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瞭幾個月,她的工作漸漸地就從一團亂糟糟的毛球變成捋得清清楚楚的直線。
她自己感觸很深,甚至可以朝著公司安排的方向想象自己一年、兩年、五年後大概發展到什麼階段,不會像之前那樣迷茫,對此她很感激一語點醒夢中人的叢琦。
兩人又是好友,她當然要想著搭把手瞭。
“咿,你傢院子好漂亮啊。”
這是秦可可第一次過來這邊。
她老傢山東的,簽完公司就進組到西北拍戲瞭,前兩天才來榕城,休息瞭兩天立馬來找叢琦。
“隨便打理的,想起來瞭就修修枝,其實養死瞭很多,就是補充得快。”
這自然是謙虛話瞭,叢琦領著人進屋。
院子裡,兩個孩子都穿得毛茸茸的,一個是貓,一個是狗,屁股後面都綴著尾巴,騎玩具車上蹬著腿兒呼啦啦過來,又duangduang撞過去,秦可可進門就看到兩小孩撞一塊,都摔瞭。
心裡緊瞭一下,抬腳想去扶。
結果就見叢琦特別淡定的瞥瞭眼,更加淡定的領自己進屋。
“……不用哄嗎?”
“哄什麼,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他們自己能搞定的。”
越哄越嬌氣。
“你這帶娃手段好粗糙。”
叢琦笑:“不粗糙,我媽說我這麼大的時候都能到田裡打滾瞭,還摔到牛糞裡過,你看他們隻是摔院子裡,已經精致很多瞭。”
秦可可捂嘴嘻嘻笑。
很難想象摔一身牛糞的叢琦。
她從包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小玩意兒,兩個打磨得很圓潤的彩色木雕小馬。
“不知道該給孩子準備什麼,拍戲當地都給小孩子準備這樣的小馬,我也定瞭兩個。”
叢琦接過小馬,很喜歡的樣子:“好可愛。”
“嘿嘿,你喜歡就好。”
兩人進屋量尺寸,弄完秦可可帶來另一個消息:“你退圈後播的那部《柿柿如意》前幾天入圍瞭金月獎,酈姐看瞭同時入圍的幾部作品說你拿獎概率挺大的,到時候如果拿獎瞭你要去參加頒獎典禮嗎?”
叢琦愣瞭下,再次聽到演藝圈相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去瞭吧。”
“而且去年的《掃冰》和《紐約見聞》都不錯,我覺得拿獎概率很低。”
“反正提名已經很棒瞭,這提名一出,好多人惋惜你不混圈瞭。”
叢琦哈哈笑:“我混啊,等你穿著我的衣服上春晚,我不就又回去瞭嘛。”
演藝圈和時尚圈,交疊之處很多。
她不打算做批量設計,而是走少量定制,這樣一來名氣就很重要瞭。
而用演藝圈的明星打名氣是最省事性價比最高的。
恰好她有這個途徑,當然得用上。
“上個月酈姐帶我到港城參加電影試鏡,我看到瞭蔣黎。”
叢琦端起花茶喝瞭口,神色自然問道:“她還好嗎?”
“我覺得不好。”
秦可可扁嘴,搖搖頭道:“她跟瞭一個足以當她爸的男人,酈姐說那人叫仇爺,底子不幹凈,讓我年後過去拍戲時少跟蔣黎打交道。”
“那是她的選擇,可能是真愛呢?真愛不分年齡嘛。”
語落,叢琦想瞭想,道:“酈姐的考慮是對的,不管之前感情多好對方現在的圈子比較復雜,還是少接觸為妙,不過也不用太擔心,聽說回歸後那邊治安好瞭許多。”
類似綁票拍裸照這種事,這兩年幾乎沒聽說瞭。
叢琦還沒去過港城和澳門,擔心遇到暨和北的老仇人們。
不能去她也沒太多感覺,反正天底下能玩的地方那麼多。
說起蔣黎的選擇和現狀,她有些唏噓罷瞭。
明明起點不錯卻被忽悠著走偏瞭,如今在港城發展得不如惡毒女配專業戶的某人。
“酈姐也說好瞭很多。這兩年港城一些大老板開始到內地投資劇和電影,蔣黎跟的仇爺最近也要開大投資警匪片,聽說真人真事改編,拍一個叫,叫木什麼的臥底,木頭,還是木屑……蔣黎說仇爺要親自選角。”
木?
叢琦眨眨眼,不會是說暨和北吧?
他已經從小混混正式升級為“臥底”瞭嗎?
等等——
這電影拍瞭不會有人因為“真人真事改編”到處去打聽原型的信息吧?
這麼一想,叢琦心裡咯噔一聲,表情頓時就不好瞭。
吃完晚飯秦可可離開。
她立馬給暨和北打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姓仇的是誰,是仇人還是怎麼回事?
