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交的原因……說不出的奇怪。
站在叢女士的角度非常合理。
奇怪的點在於,曲苗苗為何性格大變?為何會覺得這一段矛盾很重要,重要到她認為對方的丈夫幾年後會針對她?其中難道有隱情?亦或者叢女士隱瞞瞭什麼?
可警察當瞭快二十年,一個人說不說謊他還是有基本判斷的。
所以——
死者的精神狀態確定沒問題嗎?
閑談間,幸福海小區①到瞭。
叢琦將車靠邊停好,先到小區大門旁邊的藥房買瞭藥,隨後再領著兩名警察到門衛室登記。
許純住5棟605。
叢琦怕她暈死在裡面,拍門非常用力,哐哐哐的,隔壁大爺都被敲出來瞭。
“姑娘,你們這是幹嘛呢?”
“對不住啊,爺爺,我表妹病裡頭瞭,我怕敲輕瞭她聽不見。”
大概許純就在門口蹲著,叢琦話剛說完,門就被拉開瞭。
“表姐……”
這聲音把隔壁鄰居嚇瞭一跳。
叢琦趕緊攙扶著她,把人弄到沙發上坐下:“許純,你真是個人才,走不動路不會打120嗎?”
罵她一句,就立馬跑到廚房倒水。
還好這個傢裡的東西少得可憐,要找什麼一目瞭然。
許純這會兒腦子混混沌沌的,等叢琦進廚房後才註意到後面跟著兩個人。
對方穿的便衣,許純沒往警察頭上猜,以為是表姐的朋友,便很隨意地招呼兩人坐。
兩名警察瞅瞭瞅屋子,總算在角落裡找到兩把飽經風霜的小木凳。
坐下時,凳子還咯吱響瞭兩聲。
這時候,叢琦端著熱水出來,邊拆藥邊說:“這二位是警察同志,找你問事的。”
她把藥和水遞過去:“吃完藥半個小時癥狀沒變輕,咱們就去醫院。”
“噢~~~”
許純老老實實服瞭。
她肚子還是咕嘟咕嘟不舒服,說話焉焉的。
聽到警察兩個字,心頭頓時一跳。
難道是老傢報瞭失蹤,媽還想找到自己?
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瞭,許純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問:“……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
叢琦一看她捧著杯子的手哆嗦,就知道許純想岔瞭。
趕忙提示:“問你們公司的事,還有曲苗苗。”
許純舒瞭口氣。
兩個警察見狀,擔心其中還藏著別的案子,便問瞭句:“許小姐很害怕?”
知道他們不是查自己的,許純也就不害怕瞭。
想到老傢隻會叫她跟母親好好溝通,不把她說的話當回事的警察,表情淡瞭些,有些別扭。
但還是交代瞭:“……我離傢出走的,怕我媽報失蹤讓你們查我現在的地址。”
不想再提從前的事,許純直接問:“你們想問什麼啊?”
“我們老板娘找到瞭?”
“找到瞭,青龍潭裡發現的。”
許純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她畢竟不是榕城本地人,不清楚青龍潭在哪,還慶幸呢:“找到瞭就好,她兒子這幾天在公司哭得太可憐瞭。”
“被找到的是她的遺體。”
“哐當——”
水杯落地,當場摔碎。
“死、死瞭?!”
許純嚇得杏眼圓睜。
“對,所以我們今天來這裡是想找你瞭解瞭解。”
“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隨便聊聊,就聊聊你們公司,聊聊你們陸總和死者的感情。”
年長警察看出許純對他們有些排斥,擔心她跟城興其他員工一樣對老板的事閉口不答。
沒想到她很配合,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八卦事無巨細都說瞭。
大致和叢琦轉述的差不多,隻是更細致一些。當問到死者跟她前夫的感情,她斬釘截鐵道:“不好。”
“怎麼說?”
“兩三年前,有一天半夜裡她非得找我聊天,喝醉瞭說起老板出軌的事。後來才出的跟三老板那事……”
“你們關系很好?”
許純腦袋狂搖:“她是老板娘,我是打工妹,怎麼可能關系好,但是她可能沒朋友吧,就單方面把我當朋友瞭。後來知道我和表姐的關系立馬不跟我聊天瞭。”
所以,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曲苗苗想找一個傾聽者,剛好選中瞭她。
師徒倆聽完,違和感又來瞭。
跟叢琦絕交的理由很生硬,做的事常人理解不瞭,莫名其妙又把許純當朋友……
這些都能順著查,這對表姐妹不至於說謊。
而兩人說的話若是沒有水份,那又回到上一個問題——
死者確定精神正常嗎?
傢族有沒有精神病史??
“後來呢,有沒有發生特別的事?”
許純望著天花板思索良久,突然,她“啊”瞭一聲,說:“上個月,他們在辦公室吵過架。”
“不知道為什麼吵,但老板娘出來時很生氣,還摔瞭陸總最愛的“馬到成功”擺件,當天陸總叫琳達又買瞭一個新的。”
這時候還挺流行給自己取英文名的。
不過琳達不是英文名,她本名就叫張琳達。
兩名警察眼睛微微亮瞭一下,這個消息非常重要。
“你記得是幾號嗎?”
許純搖頭:“記不清瞭,反正就是月末,不過你們可以去查擺件報銷的單子,那上面肯定有時間。”
“許小姐,謝謝你的配合。”
許純這會兒精神好一點瞭,但她還是隻想趕快送客。
因為憋瞭半天又想上廁所瞭。
“表姐,我肚子還是難受。”
叢琦見她五官擰巴成一團,額頭不知不覺冒瞭一層冷汗。
隻得道:“……不好意思兩位警察同志,我大概沒法送你們回我傢,我先送她去醫院。”
“身體要緊,我們自己過去就好。”
“許小姐,如果還想起有用的,一定要盡快通知我們。”
“好好好,我一定跟你們講。”
許純被叢琦扶著走進廁所。
蹲在裡面嚷嚷:“警察同志,你們記得替我保密啊。公司其他人都不說就我說瞭,我怕兇手在身邊。”
“放心吧,我們會對你的信息保密。”
得到承諾,許純放心瞭一點點。
等她從廁所出來,已經是五分鐘後瞭。這一天肚子拉得她渾身有氣無力腿腳發軟,走路都困難。
叢琦攙一陣,又背一陣,好不容易把人弄到醫院。
陪她打瞭點滴狀況穩定後便準備回傢。
“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以後東西別瞎吃,放三天的剩菜你也能入嘴?就為省那幾個錢,現在倒好多的都去瞭,你說虧不虧?”
“表姐,我知錯瞭。”
許純皺著一張苦瓜臉,雙手合十告饒。
她是真的知道錯瞭。
她現在不僅肚子翻滾難受,菊花火辣辣的,感覺差點就見佛祖瞭,這次是真吃到瞭教訓。
再想到住院費、誤工費,全勤獎,許純寬面條淚,苦瓜臉更苦瞭。
恨不得咬著手絹哭一場,短視的自己終於迎來瞭生活的毒打!
“知道就好,別以為年輕身體就抗造,等年紀大瞭我看你怎麼辦。”
“……嗯嗯嗯。”
許純覺得表姐越來越嘮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