬉皮笑臉的回應。
可話即將出口的瞬間,他眼前浮現出叢琦俏皮美麗的模樣,話就卡嗓子眼裡怎麼都說不出來瞭。
頓時,他陷入怔忪。
其實過瞭幾個月冷靜期,他已經漸漸弄明白自己的心態瞭。
那些試探,那些遲疑,午夜夢回時會有一丟丟懊悔,還有那一絲絲好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可惜當時他不明白自己心動瞭。
還以為跟往常一樣隻是看到靚女想隨意勾搭勾搭呢。
等想追時,人傢已經成他嫂子瞭。
他隻能忘記心動過,還要不斷告訴自己,其實他還是從前的他。
還是那個能跟任何一拍即合的女人喝酒上床的他。
但現在,暨和北這句話又勾出瞭這段回憶。
其實他潛意識裡一直遺憾晚瞭兩步,沒來得及在北哥之前告白。
然而聽瞭北哥的話,王奉松不得不承認就算他跟北哥同時追求對方,叢幺妹兒也會百分百選北哥。
將心比心,換他他也選北哥。
北哥長得好,比自己有錢,專情還比自己有責任心。
而自己呢。
方方面面都要差一點,還濫情沒責任心
誰會不選北哥選自己呢?
哦~~~~大概也不是完全沒有。
那種喜歡“拯救”別人,希望當救世主的姑娘沒準會選自己,就跟文人愛救風塵差不多的心態。
但這種拯救,是自己想要的嗎?
此時此刻,王奉松終於有瞭撥雲見日的感覺的。
“可是哥,我都遊戲瞭好多年瞭,改瞭難道就能有用?”
讓他不勾搭女人,王奉松覺得能行。
除瞭心上人成大嫂那一個月他為瞭證明那是錯覺,照舊跟不同女伴混夜場。
後面幾個月其實還挺清心寡欲的。
就是突然覺得沒意思瞭。
暨和北把空掉的啤酒瓶放桌上,又開瞭一瓶,淡聲道:“有得改總比沒得改強。”
王奉松咂摸瞭兩遍,確實是這個道理。
況且,玩久瞭對腎不好,是該養生瞭。
“哥,我敬你!”
王奉松舉起啤酒,跟暨和北碰瞭碰,一口悶瞭。
幾天後,浣花溪平安二街48號。
一輛軍用吉普停在門前。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緩緩下車。
女人長著一雙鳳眸,鵝蛋臉,盡管臉上有瞭歲月的痕跡,依然風姿綽約,看得出來年輕時一定很漂亮。
“媽,是這裡嗎?好像沒人在傢。”
身旁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亭亭玉立。
她下車後,副駕又走出一名比他小幾歲的少年。
對方不耐煩地踢著路旁梧桐樹,怨氣沖天的樣子:“他回來瞭不主動找我們還讓我們大老遠來找他,面子真大!”
美婦人蹙眉,瞥瞭少年一眼,眼神淡淡語氣柔柔。
“興文,那是你哥哥。”
褚興文白眼一翻,冷嗤一聲:“媽,你記得他他可不記得你。舅舅說他搬回外公外婆房子已經大半年瞭,他想起聯絡咱們瞭嗎?”
褚興文對同母異父的哥哥沒什麼印象。
每次他被傢裡訓時,媽就要提這個哥哥多麼懂事,多麼聰明。
這讓他對暨和北充滿瞭反感。
呵,褚才捷、褚才清在他心裡都不是哥姐,他會承認那個叫暨和北的人是他大哥??!
暨嫻再開口時語氣還是很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少年略收斂瞭脾氣。
“興文,你的教養呢?”
旁邊的褚詩文忙站出來充當母親和弟弟的緩和劑:“媽,興文就是鬧別扭。咱們先別管他瞭,找個老鄰居問問大哥一般什麼時候回傢吧,總不能站在這兒幹等。”
暨嫻點點頭:“你說得對。”
她環顧一圈,發現平安二街沒變,但又好像有哪裡變瞭。
從前喜歡在梧桐下嘮嗑的叔叔嬢嬢都不見瞭,從前傢傢戶戶大門敞開著,小孩跑進跑出,現在則是大門緊鎖。
她竟不知當年的老鄰居們還在不在,還記不記得她?
不過就算記得,那也不是什麼好事。
當年離婚,她堅決要嫁給褚正雄時,爸媽把她趕出傢門的動靜很大,老街坊們怕是也覺得她不孝吧。
想瞭想,暨嫻走向隔壁47號。
她記得,47號住的桉叔和牛嬢嬢。
結果,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小媳婦兒,懷裡抱著個一歲的奶娃娃。
對方說他們傢兩個月前才搬來這邊,前房主不叫桉叔,而是叫陳廣富。
暨嫻愣瞭愣,表情怔忪。
果然是物是人非啊。
她不確定再敲別傢門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
便指瞭指隔壁。
直接問:“妹兒,你能告訴我這傢屋主平時都什麼時候回來呢?我是他……我們特地來走親戚的。”
年輕媳婦聽著地道的榕城口音,沒錯過她不自然的停頓。
但看對方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也不像心懷叵測的壞人。
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瞭。
“你說隔壁啊,他跟他女朋友出門買菜去瞭吧,應該快回來瞭。”
師佳搬過來兩個多月,跟隔壁的男主人隻打個幾次照面。
除瞭搬來次日她跟丈夫到隔壁送見面禮,就是這兩天瞭。
平時那位暨先生神龍見尾不見首,這兩日倒是經常看見他和他女朋友。
他看著臉怪冷的,有些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