暨和北想瞭想,實在記不起對方是誰。
當年他還在四合會時,老大林爺、老二虎爺、老三猛仔……哪來跟虎爺差不多歲數的姓仇的?
別說四合會沒有,整個港城都找不到一個姓仇的老大。
“那些人拍這個對你不會有影響吧?”
叢琦心裡有些亂,無意識咬著指甲,總覺得不是件好事。
“能有什麼影響?”
暨和北輕笑,安撫老婆緊張的情緒:“你當我是病貓嗎?別說拍部電影,就是指著我鼻子公開說我是誰,也影響不到咱們。”
“真噠?”
叢琦半信半疑。
“真的。”
十年可以做的事太多瞭。
國內國外都日新月異變化著。
小小港城不管私下如何,明面上各個都夾著尾巴做人,傢傢掛著紅旗。
拍電影又如何,如果拍得窮兇極惡壞事做絕,那認識自己的猜不出來;如果作為主要角色拍,以內地電影上映標準,主角能“壞”的程度很有限,對自己形象的抹黑也很有限。
隻要本人不care,其實拍不拍如何拍,都構不成太大的影響。
黑社會如今隻剩下落日的餘暉瞭。
從前那些在狗仔面前放狠話,在電視節目上當眾威脅人的,再也不敢多提從前的身份。
而是主要講這些年做的“公益”啊,“慈善”之類,企圖讓自己顯得根正苗紅,一顆紅心向著D。
話雖如此,暨和北還是打算抽空瞭解情況。
他沉吟片刻,撥通瞭一個幾年未聯絡的號碼。
隨後飛瞭一趟深市。
次日,在一處清幽私密的會所裡跟一個四十上下,精明幹練的男人見瞭面。
兩人沒有選擇在密閉的房間裡談事,而是在空曠的高爾夫場地,除瞭他們本人,誰也不知道談瞭些什麼。
他忙工作,叢琦則是忙著給秦可可設計衣服,時不時還得到隔壁監工。
這個寒假叢智淵兩口子也沒閑著,上課,學車,兩口子比年輕人還要精力充沛。
黃琇晶等人見瞭還打趣:“慧英,你跟老叢最近在忙什麼啊?除瞭上課幹嘛去瞭,怎麼都得天黑才回來,你倆不會又去搞什麼補習班瞭吧,真是不會享福。”
“什麼補習班,沒有的事。”
許慧英擺手,嘴角都笑爛瞭:“琦琦和小暨在他們傢附近給我和老叢買瞭一套房,下學期我們大概就住那邊,這樣一來一回上班肯定不如現在方便,她就讓我和她爸去學個車。”
“唷!平安二街的房子?那一片價格漲得還挺快的。”
地段確實好,鬧中取靜,但性價比也是真的不高。
畢竟全是老房子,價格高不說,買瞭還得花一筆錢整修。
不過好處也是實打實的,基本都獨門獨院,周圍商場、書城、醫院……各項配套公共建設都有,加之隔條街就是片區派出所,周邊治安非常不錯,小偷小摸都很少有。
“老許,那你們這是屬於現在開始讓蟲蟲兩口子養老瞭?”
“蟲蟲還要給你們買車啊?”
許慧英在外人面前對女兒女婿永遠都是誇的,於是聽著似乎是在謙虛,但語氣裡的開心得意又藏不住。
“我和老叢就她一個,給我們養老不是應該的嗎?車啊,不買,不浪費那個錢,忙起來就開她的舊車,不忙的話我和老叢騎自行車,騎車過來也就半小時,還能鍛煉身體。”
聽到這話,大傢忍不住露出羨慕嫉妒的眼神。
都說養兒防老,真能防老的又有幾個呢?!
大多數傢庭的子女成傢立業後一年見幾面都是好的,幾個月都不一定能通一次電話。而後每次見面塞點錢拎點東西。聯系勤瞭,子女還會嫌你煩。
像許慧英兩口子這種隻生養一個閨女,四十多歲就開始被女兒女婿照顧的例子非常少見。
也沒幾個有這樣的福氣。
可見生兒生女不重要,生幾個也不重要,養孩子那是貴精不貴多。
先前還有人覺得老許兩口子隻養一個閨女蠢呢。
結果呢,人傢蟲蟲特別好,如今誰敢再笑他們沒兒子以後沒人摔盆哭喪?
“你們要搬走,老曲他們也要搬走,哎,咱們院裡哦,越來越冷清瞭。”
“曲老師一傢要搬走?”
黃琇晶點頭:“……苗苗去瞭後,於樂康爹媽經常跑咱們小區冷嘲熱諷,嚷嚷得附近幾條街都知道苗苗的事,什麼打胎的報應,什麼老耿看不上他們傢,活該年紀輕輕喪女,反正話說得怪難聽,思源和葉葉又處在高三的關鍵時期,老耿就打算搬到別處去。”